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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天旌遮靈卷神印

  張衍心中十分清楚,那一枚先元敕印懸于頭頂之上,對方就等若將大局操之在手,久而久之,不但自己這里會被其制束,甚至連身邊這陣法都可能為其所左右,是故必須想一個辦法出來解決。

  不過方才雖未能成功將陸離斬殺,但卻也是發現了一個突破口。

  就在陸離被殺死,又重還回來的一刻,那先元敕印卻是現出微微遲滯之象,似是那一瞬間,已失去了御主駕馭。

  這等現象,分明是陸離并沒有對此寶下過多少功夫,不但無法渡入神意之中,也無法做到收放由心。

  這看來有些不可思議,其實也很是正常。

  道器人人可用,只要你有足夠修為法力,那一上手就可祭動,可你要想運持合意,那只有長久祭煉一途,越是專注,則其中發揮出來的威能也就越大,若是貪多,那很可能俱落平庸。

  當年人道修士也只是一人執掌一件,并不多取。當然,這也與道器數目不多有關,不定有人暗藏數件在手,不曾昭示人前,或是不及祭煉,也未可知。

  陸離有玄始鑒陽圖在手,有此一寶,可抵萬物,只要將其中暗藏的潛力挖掘出來,那自不必再去理會其余。

  況且,玄始鑒陽圖令人無懼生死的同時,元氣用去也多,故是他也不太可能同時再去掌制第二件。

  張衍此刻便是在尋思,要是找準機會,將之再斬殺一次,斷了御主氣機感應,那說不定就可將此寶奪了過來,要是有這等道器在手,那自己這一邊就不會似此前那般一樣被動了。

  只是要做這等事,卻十分消耗元氣,當年斬殺赤鼠妖時,幾乎一次就用去了半數以上的元氣。不過那時是因為他法訣運使并不純熟,對道法理解也未到眼前般地步,而他法力每時每刻都在增長,今時早已不同往日。

  他暗察了一下,方才那一次斬殺,大約耗去了三成左右的元氣,現下便是再施展一二次也并不可。

  除此外,這里還需考慮一個問題,方才之所以如此順利,那至少有天合蛇蛟一半功勞,而此寶畢竟非是道器,短時內只能用得一次,要是再用,未必能承受得住,故是只能靠他自己了。

  好在因上一回殺入進去過一次,他略略已是知曉那回避之法路數,只需再作一番推演,縱然不能完全破去,也能減少些許阻礙。

  從此中也可看見,玄始鑒陽圖也并非是全無破綻,世上也從無完滿無缺之物。

  但這里亦有風險,這回若是失手,讓對方發覺他真正手段為何,有了防備,到時再想奏功,便就難上加難了。

  故他一轉念,決定等著元氣稍稍恢復幾分再做發動。

  這般做一個是要留有余地,以防意外變故,還有一個,就是要隨時防備對方詭異莫測的手段。

  這回他沒有再選擇在此堅守,而是放棄了這座陣勢,后撤到了第二座陣勢之中。

  這一次退卻,是他主動為止,算起來應該是以退為進,目的是為積蓄實力,以方便下一回更好出擊,猶如收拳蓄勢,張網而待。

  陸離這邊忽然發現張衍氣機從陣中消失不見,心中一思,馬上明白這是何故,方才他被瞬間斬殺了一次,根本弄不清那是手段,固然是十分外驚悚,可想想也知,連他那根本上咒用出來都要付出極大代價,似那等殺招,不可能毫無損折,不是元氣耗去極多,就當是什么地方有所滯礙。

  況且就算是陷阱,他也無懼,有玄始鑒陽圖在,就算對方再殺他一次又如何?

  至于元氣用度,這卻是最不需要擔心的。

  他另外三人一同參一篇經文,俱以此為寄托,危機關頭,還可以相互支用元氣,一人不足,可從他人借取,彼此雖非一體,但卻是休戚與共。

  而且百萬年中他們可不是什么事都沒做,他們清楚知道駕馭道器相當耗用元氣,這是一個極大短板,故是從布須天采攝了不少寶材料,合力祭煉了一座九轉青尊,沐浴其流,就可迅速恢復元氣。便再是不成,還可從未來借取,待事成之后再償還代價,從這般說,他自認不會在這方面輸于對手。

  他沒有立刻急著追上,而是運轉先元敕印,先將身邊這大陣順勢化為自己所有,將這一條后路保住,隨后才往前去。

  張衍忽覺自己已然無法運轉第一座大陣,就知是那處當已被陸用敕印強行奪走了,不過這并無大礙,只要將此寶取的,那么之前所失一切都可還了回來,到得那個時候,甚至還可將此人后路堵住。

  故他不為所動,他站第二座大陣之中默默等候。

  這時耳畔聽得旦易聲音響起道:“張道友,可需我等相助否?”

  三人見得張衍祭出殺招后,卻未能殺死陸離,反而元氣耗損了不少,如今又往后退走,擔心他一人應付不來,故是出言動問。

  張衍笑了一笑,道:“無礙,貧道尚可應付,諸位道友安心便是。”

  三人見他態度從容,顯是還有什么后手未出,雖不明他到底用什么手段,但也知他當不會夸口大言,故暫時也是按住不動,不過仍是暗暗做好了準備,萬一事機有變,也好及時出手相助。

  陸離此刻也是踏入了第二座大陣之中,卻發現此與前面那大陣一模一樣,不過他也不耐按方才路數去破陣,只是把先元敕封一放,祭在天中。同時他也沒有放松攻勢,口中不斷以念誦法咒,順著張衍氣機追逐而去。

  張衍則是邊退邊洗蕩蓮花盞中濁氣,同時守定心神,不令那咒法侵入,至于那大陣,則是放任其收拾,并未前去阻止,自己則是繼續穩步后退,很快又是到了第三陣中。

  陸離察覺到他退得并不慌亂,很是從容不迫,猜測應該是有什么算計,可他并不在乎這些,開始他并不想露出真正手段,是以應對謹慎,可現下玄始鑒陽圖既已暴露了,那么也無需再遮遮掩掩。

  不久,他又將第二座大陣納入指掌,收拾了一下氣機后,就繼續往下一陣踏去。

  張衍在第三陣上,卻是沒有讓步,而是趁著方才一段時機,在這里做了一些布置。

  因為他也是發覺了,先天敕印便將陣法易主,時間上卻因陣法不同各有長短,那第一座陣勢由于他又另起一陣疊合,變化更多,被化去時用時頗為不短,而后一陣未作手腳,則是很快就被化去了。如今此陣大體仍是不變,可繁雜程度卻是整整上了一層,如此他便可爭取到更多時間回復元氣。

  陸離進來之后,也是察覺到了這里起了變化,但對他來說,這不過稍作耽誤而已,結果不會有什么改變,于是依舊是祭印在上,又是一段時間后,便就將陣也奪用過來。

  下來他步步進逼,張衍則不疾不徐往后退走,待到得第五座陣中之后,他才停了下來。

  這里已然無法再退了,乙道人那大陣尚未完全布置成功,那鎮壓之寶還未煉成,也就是說,這里若是抵擋不住,那么就會被其徹底突破了。

  所幸這刻他元氣已然恢復至完滿,便自袖中將蕩神天旌取了出來。

  那道器光靠他自己去奪,卻并不一定可以截拿到手,因為再是如何,陸離終究是御主,感應一動,就可將之收去,要是一次不成,那便再無機會了。

  要做得穩妥,還需依靠這寶旗,此物可擾動御主與法器之間的感應,那么只要有一瞬間空隙,他就能夠將之截來。

  于是他把氣機理順,隨后目光一凝,注定在陸離身影之上,與此同時,心意一起,推算其正身所在,幾乎立可便察覺到了一股阻力。

  這一回雖沒有天合蛇環相助,但他卻做到了現下做能做到的極致,幾乎是瞬息將自身大半法力調運起來,前面那層屏障在此浩大威能猶如薄壁一樣破碎,頃刻間就又殺入進對方元氣之海,隨著一道金芒灑出,轟然將之斬爆開來!

  他知是對方下一刻當就會還生回來,自己只有短短一瞬機會,當即法力一轉,將蕩神天旌祭出。

  虛空之中,霎時有一面旌旗布蕩,遮絕大千,蔽去靈光,好似所有氣機都是被其擋住,不得運轉。

  先元敕印這一瞬間本就沒了御主操持,這刻感應又被隔斷,也只是憑空一滯。

  張衍一蕩大袖,就要將之卷了過來,此寶本能掙扎了一次,但是沒有御主,哪里能抵擋他一身莫測法力,僅只是稍稍一頓,就化一道清光落入他手,隨后立把自身氣機渡入進去,將原來陸離所留元氣逐走。

  陸離只覺一個恍惚,茫茫然不知歸處,待醒神過來,才知自己又是被斬殺了一次,在驚詫同時,更覺警惕,對方居然能在短時內接連殺他兩次,而在這時,他也是發現了不對勁,那先元敕印居然與自身失去了感應,只是念頭一轉,便知道十有是落入了對手手中。

  他也是意識到不妥,現下已然是深入到敵方腹地之中,要是對手反過來拿那法寶對付自己,說不定就能將他堵在這里,雖未必能把他如何,可必定能憑此不斷消耗他元氣,預見到此不利,他毫不猶豫往外退走,只是這時已然遲了,忽見靈光一閃,一枚方印已然躍在了穹宇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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