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造化殘玉衍天機第五十九章玄梭建功師徒復振 第二日辰時,劉雁依拜別張衍,重入峰中闖關,一路未逢敵手,輕松連過兩陣,徑直來那第十九峰上。
她立在峰巔,舉目眺望。
只見孤拔高峰之下,有一片寬敞谷地,東面立著十幾株數人合抱的參天巨樹,枝流葉布,翠霞蔓蔓。.
西面是一片闊地,地面枯枝敗葉皆早被收拾干凈,山壁之挑出一處寬約三十丈大小的半圓石崖,修葺得甚為平整,正中擺了一只一人高的三腳香爐。
石崖之后是一座嵌入山壁的三層飛觀,攀藤掛枝,檐角冒出,朱柱玄瓦,宮觀一側山隙中有三道流瀑沖刷下來,到了谷地中匯成一股晶瑩匹練,蜿蜒前行,將谷地一分為二,割如陰陽。第五十九章玄梭建功師徒復振 崖臺之上早已坐著數名弟子,俱是比她先一步闖入此峰之人。
劉雁依踏清風而下,裊裊飄至臺前,美目一轉,見自己是第七個到來此間的,那幾名弟子側目瞧了她一眼,便不再多看,仍是屏息危坐。
這一峰鎮守長老共有五人,分別是從靈機院,上明院,功德院,正清院而來,俱都端坐于飛觀前方高臺之上。
坐在正中那道人看似四旬上下,鼻直口方,一臉正氣,臥蠶眉,長須垂至腹間,目光中威勢凜凜,他身畔童兒高聲喊道:“上明院季長老在此,入谷弟子速速通報姓名。”
劉雁依上前屈膝行禮,道:“弟子劉雁依,見過季長老。
季長老聽了這名字,微微睜目,看了她幾眼,出聲道:“且坐于一邊暫候。”
劉雁依擇了一只空蒲團坐下,她點了一下,連帶自己在內,這里共有一十六個座次,顯得見此一十六人,便是此次最后一陣大比之人數。
到了午時之后,又陸陸續續來了幾人,滿了一十六之數,除了翁知遠,袁燕回,劉雁依,以及一名叫做朱青松第五十九章玄梭建功 師徒復振的弟子外,余者皆是玄門世家中真傳弟子。
季長老見弟子人數已齊,便高聲道:“封關!”
語聲方歇,山澗之中一聲金鐘響,自青霧之中飛出一道旗門,此旗門一現,陣關立閉,絕了入谷之路,后面弟子已是無法再入此間。
季長老站起身,又朝上空看了一眼,道:“各家師長若要訓話,毋需耽擱過久,檢視之后,弟子可入谷中大比。”
弟子最后一陣大比,按例需由其師長檢視其弟子,查看有無遭得什么符咒蠱蟲暗算,再將其送入最后一道關門。
此舉是因溟滄派開派之時與東華洲北方妖魔鏖戰,門中便是大比時,弟子亦需小心提防,由師長護持。
如今萬年過去,溟滄派早以是東華大派,已無人敢做此事,但此例卻是遵循了下來。
季長老說完此話之后,他一揮拂塵,峰頂之上,有一座石屏大開,其中別有天地,他與身后四長老縱云在空,一起往里投入,轉瞬不見,只余兩名執事道人一左一右,守住關門。
這時天空中之中祥云一散,落下九道云嵐來,自每個弟子身上一繞,便被他們各自接了上去。
劉雁依任由那輕柔煙氣纏住了自己,往那云天中去,須臾便落在了一處飛榻上。
張衍正安坐其上,笑著點頭道:“雁依,這最后一關,由為師送你一程。”
他伸手一指,就有一道煙氣飛出,將她一托,便隨清風一道,去了谷中。
張衍將自己徒兒送入陣門后,便目光一掃,只見此刻這片天幕之間,除他與祝長老,以及另一名胡姓長老外,其余來此的化丹修士,皆是出自五大姓及十二巨室門下,但那望族盛宗卻是一個不見。
凡世家中人,皆以五大族為首,其下便是十二巨室,再次才是望族盛宗,等級森嚴穩固,似門中大比后所得下賜,這十七族都分不夠,余者自是不敢上來爭搶。
張衍心中暗暗冷笑,這樣一來,每逢門中大比,等于將那些小世家變相隔絕在外。
若說這些小世家心中沒有怨氣,他是決計不信的,只是這五大族和十二巨室幾乎了占去了門內世家十之七八的實力,他們便想反抗也絕無可能。
張衍目光再轉,往祝長老那處看去,祝長老面前站著一男一女兩名弟子,他門下兩名弟子皆是入了最后一峰,心中也是滿意,只是看到張衍目光投來之后,氣息微微一滯,也不往這里多看,只把兩名徒兒喚至跟前細細叮囑。
那名男弟子身著玄紫描金道袍,白襪芒履,道髻高挽,兩眉青青,俊朗高瘦,即便站在眾弟子之中,也是形容出眾,叫人不能小視。
而那名女子則頭綰雙螺,系著朱紅絲帶,隨風飄搖,煞是好看,一身石榴色曳地仙裙,腰裹玉白絲絳,末端懸掛鳳紋細銀環,雖是身材嬌小可人,但鼻挺而直,雙眸有神,英姿颯然。
祝長老把話說完之后,又從袖中不知拿了什么東西交給二人。
這舉動落在有心人眼里,猜想那應該是寶物之流,不過直到此時方才肯拿出交給弟子,定也不是威能甚大之物,一時間,看到這一幕的幾名弟子都是心頭一凜。
張衍頗為玩味地看了祝長老一眼。
此人給出的法寶究竟是什么,威力如何?無人知曉。但有時候反而是看不見的反而是最令人畏懼的。
此老看起來極擅把握人心,當著眾人直面做出這番動作,分明就是要讓別人與他弟子對上時心存忌憚,放不開手腳。
過了一刻之后,此處九位化丹修士分別將自己門下送入了陣中之中,便回過頭來,互相攀談起來。
其中有一人看了張衍一眼,故意出聲道:“師弟啊有些出身凡民,根基淺薄之輩,自不量力,卻妄圖與我等世家相爭,著實可笑。”
立刻有人接了話頭道:“鄭師兄所言甚是,想我世家大姓,哪一族不是有著數千年的根基,豈是區區修道二三十年之人可比。”
張衍聽得他們之姓,得知原來是鄭家弟子,這也難怪對自己這般敵視了,當日品丹大會之上,他可是狠狠掃了鄭家的臉面。
他灑然一笑懶得與這兩人去計較,只是坐等大比結果。
過得半個時辰,只聽一聲鼓響,石門大開,就有八名弟子陸陸續續從飛出。
這些弟子俱是先被對手斗敗之人,自是不能在那谷中久留。
那鄭師兄原本自自信滿滿,忽然見到自己弟子也在其中,不由神情一變站起來失聲道:“鄭旭,你有寶衫罩身,又有金雷釘在握,怎么會失手?”
那弟子原本是一臉垂頭喪氣,聽自家師傅責問,心中不免惶懼上得飛榻來“撲通”一聲跪下叩首,哭喪著臉道:“回稟恩師非是徒兒不盡力,實是那劉雁依有‘五靈白鯉梭,在手,徒兒已是出了全力,可委實抵擋不住啊……”
“五靈白鯉梭?”
鄭師兄差點跳腳,他一轉首,怒氣沖沖朝著張衍看過來一副要吃了后者的模樣。
蕭氏這件法寶落在張衍手中已是人盡皆知,他為此還暗中嘲笑過蕭氏幾次可沒想到這么快報應就落到自己頭上了。
玄器一流,在五大族中也是少見。
更何況這“五靈白鯉梭”名聲在外,在玄器之中也是上品中的上品,專破法寶禁制,除了真器,也只有少數幾件法寶能夠克制。
鄭師兄頓時心中憋悶,難怪與他交好的幾人此次大比竟不遣弟子來此,現在想來,想是早就料到可能有此一著。
往日里都是他們世家門下仗著法寶去欺壓師徒弟子,怎么如今卻是反過來了?
他實在按捺不住,憤憤來到更新張衍面前,大聲道:“張衍,今日你法寶厲害,我徒兒也算輸得不冤,不過這天底下,也并非只有你一家有上好法寶在手,休以為無人可以制你,后日大比之上,我當要領教很高明,告辭了。”
說完,他一拂袖,帶著弟子遁煙而走。
祝長老聽了“五靈白鯉梭”幾個字,神色微微一變,他撫著胡須沉吟不語。
過了沒有多久,他似乎拿定了什么主意,突然走到了一邊,在門前執事道人耳邊輕語了幾句,那道人迷惑而驚奇得地看了他一眼,見他一臉鄭重認真,猶豫了一下,便點了點頭,轉身往石門中走去。
眾人皆是好奇,不知道他說了些什么,有人登時忍不住站起,喝問道:“這位師兄且慢,事無不可對人言,你二人在那里鬼鬼祟祟說些什么?”
那執事道人不同外間那些弟子,自身亦是上明殿長老,乃是師徒一脈出身,見此人問得不客氣,他也是絲毫不給面子,冷聲道:“此乃祝長老關照門下弟子一些私事,稍候貧道自會稟明季長老決斷,這位師兄若有見疑,可自去找季長老分說,不必大驚小怪,失了身份。”
“你……”那人他頂得噎住,但卻由發作不得,哼了一聲,只得重新坐了回去。
眾人又候了半個時辰,石門再開,此次卻有四個弟子神情黯然地飛出谷外,見了自己徒兒敗北,那幾個師傅也是臉上無光,自是無意多留,帶了自家徒兒飛騰而去。
此刻這天際之上,竟止余下了張衍,祝長老,胡長老三人。
祝長老與胡長老彼此對視一眼,都是看出了對方眼中的幾分驚訝,如是不出意外,那此次大比,竟是師徒一脈弟子占了前四座次!
這可是百多年來頭一遭!
只是究竟誰人門下能奪第一,還要再等等方能見得分曉。
到得酉時,聽得谷中一聲鐘磬音之聲,包括張衍在內,他們三人都抬眼看去,只見石門之中,有四道遁光一齊飛出了陣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