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朗布爾和錫爾杰爾拖住蘇印軍和日軍,走焦達訥格布爾高原南下鋼城?”費文華不是卓凡那種對戰場有天生直覺的優秀軍官,看著畫出的直線,良久才悟出其中的意思,但同時也被李宗仁的想法嚇了一跳。從距離看不遠,從巴特那東面的貝古瑟賴南下到鋼城,只有兩百公里。但這兩百多公里可不好走,首先就是恒河難渡!這里的水面寬千米,而且附近一百余公里內都沒有橋梁,只有渡輪能過。即使渡過恒河,必經之路的焦達納格布爾高原上植被茂密,只有狹窄的牛馬道。而且現在自己這邊也嚴重缺乏運輸能力,如果因路上耽誤,被四個蘇軍師回縮,恐怕連退回來都難。
最后的一個困難是兵力,既然是橫穿高原,16山地旅肯定要去。166師可以分出部分,153和154師目前都只有一個團抵達,主力還要至少十天。至于第五師他想也沒想,一幫烏合之眾去了也幫不到忙。反觀鋼城,有蘇印軍一個師和印共偽軍兩個師,并且還有兩到三個國際縱隊,總兵力超過五萬!一旦進攻開始,如果后續部隊跟不上,必定會陷入苦戰。
擔心的同時,他又覺得這是打破圍剿的最好辦法。大家都清楚,限制印度集團軍的最大障礙就是后勤。阿薩姆雖然有機場也有鐵路,但相比整個印度,還屬于極度貧困的地區,撐不起大兵團作戰。波卡羅鋼城就不同了,地處恰爾肯邦中心,有完善的煉鋼、煉銅和小機械廠,東面的西孟加拉和南面的切蒂斯格爾。都是印度糧食產區。如果能奪取這里,加上迪格博伊的石油,完全可以維持數個集團軍的自給自足。而且卡住這里,就等于切斷日軍和尼赫魯的聯系,還將印度東北和錢德拉的比哈爾邦連成了一片。
更重要的是!波卡羅可不僅僅只有鋼鐵,東北面三十公里處的丹巴德有印度最大的英印煉銅廠。每年可生產十萬噸生銅!是英國僅次于南非的第二大銅礦,也是目前支持尼赫魯和印共軍火生產最主要的原材料!如果拿下,就等于控制了印度七成的軍工材料!還有南面的詹謝普爾,是塔塔鋼鐵公司總部。同樣可以年產50萬噸粗鋼。還不止這些!三城所在的整個恰爾肯德邦,是印度唯一的焦煤、磷灰石、藍晶石產區,云母、鋁土、瓷土、石灰巖和鐵礦石占全印度的一半!還有重要的烙鐵、金剛石等資源。如果能奪下,等江心坡至迪格博伊的鐵路通車,就等于每年能往國內輸送300萬噸粗鋼、10萬噸生銅和其它數十萬噸資源。不出一年就能收回此次出兵的全部成本!而且英國抗議也沒用,除非他們能從孟買一路打到這里。
李宗仁看著他微笑不語,其實從第一天聽戰情起,他就想要奪取波卡羅和整個恰爾肯德邦。因為只有這樣,才能減輕后勤壓力,減少對國內的依賴,并以最快速度做好配合第三艦隊。進攻緬甸和安達曼的準備。
此時,第16旅高原山地旅旅長吳煥先和166師師長林甸南聯袂走了進來。他們了解情況后,提出了自己的意見。“焦達訥格布爾高原最高千米,大部分都在六百米下。兩百公里。給我三天保證能通過。困難還是恒河怎么過!而且我們是輕裝山地兵,打城市必須有重火力支援。可這里的鐵路都被印共占領,騾馬和汽車也不夠。”作為國內僅有的兩個特種山地旅,戰前16旅常駐四川和青藏高原。所以吳煥先對快速通過平均只有六百米,還格外平坦的“印度高原”信心十足。讓他擔心的渡河、補給和日軍。說道:“還有日軍。我要是飯田祥二郎,肯定不會死拼朗布爾。而是讓印共蘇軍牽制朗布爾,走右翼沿鐵路線進攻錫爾杰爾和因帕爾,直接威脅我們的迪格博伊補給中心。”
費文華也贊同道:“就算西孟加拉的海軍守備大隊不動,孟加拉的日軍31師團也有兩萬余人,我的第五師不到兩萬,林師長的166師肯定要抽出一半去鋼城,這樣最多剩三萬,還要分守東西兩個防線,很難......。”
聽完他的話,林甸南卻認為他們低估了自己部隊的戰斗力。166師雖然是一支戰后組建的新師,但這一年來一直在艱苦訓練,最近還充實了幾百名打過西北的軍官,所以他的求戰欲望很高。說道:“后勤簡單,讓錢德拉派一個師跟在吳旅長后面就行。他們打仗不行,馱糧食彈藥總可以吧?至于日軍,正面擊潰我沒把握,但要說拖住31師團,只要給我四個團,我就敢立軍令狀!”
李宗仁瞇起眼睛,他等的這就是這句話。笑道:“軍令狀就免了,從你的166師是抽兩個團,再把第五師的孟加拉團留給你。還有剛才那個溫蓋特的欽迪旅,也歸你指揮。他不是想打日本人嘛?就讓他去折騰好了。空軍現在每天可以送一個團來,等煥先繞到錢德拉那邊差不多也要三四天,足夠我們再籌集四個團出來。”
“那渡河怎么辦?從巴特那到貝古瑟賴,尼赫魯有四個師呢。”費文華問出了大家都想知道的問題。
李宗仁早就胸有成竹:“古有諸葛武侯草船借箭,我們就不能借一條浮橋嗎?”
“借浮橋?”眾人面面向覦,都不知道李宗仁的意思。唯有吳煥先看著巴特那,腦海里靈光一閃:“司令,您是不是想讓錢德拉從貝古瑟賴架橋進攻對岸的伯里亞,我們跟在后面利用他作掩護,悄悄渡河?”
“好你個吳煥先!”李宗仁哈哈一笑,立刻看向費文華:“文華,立刻發電報給空軍,讓他們把剩余部隊分成三波,一波送來這里,一波送到錢德拉那邊歸煥先指揮。最后一波送到煉油廠,當甸南的預備隊。再告訴他們,煉油廠的機場已經可以起降大運輸機,讓他們在三天內盡可能多的送摩托車和12型(歐戰時期的T2)運兵車來。這兩種車子小,不用拆,運輸機就可以裝。再準備好火車,裝備一到立刻送到貝古瑟賴。煥先,你現在就帶部隊去配合錢德拉,讓他多準備補給和騾馬。還要就地督促他向尼赫魯進攻。別讓他偷懶,要打得強硬一點,讓尼赫魯分不清真假!不過你要記住,也別太狠,要是尼赫魯嚇走開放通道。蘇聯人就會先縮回去。”
全部說完,李宗仁才掃一眼眾人,笑道:“就這樣先打打看,要是事不可違,大不了往回一縮嘛。大家看怎么樣?”聽他說的如此詳細,費文華就知道他恐怕已經想了很多天。最后那句“打打看”其實是讓大家安心,所以咬牙道:“我來守朗布爾。看看印共的蘇印師比英印師強多少。”
費文華沒打過西北,也沒經歷過惡仗,這次敢咬牙帶三個團阻擊四個印共蘇軍師,真可以說是豁出去了。見他一副咬牙切齒要悲壯的模樣。吳煥先幾人哈哈大笑,李宗仁也忍俊不已。先問道:“印共蘇軍的先頭部隊到哪了?”
“已經在四十公里外的戈羅多亞河,空軍馬上就要出發了。”吳煥先手一劃,指出蘇軍的位置。
“都去做準備吧。”李宗仁等吳煥先等人走后。才拍拍費文華的肩膀,面授機宜:“別緊張。印共的蘇軍和我們一樣缺少重裝備,拼步兵強不到哪去。我會給你留些人,他們都隨我在西北打了一年,是對付蘇軍的好手,你不妨多聽聽他們的意見。此外,我還從第七軍調來一個團總計48門107火箭炮,算日子也應該快到了。有他們在,加上炮兵和空軍,只要空軍的援兵不斷,想靠四個步兵師就啃掉朗布爾......哼!亞貝舍夫倒不怕崩壞牙口。”說到最后,他一聲冷哼,歷經西北連場大戰后的自信,盡顯無疑。
第七軍是李宗仁的老部隊,調一個107火箭炮團來真不是大事。但對費文華來說就太重要了。以前因為援助困難,別說火箭炮,就是迫擊炮炮彈,都要省著用。現在一下子有了48門107毫米火箭炮,放在印度,絕對是大手筆。一想到蘇軍被“鋼雨”砸得哭天喊地的景象,心底那點擔心也化為烏有。
等兩人說完后,窗外傳來了攻擊機的引擎聲。
“颼颼......轟轟。”
朗布爾西南四十公里的戈羅多亞河上空,四架轟10攻擊機的機翼和機腹下,不斷噴射出90毫米空地火箭彈。獨特的雙聯掛架,可以確保轟10一次掛載24枚這種殺傷火箭彈。每一枚都內藏數百顆鋼珠和破片,在架設浮橋的蘇聯工兵中絞起漫天血雨。沒等火箭彈還沒打完,機頭又噴出一團團火球,機首下的40毫米速射炮不斷抽打在浮橋上,沒幾下,三道木質浮橋就被全部炸斷。
如果說進攻浮橋和工兵的轟10是一輛裝滿炸彈的卡車,那么掃射跟進大部隊的兩架運三炮艇機就是“暴雨”。這種酷似Ju52的炮艇機在多次使用后再度改進,每架都裝有四挺12.7毫米重機槍、兩門25毫米鏈式機炮,還在機腹等關鍵位置焊上了厚厚的保護裝甲。四挺機槍和兩門機炮,從機翼前后的設計窗探出,不斷掃射地面。
炮艇機在西北和朝鮮不怎么好用,因為兩邊都還有空中反擊能力,但在印度......地面上起火的幾架I16,就是誰掌握制空權的明證。絕對制空權,加上入印蘇軍缺乏高炮,區區兩架運三炮艇機就造成了可怕地殺傷,每秒鐘都有士兵被居高零下的彈雨擊中,鮮血和尸體鋪滿了道路。
躲在樹林里的德達耶夫少將咬牙切齒,沒有人他更了解這兩種“空中魔鬼”。
庫爾加森坦克戰中,首次亮相的轟10用火箭彈炸斷浮橋,導致他的好友巴拉諾夫和第五坦克軍無法渡河全軍覆沒。克孜勒奧爾達戰役他更是親自參加,正因為被炮艇機毀掉一整個航空團,才導致機場失守被敵人利用運來大批部隊,最后還成就了那名“汽油屠夫”的威名,致使后來莫斯科無法有效支援塔什干。最終丟了整個中亞!
現在它們又出現在這里。
德達耶夫想想就火冒三丈!本來僥幸突圍成功來到印度后,他和軍官們還蠻舒服的。印共好吃好喝伺候著不說,連戰斗力低下的英印師多次圍剿也是隔靴搔癢,要不是在突圍時重裝備丟盡,莫斯科和gc國際的支援時斷時續,憑著十幾萬阿富汗打了三年的老兵,橫掃半個印度都不難。
可沒想到,好不容易儲備起一點物資,正要徹底驅逐英軍解放全印度時。中國居然又來插一腿!他就搞不懂了,你中國實行的也是國家社會主義道路,雖然與柏林有差別,但都是社會主義,都是講縮小貧富差距。推進國家民主和現代化。既然德國社會主義能和蘇聯共產主義走到一起,為何中國社會主義偏偏和自己過不去呢?
“將軍同志,敵人的飛機走了。”警衛員提醒攻擊機離開后,德達耶夫立刻走出掩體,見到浮橋斷了,工兵又死傷慘重,干脆讓印共招募的錫克族士兵去架橋。“讓那些印度人去修補浮橋。動作快點!叫卡夫少校親自帶督戰隊,幫他們殿后。”和英國一樣,印共總司令亞貝舍夫也知道不可能只靠十幾萬蘇聯老兵就解放印度,所以除了保留幾個精銳的全老兵師外。將其余的蘇聯士兵和印共士兵打散,以盡可能擴大部隊規模。但即使征召的都是有尚武傳統,作戰驍勇的北方錫克族貧下子弟,但部隊戰斗力嚴重下降。為了讓印度士兵發揮出戰斗力。他只好又祭起督戰隊這桿大旗,在每個蘇印師里保留一個督戰團。
德達耶夫的兩個師里有三分之一是錫克士兵。得到命令后,一千多包著頭巾,身材魁梧,滿臉大胡子的錫克族士兵從隱蔽處沖出,在蘇聯軍官的叫喊下,背著莫辛納干或者李恩菲爾德,扛著木板撲向已經被炸斷的浮橋。
戈羅多亞河本來是一條奔騰的大河,《大唐西域記》中有關奔那伐彈那國的介紹里,就詳細描述過這條大河。但歷經數千年的改道和洪水沖刷,現在的河道已經不足五十米寬,深度也不足兩米。所以錫克士兵一出現,就被東岸樹林陣地里,剛從阿富汗趕來的中國士兵看到。“班長,那些是什么人?怎么都不戴鋼盔啊。”來自貴州的二等兵沒見過錫克士兵,把準星對準了包頭巾。
“是印度阿三,以前我們上海的租界里到處都是,好像叫錫什么族的。馬碧德!記不清了,反正也不是好貨,仗著洋人撐腰,一天到晚打罵我們。”來自上海的班長認出這些早年幫助殖民者,為虎作倀的錫克族士兵后,想起小時候去租界,被他們仗著主子撐腰,手持警棍追得滿街跑的景象,就氣不打一處來,狠啐一口喊道:“都別瞄準腦袋,他們的大頭包里面還盤著頭發呢,松的很。都給我瞄準胸口狠狠打!”
“班長,你這不算公報私仇吧?”
“哈哈......。”
“小兔崽子,救你廢話多,機槍,機槍?瑪德,還愣著干嘛?準備好!”班長的叫喊,猶如鬧鐘,讓整個陣地都蘇醒過來,一支支烏黑的槍口從土坑中彈了出來。
對岸樹林里突然探出的槍口,讓舉著望遠鏡,監督錫克士兵修橋的卡夫少校心臟猛跳了一下,立刻大喊:“回來!快回來,有埋伏!”可他的叫喊只有一半效果,因為他用的是俄語。除了一半蘇聯士兵外,那些忙著修橋的錫克族士兵根本聽不懂。
“開火!”
“轟轟轟......。”
一聲暴喝中,六門80毫米迫擊炮率先開火,炮彈砸在了河面上,激起一股股水柱。幾十支HJ32通用機槍也同時噴出綿密的彈雨,每分鐘九百發的速度,將五枚一發曳光彈聯成火線。只需要扣幾下扳機,子彈就能在毫無防備的錫克士兵中攪起漫天血雨。以mg3為原型的通用機槍射速實在是太快了,以至于每名倒下的錫克士兵,身上都能數出好幾個彈孔。
成片成片的錫克士兵被打死,河水被染紅,河面很快浮起一層尸體,還沒修好的浮橋更是被再次破壞。“該死的黃皮雜種!”德達耶夫臉色陰沉,雙手死死攥緊。不過他可不會被嚇到,和西北比,這種傷亡根本不值一提。他痛恨的是,那種如同撕扯油布般的聲音!讓所有蘇聯老兵都恨之入骨的聲音!“大約兩個營,將軍同志。”久經沙場偵查團長,很快就通過對比機槍數量,分析出了阻擊部隊的數量。
“炮兵開火,組織突擊隊泅水渡河,在東岸建立陣地。讓印度人準備好繼續架橋!坦克連做好準備。同志們,科孜洛夫中將同志馬上就要來了,我們不能停在這里!”德達耶夫少將看看表,黑著臉下達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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