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昌漩渦/第二三九章落幕（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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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九章落幕（三）
“八嘎！”
“混賬！啪啪......。”
兩聲清脆的耳光聲從日本駐天津華北屯軍軍營內響起，大島康夫怒氣沖沖望著面前的中隊長：“難道你們的力氣都在女人肚皮上耗盡了嗎？一次簡單的出動到現在還沒準備好？你就是這樣對待天皇陛下的信任的嗎？！”
“請大佐閣下放心，部隊馬上就可以出發。”被打的中隊長垂頭不敢看大島康夫憤怒地目光，只說道：“但是......海軍的運輸艦至今還沒有抵達。”
“忘記那些該死的船夫（日本陸軍對海軍的蔑稱）！沒有他們難道我們陸軍就不用打仗了？立刻出發，繞過海峽只有一百多公里，我更相信自己的雙腳！”
“嗨！”
望著匆匆而去的中隊長，作為參加過日俄戰爭的老兵，大島康夫心底很是失望：“這些童子軍，全忘記了帝國陸軍在冰天雪地里用雙腳和大炮打敗露西亞的精神，真是一次該死的任務！”
挨了耳光的中隊長同樣把怒火發泄到了外面的步兵身上，在怒吼中日本駐華北屯軍大島大隊打起精神，在一百多匹馱馬的幫助下開始上路。
在天津這個不設防的城市內，任何軍事調動都瞞不過其他勢力的眼睛，日軍忽然調動引來了各方面的關注，每個人都想知道他們要去哪里？
就在日軍駐華屯軍出動的同時，濟南城東面三千余國防軍騎兵呼嘯而過，馬背上的安國梁總算是體驗到了如入無人之境的感覺，河南大橋被封的消息傳出后，南線的李純和曹錕第一時間就沿津浦線撤退回了山東，雖然曹錕部就在不遠處的濟南城內，可現在誰敢擋自己的路？
在鄭州與安國梁匯合后，分散襲擾的騎兵團再次匯合，還因為在河南境內收攏了大批年輕人，隊伍已經壯大到了三千余，但由于總參和司令還沒正式下達收編命令，所以暫時番號還是獨立騎兵團。雖然沒改旅但任務卻不少，補給隊帶來大量彈藥的同時，也帶來了總參的命令，讓他們即刻向山東東營（營口）挺近。
梅生從后拍馬追上安國梁，瞅一眼他胸口并列的骷髏章和二級榮譽勛章，眼熱道：“這兩個玩意戴在一起真好看。”
安國梁那不知道這小子的心思，笑道：“等你多打幾次慘仗也能帶上了。”
梅生撓撓頭，問道：“團長，你還沒說這回的任務是什么呢？濟南城不打了嗎？”
“混小子，你以為濟南那么好打？曹三傻子整整一個師在那邊呢，李純的第四師也退到了濟寧，兩個步兵師前后夾擊不是我們能對付的。”安國梁沒好氣地瞪了眼：“地方了任務到就會告訴你們，說不定......有場惡戰！”
惡戰？！梅生眼睛一亮，他現在就期盼這兩字呢，但想想又不對。北洋就剩一口氣了，曹錕和李純近在咫尺都不敢來攔截騎兵團，北京和直隸除了北洋第一師外沒幾支像樣的部隊，還能和誰惡戰？不過看安國梁的樣子他也知道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干脆一揚馬鞭帶自己的連加速追上主力。
望著小伙子們興奮地背影，安國梁卻不敢大意，這次要真交手......對缺乏重火力的騎兵團可真不是好兆頭。
一個南下，一個北上，兩道箭頭一點點接近的時候，東京日本陸軍部內也已經吵鬧喧天。田中義一抱著文件腳步匆匆，臉上甚至還帶著幾分沾沾自喜向上原勇作的辦公室走去。
發生在中國腹地的戰爭實在太出人意料，在南方的打擊下北洋軍終于露出了外強內干的真實面目，崩潰的速度遠比日本之前預想要快！對日本來說，一個統一的中國是不可接受的，所以趁著南方軍隊還沒打到山東和河北，必須盡快做出反應搶占一些關鍵位置，就比如黃河入海口！
搶占東營控制黃河入海口，就能徹底遏制南方軍隊向北推進，就算他們統一了中國，將來日本也能走黃河迅速將部隊投送到內部的山東和河南等地，確保帝國在華利益不受損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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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駐華屯軍已經出發，需要做的是說服陸軍實際掌門人上原勇作，聯系海軍派幾艘巡洋艦過去支持。想到這里，他整理了一下思路敲開了大門。
“進來。”
田中義一推門走進去后，立刻彎腰行禮，這個動作讓上原勇作皺皺眉：“田中君，這里是軍部，不要用民間的禮節。”
“是！”田中義一重新敬了個禮，然后將文件放在桌上：“陸相，大島康夫大佐已經出發了，他預計部隊能在明天早上抵達營口，但我覺得僅靠一個大隊或許會遭到中隊的抵抗，所以希望能聯系海軍......。”
“田中君，我已經不是陸相了。”話還沒說完，上原勇作就糾正了話語中的錯誤，對這個素來不愛讀書的軍務局局長他并不太喜歡，但也不得不承認，他身體內充滿了大日本帝國陸軍的熱情，他提出的陸軍平時25師團制，戰時50師團制很對陸軍部的胃口，他參與修訂的《部隊內務書》《日本陸軍操典》等等都非常不錯，而且這次也是他先提出東營的重要性，認為應該立刻占領確保帝國在山東和華北利益，不過對他要求海軍配合，上原勇作卻不以為然，面對站在面前恭謙的田中義一，沒有翻看文件反而雙手交叉抱胸道：“海軍？忘記那些懦夫吧！去告訴大島君，我們陸軍不能什么事情都指望海軍，陸軍必須依靠自己的！”
“但東營不一樣，它是黃河入海口，如果沒有海軍支援......。”
田中義一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上原勇作粗暴的打斷了：“田中君，我說過！不能什么事情都靠海軍！我很清楚東營的重要性，但你認為無能的海軍部會愿意開戰嗎？他們眼里只有軍費，真是該死......要是我們能得到那么多軍費，早就可以占領整個滿蒙地區甚至山東了！”
上原勇作毫不掩飾自己對海軍鯨吞軍費的憤怒，他辭去陸相且故意不安排繼任者的行為導致西園寺公望內閣倒臺，同樣是因為不滿陸軍撥款不足，現在要他去聯系海軍一起出兵，這不是太丟臉了嘛！何況這次行動完全是陸軍部做出的，如果請求海軍支援必定會驚動國會，那些憲政會的懦夫肯定會借此鬧事，所以還不如占了再說，說道：“中國北洋軍隊已經沒有戰斗，任何中隊在大島康夫一個精銳大隊的打擊下都會不堪一擊，面對這樣的對手還需要海軍幫忙？那是恥辱！去告訴他，他的任務就是占領東營！那里是黃河入海口，關系到帝國在山東和華北的利益，至于海軍.....我并不信任他們。”
田中義一雖然滿肚子不同意見，但面對粗暴地上原勇作，只得無奈的點點頭迅速離開了辦公室。
雖然趕走了田中義一，但上原勇作也不是傻子，東營靠海一旦真的爆發戰爭，或許真需要海軍支援。當然，他絕不會去求海軍，在他看來只要大島康夫能占領東營，陸軍就能顯示自己的價值，申請更多的軍費，而海軍......山本權兵衛如果漠視陸軍為國犧牲，那么就該下臺了！
這是多好的一箭雙雕計劃。
望著墻壁上美麗的陸軍旗，想到得意處他也不自覺地笑了，不過這里面有個人卻繞不過去，所以他想想后立刻抓起了電話：“準備車，我需要立刻去見山縣元老。”
西園寺公望內閣倒臺，政友會發動護憲運動試圖逐步減小元老會對日本的影響力后，山縣有朋就回到了東京的住所。
精致的別院小花園內，他與桂太郎并肩而走，后者在西園寺公望倒臺后曾經短暫出任首相，卻因為憲政會的反對不得不辭職，讓給了海軍大將山本權兵衛。對于他沒坐穩首相，山縣有朋有些失望，尤其是山本權兵衛最近的言論明顯想要壓制陸軍，所以他正在找機會換掉他，現在似乎機會來了。
他問道：“聽說上原勇作已經下令占領東營？”
作為日本權勢最大的元老，陸軍部的私自行動是瞞不過他的，所以桂太郎立刻點頭道：“是的，調動的是駐華屯軍大島康夫的大隊，一共有1173人，還有6門......。”
“我不需要聽報告。”山縣有朋舉起斷了他的話，問道：“你對于此事怎么看？”
桂太郎想想說道：“從時機來看，這的確是個很不錯的計劃，中國北洋軍失敗只是時間問題，趁南方軍隊還無法還沒抵達膠州半島的機會，先卡主黃河有利于我國保證在華利益。”
山縣有朋點點頭，瞇起了眼睛：“聽說這個計劃是田中義一提出的？嗯，是個不錯的軍官。”
桂太郎眉梢一挑，能被山縣有朋說不錯，這個人飛黃騰達只是時間問題，不過他也承認這個時機抓得很好，但有件事卻讓他不放心：“我也認為計劃很好，因為我們的英國盟友已經準備向南方攤牌，要求我們配合維護各國在華利益，如果能搶先造成事實占領的話，就可以借此機會在膠東半島站住腳跟。但上原勇作修改了計劃，把海軍摒棄，我擔憂如果遭遇中隊......憲政會那些人會站出來搗亂。”
他的擔憂反而讓山縣有朋笑了，渾濁的老眼里銳芒閃閃：“統一的中國不符合帝國利益，可惜目前我們還處于修養期。不過......桂太郎君，你不覺得流點血會讓那些憲政派更加清醒嗎？只要讓國民明白，內閣的無所作為導致陸軍力量不足，沒法確保帝國在遠東利益后，你覺得會造成什么后果？”
桂太郎心頭一冽，和老辣的山縣有朋比，他發現自己還有很多不足。
很顯然，這個行動得到了他的默許，因為如果大島康夫傳回捷報，那么就會讓民眾明白陸軍才是帝國最重要的力量，如果失敗......那么一切責任都會被推給海軍的不作為！等到山本權兵衛下臺，陸軍就可以重新掌握大權，那個時候就能增加數個師團的力量，或許他早就在考慮教訓一中國人的真正時機了！
桂太郎發現，中隊無論是抵不抵抗，似乎勝利的都是這個老人。
他們會抵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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