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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樓主

  一絲由這個男人帶來的風,揚起了我幾縷發絲,他只是握住了我的脖子,我細細的勃頸在他的手中,猶如一支隨時可以折斷的花草。而在他的身上,卻沒有殺氣。

  “為什么?”面具下的眼睛注視著我,那里面有著復雜的情愫,“你為什么不肯說出真話?”

  “真話?”我輕笑,“說出來你們信嗎?”

  “信,只要是你說的,我就信!”他的手離開了我的脖子,我殷紅的鮮血染紅了他的手指,“只要你說了,我就放你一條生路!”

  “樓主!”眾人驚呼著,面前的男人手一甩,他們立刻變得無聲。

  “其實……很簡單,只是想讓他從此離開血腥的生活……”我掃視著堂上的人,“這里有多少人是想做殺手的?有多少人是出于無奈才走上這條路的?”我看著他們眼中短暫的迷失,苦笑著,“當時救他的時候,他滿身是傷,這樣充滿殺戮的生活,他恐怕早就厭倦了吧……”

  我揚起臉看著面前的樓主,他的眼中已經是毫無神情的深沉,擁有這樣的城府,要經歷多少磨難才能練成?

  “所以我就讓他失憶了,他已經不記得自己是個殺手,樓主,歐陽緡已經死了,現在你們看到的,只是蠢蠢笨笨的阿牛,雖然傻乎乎,但卻開心地活著,你明白嗎?是沒有任務,沒有仇家,沒有血腥的平淡生活!

  而最關鍵,這是他自己的意愿!

  我云非雪不是什么圣人,無法讓天下的人都能過上這樣逍遙的日子,既然看見一個,就盡量去解救一個,所以,請樓主高抬貴手,忘了歐陽緡這個人吧,云某絕對會守口如瓶,因為他是云某的好朋友,云某怎么可能救了他還去出賣他?”

  面前的樓主,沉默不語,他只是站起身,看著周圍的人,他們都垂下了臉,不敢對視他的眼神,一種莫名的凄涼彌漫在空氣中,仿佛傳來聲聲痛苦的嗚咽。

  樓主彎下腰,對著我伸出了手,我有點發愣,他卻拉住我的胳膊將我拽起,雙腿發軟,順著他的拉力跌入他的懷中。

  腳好像塞滿了棉絮,只是一個裝飾品,我根本無法站立,下意識抱住了他的腰,碰到了他腰間的一塊硬物。

  無限的苦澀從心底涌起,果然是他啊……不想面對的,終究還是面對了……

  “還不能走嗎?”雖然他的聲音僵硬,但我卻感覺到了他的關懷。

  我扶住了他的手臂,抱著一個男人總不像話:“你們的藥可真厲害啊,呵呵。”一定是直接麻痹中樞神經的藥,土著人就愛用這個。

  忽地,他抱起了我,這讓我很是驚訝,雖然以前的他對我一直不錯,可好像還沒好到這樣的地步。

  “樓主!”夜叉焦急地喊了一聲,他只是冷聲命令道:“歐陽緡的事就到此為止,不準再去打擾他們!”

  我在他懷里放心地笑了,他看著我,我感激地看著他,我終究怎樣才能把你也解救出來?

  “云掌柜能閉上眼睛嗎?”

  “啊,是!”現在他是老大,我肯定要聽他的。

  感覺到他在飛翔,莫不是要把我送回家?太好了,回去先讓斐崳看看脖子,糟了,脖子一直在流血,不會流光光,死翹翹吧,可是好像沒有感覺到失血的癥狀,難道他早就幫我止了血?

  有武功真好,隨便戳兩下,就止血了。

  四周靜悄悄的,空氣中彌漫著屬于夏夜的味道,淡淡的泥土味,淡淡的花香,一聲聲蟲鳴在夜間回蕩。漸漸的,耳邊傳來水流的聲音,怎么不是回家嗎?

  我始終閉著眼睛,老老實實地呆在他的懷里,不想看清回家的路,不想給自己再找麻煩。

  感覺到他似乎穿梭在樹林之中,因為他每一次下落都傳來樹葉搖擺的沙沙聲,偶爾還聽到鳥兒驚起的翅膀拍打聲。

  他又下落了,這次似乎落地時間比較長,他停了下來,將我放下:“可以睜眼了。”

  “好……”我聽話地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個小湖,淡淡的月光撒在湖上,泛起一層奇異的藍光。

  果然不是回家啊……

  “這里是哪兒?”我扶著他的手臂,看著四周,都是高高的樹林,除了那小湖,我身后還有一汪清泉,腳已經能站立,一陣針扎般的痛從腳心竄了上來,我放開他坐在了地上,開始拍打自己的腿。

  “你們的藥力可真厲害!”根據我的推測,這藥力由脖子蔓延至全身,最后沉積在下部,慢慢消退,所以這雙腳最慢恢復。

  他不說話,只是走到泉邊將帕巾濡濕,然后走到我的身邊,探向我的脖子。

  我下意識地躲開,不解地問他:“你想干嘛?”

  他蹲在我的身邊,只是掃了我一眼,也不管我是不是同意,撩開我的長發,就將帕巾按在了我的脖子上,原來是要幫我擦污血。

  我笑道:“這種小事還是讓我自己來吧。”說著,我便去取他手上的帕巾。他輕輕扣住了我的手腕:“別動!”

  命令的眼神加上霸道的口氣,讓我一下子懵住,一動不動。我僵硬著脖子,用自己的余光瞟著他,有點不理解他現在的舉動。

  如果是歐陽緡的事件,既然他答應不再干預,那應該就算了結。而云非雪立場問題,似乎也不是他這個身份能左右的,那他現在對我這么好,又是怎么回事?

  難道他想交我這個朋友?或許就是看我順眼,很單純地關心我而已。

  冰涼的帕巾輕輕拭在我的脖子上,降低了那傷痕帶來的灼痛。他輕柔地擦著,小心地避開我的那道傷口,帕巾順著我的血絲慢慢往下,他拉開了我的勃領,我反射地躲開,瞪著他:“干嘛?”

  他似乎被我強烈地反映怔住了,拿著已是血色的帕巾愣愣地看著我。

  我尷尬地撇過臉:“這個……里面我自己會回去洗澡……”

  身邊傳來衣服摩擦的聲音,只見他拿著帕巾走到泉邊清洗。

  “謝謝。”這回我是誠心誠意的。

  他的手頓了一下:“謝什么?”

  “謝謝你幫我止血,不然早就流干了。”

  他愣了一下,側過臉看我:“你知道?”

  “我猜的。”我笑了,“雖然我不會武功,但我知道武林人士通常用點穴來止血。”

  他輕笑著點了點頭,拿著帕巾再次來到我的身邊:“我現在給你上藥,可能有點疼,你忍忍。”

  “會比割傷我的時候疼嗎?”其實無常的劍相當快,我甚至沒感覺到痛,血就流了出來。

  面具后的眼睛瞇了瞇,帶出一絲愧疚和殺氣:“對不起,我回去會處罰他!”

  “不用!”我情急之下抓住了他的胳膊,他那股肅殺地殺氣漸漸消失,我真的好怕他會說到做到。

  他看著我,用一種不理解地眼神看著我。

  我道:“他那樣做也是對你的忠誠,他不允許任何人說出侮辱你的話,所以,我不怪他,誰叫我這張嘴這么毒?呵呵……”我笑了起來,“真不好意思,把你的人都氣瘋了,哈哈哈……”越想越得意,我居然把夜叉氣得抓狂。

  面具下傳來他輕輕地笑,他笑了,我一直喜歡看他笑的樣子,眼睛彎彎像半月。

  他從懷中取出藥瓶看著我,我看著他的藥瓶有點害怕,會比往傷口上撒鹽更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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