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許海風和方向鳴這二位城主得到消息,幾乎同時趕到議政廳。
許海風率先展開這張以最快速度從京師而至的文書,他臉上神情似喜似憂,讓人無從捉摸。
方向鳴取過文書,瀏覽一番,亦是大皺眉頭。他沉思良久,傳令找來蔣孔明、童一封以及三大世家子弟。
待眾人齊集一堂,方向鳴攤開文書,說道:“匈奴人的金狼軍終于開動了。”
蘇春偉粗粗瀏覽了一遍,順手遞了下去,說道:“金狼軍的旗號出現在北疆大營之前,皇上已然下令抽調蒼狼軍團和黃龍軍團各五萬大軍上路,大戰怕是一觸即發了。”
“那么我們怎么辦?”方向智起身說道:“如今愷撒人按兵不動,我們是否遣兵出戰?北疆大營可不容有失啊。”
在坐眾人皆知北方大營與方家的密切關系,對于方向智的表現毫不意外。
方向鳴并不回答,只是拿眼睛看向坐在一旁閉目養神的蔣孔明。
許海風和方向鳴共為臥龍城之主,他們一個是威震當世的黑旗軍大統領,黑旗軍戰功赫赫,名滿天下。軍中奇人異士,數不勝數,這是唯一的一只讓匈奴和愷撒二大帝國同時為之忌憚三分的鐵軍。
何況如今黑旗軍已然擴軍萬人,正好符合了當年古道髯 “黑旗不滿萬,滿萬無可敵” 的評價,其實力之強,縱然較之大漢五大軍團亦是毫不遜色。
另一個則是擁有方家長子長孫身份的方向鳴。
當今之世,無論是高居廟堂把持朝政的,還是偏安一偶稱雄一方的,大都出身于世家門閥。
這些大大小小的世家子弟構成了一個千絲萬縷,無所不在的關系網,他們排斥士族,任人唯親,但就是他們才是這個民族真正的統治者。
方向鳴以自己的表現和戰功,已然穩居所有世家子弟之首,堪稱這一代的門閥第一人。
許海風崛起于民間,縱然他娶了三大世家的千金嬌女,但比起方向鳴來,這層關系始終要差了一籌。是以在此刻的臥龍城中,隱隱約約之間已然形成了以這二人為首的二大勢力,而這絕非一個好現象。
方向鳴心中自然是屬意發兵,是以他才如此在意蔣孔明的反應。
黑旗軍自統領許海風之下,蔣孔明無疑是當之無愧的第二號人物。而且,這位蔣大軍師還是黑旗軍的首席兼唯一智囊,就連許海風亦是對他言聽計從,如果連他也以為能夠出兵,那么出兵之舉就勢在必行了。
蔣孔明搖著羽扇,泰然自若的坐于椅上,仿佛根本不知道有人在等他的發言一般。
許海風咳嗽一聲,問道:“軍師大人意下如何?”
聽到許海風的問話,蔣孔明這才如同恍然大悟般地抬起了腦袋,說道:“學生以為不妥。”
若是換了一個人如此直截了斷的當面否定方向智的話,他勢必立即爭辯不已。但是蔣孔明的身份卻是非同小可,就連方家中以嚴厲著稱的方令辰亦是對他推崇備至,方向智又怎敢以惡語相向。
“軍師大人,此刻愷撒人毫無動靜,而西方除了我們之外,尚有天鷹軍團十萬雄獅駐扎,不妨……”
“智弟,不要說了。”方向鳴打斷了其弟的辯解,說道:“父親在家信中說的明白,既然我們來此,那么一切均由二弟安排,不可自作主張。”
“是……:”面對方向鳴的呵斥,方家小一輩中除了那個無法無天的方盈英外,再無人膽敢違背了。
許海風微微一笑,勸解道:“大哥,智哥也是在擔心三叔的安危。”
方向鳴濃眉略皺,嘆道:“為兄又何嘗不知,只是我與愷撒人交過手,他們的精銳部隊一樣英勇過人,臥龍城的擔子也不輕啊。無論如何,黑旗軍不能動。”
蘇春偉對唐啟吏使了個眼色,后者心領神會,說道:“大姐夫,您說的是不錯,但我們總不能在此毫無動作,束手待斃啊。”
許海風的目光掃了一圈,雖然他并沒有蔣孔明的讀心術,但是也感受到此刻室內的氣氛不同。
無論是蘇春偉還是唐啟吏,在他們的心中,還是以方向鳴馬首是瞻。
“其實北方大營囤積了二十萬大軍,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在短期內被匈奴人所敗。不如這樣,大哥,你與我一同進京一趟,面見岳父大人,聽他示下如何?”許海風滿面微笑地詢問方向鳴。
“這個……”方向鳴略顯躊躇,在他心中卻是有些猶豫。
許海風收起了笑容,滿臉嚴肅地道:“大哥,小弟心中似乎有股不祥的預兆,所以才要前往京師,一探究竟。而且,這種預感似乎與你息息相關,是以特意邀你同行。”
方向鳴神情一緊,想到了許海風領悟了精神力量,已是半個宗師級數的高手了,他所說的話絕對不能等閑視之,當下決斷道:“好,既然如此,我們盡快啟程。”
待方向鳴等人離去,大殿之中僅剩下許、蔣二人。
蔣孔明豁然笑道:“主公果然高明,一句話就調走了方向鳴,此子既去,余者再無可慮之輩。”
在三大世家這一輩之中,唯有躋身一品之列的方向鳴獨步一時,所以當他身在臥龍城之時,縱然是蘇春偉和唐啟吏都對他惟命是從。形成了一股具有強大實力的小集團,足以與許海風分庭抗禮而不落下風。
如今方、許二人即將遠離,那么在留下的所有人中,能夠接手臥龍城者,非蔣孔明莫屬。
只要三大世家不抱成一團,蔣孔明自有千般計謀,萬種妙策將他們玩弄于掌股之間。
許海風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只是起身走到殿門,離去之時,緩緩說道:“一切拜托軍師大人了。”
行至后院,進入正廳,意外地發覺眾女竟然齊集一堂。
看到眾位美嬌娘,許海風露出了一個發自于內心的真摯笑容:“你們怎么都來了?”
林婉嫻緩步迎上,深情款款地注視著他,這個男人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被她迷得神魂顛倒的懵懂少年了,他已經真的成了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所有的姐妹,包括她自己在內,今生今世都再也無法離開他的身邊了。
“大哥,聽說你把我哥他們都叫了去,莫非有什么變故了?”方盈英緊隨其后,興沖沖地問道。
雖然他們成婚已有一年有余,但方盈英始終叫他大哥,而許海風也是坦然受之,心中對她的痛愛只有更甚三分。
“是啊,盈兒,我與你哥很快就要離開臥龍城。”許海風憐愛地揪了一下她微微皺起的小瓊鼻。
方盈英哼了一聲,不情不愿地掙脫了開來,問道:“去哪里?什么時候回來?”
眾女同時露出關注之色,這個問題也只有這個小辣椒才會如此毫無顧忌的詢問出來。
許海風脫下長袖外套,隨手遞給了身邊的婉靈,問道:“你猜猜。”
方盈英做出一副沉思模樣,只是數息之間就原形畢露,伸手拽住許海風的臂膀,嬌嗔道:“猜不到,好大哥,告訴我啊。”
許海風大樂,伸手攬過她的小蠻腰,笑道:“好,告訴我的小盈兒,我們是去拜見岳父大人。”
“去京師?”方盈英的一張小臉上露出驚喜交加之色,拉著他的手兒加重了三分勁,道:“帶我一起去啊,好久沒見到爹爹了。”
許海風嗯了一聲,抬頭看了一眼眾女,除了方盈英之外,唐柔兒和夏雅君都露出向往之色,而劉婷的臉色則是黯然神傷,想來是憶起父母,只是今生再難相見。
心中頗為后悔,自己見了家人,就再無半分警戒之心。什么話不好說,卻偏要提這因頭。
他此行不是游山玩水,不但一路勞苦,而且并不太平,又如何能夠帶著眾女前去。
“盈兒,來姐姐這里。”
看出了許海風心中的為難之處,林婉嫻微笑著對方盈英招了招手。
方盈英應了一聲,順從地走到林婉嫻身邊。她雖然極得許海風痛愛,但卻非不識大體之人,知道長幼有序,對于林婉嫻這個家中大婦向來是言聽計從。
林婉嫻握著她的小手,向劉婷的方向駑了一下嘴唇。
方盈英轉首一望,立時心知肚明,吐了一下小香舌,跑了過去,拉著劉婷的手兒,親熱地談論不休,片刻之后,就將小公主逗得眉開眼笑。
許海風感激地望了一眼林婉嫻,對于當初的英明決定沾沾自喜。
林婉嫻持家絕無偏袒之處,嚴于律己,寬于律人,兼且玲瓏心思,善解人意,經過一年多的相處,已然徹底的穩固了大姐之位,也唯有她才能讓這小辣椒心服口服。
“夫君,此行你可要小心在意,早些歸來啊。”唐柔兒將身軀緩緩地倚靠在許海風的身上,柔聲道。
許海風答應了一聲,摟著這個溫柔如水的小婦人,心中充滿了溫馨之感。
與她們在一起,才是他最為放松的時刻。也只有在這里,他才能忘記一切煩惱,全身心地陷入溫柔鄉中。
他永遠不會忘記,在出使匈奴的那一個夜晚,林婉嫻和夏雅君琴簫合璧,一曲天上人間,動人心弦。正是在那個夜晚,他摟著唐柔兒和劉婷,心中立誓決不讓這些心儀的女子遭受半點委屈。
時至今日,他已經擁有了自己的地盤和勢力,擁有了實現愿望的本錢和信心。
通過敞開的窗戶,皎潔柔和的光芒灑在窗沿,好一副月色朦朧的景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