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攸出去沒多久,虎賁中郎將呂布、羽林中郎將曹操以及司徒王允先后來到,劉軒隨便選了一座不大的宮殿,將幾人喚進殿中。
雒陽南北宮,此時以北宮為主,不但是皇帝以及嬪妃休息居住之處,也是議政之所。整個北宮有宮殿二十余座,作用各有不同,劉軒到現在也沒完全弄清楚這些宮殿的詳細作用,只是在德陽殿附近找了一座較小的偏殿與這幾人議事。
相互見禮完畢,司徒王允因為地位最高,坐在劉軒斜前方,而曹操與呂布則是相對分列兩側,身前有小案,上面早備好了茶水瓜果,只是天子在旁,這幾位誰也不會甩開腮幫子大吃特吃。
呂布雖然身為董卓帳下,但也明白在名義上天子才是這個王朝中最牛逼的那個,這時候也沒太過放肆,安安靜靜的坐在那里。
說實話,這場面瞧著挺有意思的。
呂布身長九尺,算起來有兩米多高,面貌俊朗,又正值盛年,整個人坐在那里就如一鋒芒畢露的長戟,誰都無法忽視他的存在。
而坐在他對面的曹操,縱使有劉軒的法訣幫助,眼下也還不到一米七的身高,加上相貌平凡,身材在對面呂布的襯托下顯得越發不起眼,但誰能想到,就這么一位,在后來能夠成為這天下半壁江山之主?論成就可比對面那位人中呂布高到了不知道哪里去。
這般看來,當真應了那句“人不可貌相!”
當然,曹操也并非真的那么不堪,曹操的相貌雖然算不上多好看,但是氣質不俗,雖然沒了那本來應該屬于他的初生龍氣,但因為明確了自己的未來,加上一切進展順利,眼下坐在那里,臉上那股子自信絲毫沒有掩飾,縱使身形上比不得呂布,可氣勢上絲毫不落下風。
如此坐了好一陣,竟然沒有人開口說話,司徒王允本來還奇怪,這天子把自己喚來,又將這兩人叫來,然后也不說話只是干坐,這又是為什么?
側眼一瞧,發現劉軒正一副饒有興致的模樣打量著那兩人,好奇下不免也就多在意了一些,這一瞧還真叫他瞧出點名堂。
“這曹孟德倒是一時俊杰!”
呂布此時早有威名在外,王允自然也不會再多加在意,倒是曹操的表現,讓他大為吃驚,心中又想到曹操手中有羽林軍,若能拉攏來,對抗董卓的時候勝算不是更大?
想要開口,可是呂布就在旁邊——呂布乃是董卓義子,心下只得將這念頭強壓下去,然后等離開了再私下里與曹操商議。
卻不料王允這邊正尋思著拉攏曹操,那邊劉軒突然說了句:“司徒觀當今朝中局勢如何?”
這話一出,王允只覺得一腦門冷汗,后背更是險些將衣衫浸透,暗道一聲:“陛下怎的如此魯莽?縱使要談此事,也不能在這個時候說吧?那呂布可就在旁邊。”
他其實也想過,今日天子招自己進宮,莫不是想要下個密詔什么,讓自己鏟除董卓?若真如此,他可就師出有名了,這才滿心期待的進了宮來見劉軒。
沒想到還坐下沒多久,呂布竟然來了。
呂布何人?那可是董卓的義子,最信賴的大將。雖然其是從丁原那里挖來的,但是董卓一直對呂布信任有加,各種封賞也是不少,呂布更干脆拜董卓為義父,這種關系擺在眼前,誰能去動呂布的腦筋?
這樣一來,王允就有點摸不到頭腦了,想不明白皇帝叫自己來究竟是為了什么?
“莫非事情敗露,天子欲將自己交給呂布,以安撫董卓?”
越想可能越大,腦門上的冷汗愈發的明顯,若不是王允也算是頗有膽識,此時怕是已經坐都坐不穩了。
可即便如此,那臉色之難看,周圍幾人也是一瞧便知。
曹操離的倒是最遠,可是他的位置恰好能夠見到王允正臉,所以看的最清楚,心下暗哼了一下,臉上卻毫無表情,只是淡定的坐在原處不動。
至于今日的事情,他大致已經知曉,皇帝把自己叫來,無非就是給這王允一些警告,讓他不要亂來。
同時也是在告訴呂布,皇帝手中并非是什么力量都沒有的,真要翻了臉,那董卓不見得就是穩贏。
“若是這樣,莫非陛下欲在今日拉攏呂布?”
當初劉軒制訂計劃的時候,就和他提過招納呂布這一環節,不過原本計劃中招納呂布應該是等遷都長安以后,要開始收拾董卓的時候才要施行,怎么現在提前了?
“難道計劃有變?”
這些日子曹操多在軍營中整訓兵馬,與劉軒的聯系雖然還保持著,但斷斷續續,自然不知道這些日子里,劉軒將荀彧給拉攏了過來,并且重新修改了自己的計劃——要更加主動一些,而不是再繼續被動的等待機會。
此時的王允雖然被嚇了個夠嗆,但他還記得天子問話,自己必須回答,所以稍微穩定了一下心神后立刻就道:“陛下登基以來,勤勤懇懇,又得董相國盡心輔佐,想來要不了多久,這天下就能重現盛世景象……”
王允雖然心中惡心,但還是恭維了一番董卓,只準備將今天應付過去了事。
奈何劉軒可不會這么輕易的放過他,瞧了他一眼后笑著道:“朕聽聞王司徒今日于家中設宴,遍請朝中諸公共商大計。”
這話一出,王允立刻瞥了曹操一眼,不過很快就否定了——因為曹操這些日子和董卓走的頗近,他摸不準曹操到底是向著哪方,根本就沒敢請他。
可除了曹操,又能有誰與天子說此事?
這時候呂布也轉頭瞧著王允,雙眼微微瞇著,眼中寒光閃閃,好似瞧著的已經是一個死人一般,王允甚至不敢與呂布對視,視線在呂布身上也是一觸即走。
恰好此時,因為天色漸晚,雖然如今開春但天色依舊黑的早,荀彧與曹苞兩人進來將殿中燈燭點起,王允一看到荀彧立刻恍然:“竟然是荀氏中人泄密!”
想到這里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怎么也想不明白荀氏為何會做出這等事情來?莫非荀氏倒向了董卓?
“不對,荀氏不可能倒向董卓!”
董卓出身和隨后的經歷和士族扯不上半點關系,他帳下也沒有什么所謂的士族眾人,真正的豪門大族都不怎么瞧的上這位——否則董卓也不會靠提拔蔡邕來增加自己在士族中的名望了。
那么就只有一個可能,荀氏倒向了天子——這與自己等人不同,他們是徹底倒向了皇帝一方,真正的從皇帝的利益得失去考慮問題。
但這樣的話又有一點說不通了,不管怎么樣自己等人的謀劃也是對天子有利的事情,畢竟那董卓把持朝政,天子過的也憋屈不是?
越想腦袋越是混亂,好在此時劉軒又開了口:“聽聞王司徒似乎欲與關東聯軍里應外合,趁此良機將董相國一黨盡數誅除……”
這話一出,王允還沒來得及做出什么回答,那邊呂布猛的站起身來,伸手摸向腰間——結果一把摸了個空,這才想起進來前腰間兵刃已經除去了。
本來平日里隨董卓進攻,他腰間兵刃是不除的,可是今日獨自進來,沒有董卓這個名義上可以‘佩劍上殿’的相國在,呂布還是按照規矩除了兵器。當然,他自信即便沒有兵器在手,也無人能奈何自己。
不想此時一手摸了個空,不過這一下卻叫他冷靜了下來,此時畢竟是在皇帝面前,自己做的太過的話也是不妥,立刻對劉軒施禮:“臣莽撞,還望陛下勿怪,然王司徒欲對相國行不軌之事,此事還須得陛下做主。”
王允欲對董卓等人不利,不就是要對他呂布不利?他呂布現在可也是董卓一黨的。雖然不明白皇帝為什么這么做,但有一個道理總不會錯:誰想要自己性命,那就先取了那人的性命。
劉軒不答,只是微微抬眼瞥了呂布一眼,他這副姿態倒是讓呂布愣了一下,印象中劉軒雖然身為天子,但是平日里與人說話都是一臉笑容,看起來雖然親切卻沒什么威嚴,可剛才那一眼,卻讓呂布能夠清晰的感覺到劉軒心中的不滿——那種上位者受到了冒犯后所散發出來的氣勢。
“王司徒何罪之有?董卓把持朝政,橫行無忌,難道不該誅殺嗎?”
劉軒這話一出,王允那都快從嗓子眼里蹦出來的心終于落下去了點,倒是對面的呂布立刻就是一驚,此時更是滿臉戒備,只當皇帝這是要和董卓翻臉,今日喚自己進宮就是為了先除了自己了。
看到他一臉戒備,隨時準備動手的架勢,劉軒卻沒如他預料般中做出摔杯之類的舉動,反而道:“都亭侯失態了,且先坐下說話。”
君前失儀可是罪過,雖然這罪可大可小,但呂布也不想在這時候捅這個簍子。
更重要的是,他察覺出皇帝似乎不想要自己性命,加上周圍也不見刀斧手,只有幾個不甚強健的文臣,似乎自己也沒什么好怕的?
重新坐回席上,呂布倒是很好奇這皇帝究竟要與自己說什么?
“就看看這少年天子究竟玩什么花樣?”
不想就在此事,張讓突然急匆匆沖了進來,然后與曹苞低聲說了兩句后急忙沖到劉軒身旁,附耳道:“董卓欲鳩殺何太后并弘農王,眼下已經使兵馬圍了弘農王居處。”
劉軒一愣,隨即明白過來是怎么回事,深吸一口氣,喝道:“孟德!”
曹操雖然不曉得發生了何事,但還是起身應答:“臣在!”
“朕許久不見何太后與弘農王,甚是想念,孟德帶羽林騎去將其接進宮來。”說完,不等曹操發問,又補了一句:“若有人敢阻攔,不必請示,直接殺了便是!”
聽到這句話,曹操什么都明白了,立刻躬身領命:“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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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我真不是呂布控……我會告訴你們真正控呂布的是我老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