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儁的提議并沒有引起反對,雖然這事情實際上輪不到他來插嘴,不過劉軒卻想到了另一點。
此時劉備的身份不過是守平原縣令。
也就是他目前被朝廷上認可的身份,僅僅是一縣令,而且還是一個實習身份的縣令。
那守平原縣令的守字,可不是什么駐守平原之類的意思,漢朝在任命官員的時候,若是前面加上這么一個字,就代表這人是個非正式的,究竟能不能去掉那個守字轉為真正的這個職務,還是兩說的事情。
在朝堂上,一般九卿是很少有這種情況的,能升任九卿之人自然都是朝中頂尖的人,要么學識出眾要么名望甚隆,無論哪一種,皇帝也不會在前面扣上一個‘實習’的名號。
一般這種情況多是各個部門的副職或者是那些真正做事的位置,劉備這個縣令也在其中,所以才會有這么個情況發生。
對于這一點,劉軒以前是不明白的,可是當他真正接觸到了漢朝的官場制度后,倒是覺得劉備的這個職銜升的太快了。
瞧他初次任職當的是安喜縣尉,這縣尉并非當地最高長官,而是一地的治安官,負責抓捕匪盜,驅逐流寇等武事的官位。算是當地縣長或者縣令的助手之一。
后來就做了平原縣令——要知道,令可是大縣所設的長官,而且許多郡國的治所也多是這種大縣。
從此就可以得知,那平原縣令的位置可不是什么很低的官職,只不過以前劉軒習慣性的將劉備和其它諸侯對比,就覺得這區區一個縣令太渺小了。
只能說,劉備的起步太低,而且太晚。
這種情況下,直接將劉備升遷為中護軍,朝中難免會有點惹人厭煩的聲音,可若是讓劉備認祖歸宗那就不同了。
劉備直接成為宗親,那就是皇家中人,天子用自家人乃是天經地義的事情,莫說一個中護軍,直接封個同九卿的重要職位,滿朝文武也是無話可說,甚至會覺得本就應該如此——這就是封建帝制的一個優勢了。
因此,次日早朝之時,劉軒早早就叫宗正卿劉艾準備好了族譜,隨后宣劉備上殿,當著滿朝文武的面點起族譜,最后讀了好半天終于確定了劉備的身份——這不過是走個過場,具體的事情昨晚就已經做完了。
否則真當著滿朝文武查閱宗卷,鬼知道要翻到什么時候去,要曉得劉勝生了一百多個兒子,一支一支的找,可是相當費時。
何況,劉備這一支早就遺落在外,只靠朝廷內的宗卷想要找到劉備的身份還真不是靠譜的事情,最后只能盡量尋個還算符合情況的一脈,直接將劉備這一支的家譜往上續,這才是滿朝文武聽到的最終版本。
算到最后,劉備依舊是劉軒的叔叔輩,這也是沒法的事情,此時劉備年齡也是三十好幾,加上他們家的族譜推來推去也是比劉軒高一輩,總不好再往上硬添一筆吧?
更重要的是,皇叔這個身份也比同輩好——同輩相爭可比上下輩分爭的還兇,劉備如今有了這么個皇叔的身份,天下人都瞧著他,他要是還做出什么背棄朝廷的事情來,估計這名聲立刻就會臭掉,一輩子休想翻過身。
只要劉備腦子不抽抽,斷然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不過如今劉備的名分確定,劉軒順口就封劉備為中護軍、宜城亭侯,然后以叔侄之禮相見,最后請劉備列席于朝堂之上,位在黃琬之前。
黃琬本為司隸校尉,這個職位本來是個相當牛逼的職位,甚至在朝中連三公都對坐在這個位置的人極為忌憚。
因為司隸校尉除卻手中有兵之外,有偵查司隸地區的各種各樣的情況,甚至包括秘密刺探一些隱秘事情,以及參劾大臣。
職權上有點類似明朝的東廠、錦衣衛之類的,但是比那兩個機構的權利還更大。又有點類似刺史,只不過刺史在外,司隸校尉則是坐鎮朝中。同時比刺史牛逼在于,他擁有一支朝廷供養,多達兩千人的直屬兵馬。
從這點就可以得知,司隸校尉權柄之重,集情報、統兵、上監視朝臣、下監視百姓以及參劾職權于一身。
可這種情況從劉軒對軍隊進行改組之時就改變了——司隸校尉黃琬在雒陽的時候就受困于董卓,手中本就沒什么兵馬。
等到了長安,滿以為自己可以將原本規定的兵馬重新組建起來了,不想皇帝詔令下來,直接編組禁軍,原本應歸屬司隸校尉的軍權也被剝奪了。
而這部兵馬的最終歸屬就是到了中護軍那里——至此,劉軒將中護軍的地位抬高到了司隸校尉之上,剝奪了司隸校尉的統兵權,等于直接削弱了黃琬的權勢。
在黃琬眼里,劉備這人就是來摘桃子的——偏生這人是宗親身份,黃琬雖然郁悶卻說不出什么,劉備過來的時候還得依法見禮,看著劉備在自己上首的獨席上落座后,心中越發的不爽了。
他不知道,劉軒甚至想要將司隸校尉一職廢除,無他,這職位權柄太重,眼下先是將其職權分攤開去,等到最后分無可分了,也就可以裁撤了。
何況司隸校尉做的事情太多太雜,只讓一人負責也沒有效率,還不如詳細的分開,比如那刺探京畿地區諸事的,就應該轉交給兵部的情報司去做,而民生上的事情更應該走正規渠道上來,現在這樣算個什么情況。
劉備的事情當然不會這么簡單處理完,只是此時不是與劉備敘話的時候,封了劉備中護軍和侯爵之后,直接開始了今日早朝的正常議題。
此時已經深秋,臨近冬天,這一年下來,因為有劉軒的政策鼓勵以及暗中布下的符箓,京畿地區大部分田地都產出了足夠的糧食,少部分良田更是大豐收,糧食充裕下,朝臣們也都很是開心。
始終那糧食是生存之根本,加上先帝胡搞使得幣制崩壞,糧食才是此時的硬通貨,更何況只有糧食充足,才能讓士兵賣命作戰。
聽著荀攸在那里不停的匯報這一年的糧食以及人口情況,劉軒的嘴角也不自覺的彎了起來。
不過他最關心的還是那糧食拋去用度和留作糧種的部分后,明年還能余下多少軍糧?
這些事情,荀攸早就做好了功課,劉軒一問他立刻就答道:“以目前朝廷禁軍的兵馬數量,足以支撐一整年的作戰了。”
滿朝諸公聽了這個數量,也都是微微一笑,王允甚至瞇起了眼睛輕輕點了點頭,看來他們對這個情況都很是滿意。
劉軒本來還覺得有點少,不過想想大軍出動作戰,百姓可還是留在家里種地呢,等這一批糧食吃的差不多了,下一批糧食也收上來了,所以也就沒說什么。
可是看這些老頭子一個個都笑瞇瞇的,好似這一年做了好大功績似地,不免有點奇怪:“這不過一年存量,很多么?”
還是張讓在旁見到皇帝疑惑,心中一轉立刻明白這年輕皇帝是什么想法,湊近前低聲道:“陛下不知,這一年存量可不是全部的糧食,而是單純的軍糧。也就是說朝廷用度、百姓用度都不在這批糧食之中,如此還能支撐大軍一年消耗,已經是相當多的數量了。”
劉軒一聽這才回過味來,原來是這么回事!
而且讓朝中文武最重視的是,這些軍糧完全是由治下的百姓繳納上來的,而不是如以前那樣,大半是自己的士兵種出來的那種。
這么一想可就不得了了,要曉得即便是最最精銳的邊軍,也要選出一部分屯田兵來補充軍糧,否則只靠征繳根本不夠用。
“原來如此!”
這么算的話,今年一年出產的糧食是個相當巨大的數字,劉軒尋思了下立刻道:“如今京兆地區荒地多否?”
荀攸一聽就明白了皇上的意思,拱手稟報道:“臣目下還在招募流民開墾荒地,只是隨著董賊死去,孔文舉就任河南太守,東面情勢漸漸恢復平靜,所以流民不復年初之時那么多了。”
劉軒點了點頭,知道自己也不能太貪心,就詢問起了其它事情。
馬日磾倒是將軍械制造的進度稟報了一番,聽聞軍械齊備,只是戰馬難尋,劉軒也不以為意:“等除了郭汜、李傕,這戰馬之事自然解決。”
戰馬難尋,關鍵就在那西北之路被卡住,只要打通,戰馬的問題自然不再是問題了。到時候不論是西北的本地馬、北方的匈奴馬還是西域的良駒,隨便劉軒手下這些將領挑選。
不過劉軒也的確該考慮考慮自己是不是應該培養一些奇獸了?自己以前雖然沒有抓捕一頭來當坐騎,但是卻沒少收集這些奇獸的血液細胞之類的東西,這些東西因為不占地方,倒是都還存于自己元神深處里的一處空間當中。
“可惜現在修為不足,起碼得練出金龍了才能將里面的東西取出來。”
想想到時候,手下大將胯下又是麒麟又是玄武鳳凰的,估計嚇也把那些敢和自己作對的人嚇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