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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許昌

  陳宮陳公臺在大漢官場中并不算起眼,而且屬于沒有什么根基的人。

  加上早些年大漢朝廷亂成一團,當時的陳宮甚至想過自己究竟還要不要將那個縣令干下去。

  就在他猶豫這大漢還值不值得自己傾注心血的時候,隨后發生的事情有點太過讓人措手不及了些,天下局勢變幻之快,讓他連思考的時間都沒有。

  新帝登基不到半年,被奸臣董卓所廢,皇長子劉軒登基為帝,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這天下將成為董卓手中玩物的時候,關東群雄組成聯軍浩浩蕩蕩殺奔雒陽而去。

  對于許多人來說,這似乎是還天下太平的最后希望了。

  可是群雄被阻擋在虎牢關前不得前行,一月兩月還行,時間一久了,眾人就明白過來這聯軍的戰力,并不如自己等人所期盼的那般強大。

  到了這個時候,陳宮又一次思索起了自己未來。

  在聯軍組建的時候,他也考慮過要不要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他所在的中牟恰好就在雒陽東面,到時候聯軍來到他也能做些事情。

  可就因為離的近了,他就近看到了這些聯軍的真正模樣。

  什么替天討賊、清君側、什么討伐奸臣都是屁話,這些人考慮的僅僅是自己的利益罷了!瞧見這般景象,陳宮也就斷了投奔聯軍中某一位的念頭——他自覺才學不俗,加上也算有些名氣,若前往投效的話當不至于遭受冷遇。

  但現在這些所謂的‘英雄豪杰’讓他生不起半點投效的念頭,就這樣,陳宮依舊留在中牟這里當他的縣令。

  而后來發生的事情更加出乎他的意料。

  本以為這大漢就會因為這一番混亂而分崩離析的陳宮,怎么也沒想到新登基的天子竟然趁著董卓領兵鎮守虎牢關,與關東群雄對峙的時候,領著滿朝文武跑到了長安去,并且遷都長安,重整朝堂。

  這一下讓陳宮又升起了些許希望:“難道大漢氣數還沒盡?新帝是位賢明有為之君?”

  當然僅僅只是猜測,他是不會對任何人說的。

  隨后他所在的河南郡戰亂不斷,中牟也因此受到了許多牽連,陳宮沒有直接撒手走人,而是留下來努力保證縣城的穩定,也因此他得到了中牟百姓的擁戴,必要的時候全城百姓都敢抄起棍棒隨同縣令大人一起對付前來侵犯城縣之敵。

  就這樣,陳宮帶領中牟挺過了這最困難的時期。

  隨后不久,董卓暴斃,雒陽皇城被焚毀化作焦土,聯軍入雒陽隨后又各自散去的事情他幾乎都親眼見證了。

  這個時候,河南郡幾乎是變成了最最混亂的地區,尤其是諸侯散去之后,沒有一家愿意留下占據此地,也就是說,河南郡在那個時候是處于一個混亂的無人治理的狀態當中。

  陳宮依舊沒有離開,還是勤勤懇懇的治理著中牟縣,后來朝廷遷孔融為河南太守,才算是真正的恢復起這一帶的民生。

  在孔融治下,陳宮依舊勤勤懇懇,雖然沒有什么特別冒尖的地方,但也算是治理地方有功,這些功勞都被記載進了吏部的檔案中,因此當后來朝廷收復青州之后,吏部調動的時候直接將陳宮調進了青州陳留郡太守府中任職。

  這也算是對陳宮這些年所做的功勞的一番肯定,這個時候陳宮才感覺到——大漢氣數是真的沒盡!

  因此陳宮也就不再去思索什么亂七八糟的事情,專注的為大漢服務,數年下來,經過幾次暗中考核,陳宮早就得到了吏部的認可,并且那修煉功法也是一樣得到了傳授。

  陳宮初時還不解,后來才明白過來自己究竟得了多大的好處。

  而就在這個時候,朝廷的調令也下來了:遷潁川太守!

  陳宮那時候愣了好一陣,不過他很快就明白了朝廷的意思——這些年他雖然沒有闖出什么莫大名望,但朝堂中對于他的記載肯定不少,其中不乏關于他性格的描述。

  都知道陳宮是個剛正不阿,該怎樣就怎樣的人,還將他調到潁川那個敏感的地方當太守——不是故意難為他,就是要重用了。

  陳宮倒是懶得去想究竟為何,反正他的性格就是如此,所以他也沒為自己的未來擔憂過,直接走馬上任,哪怕很多人都不看好他這一次升遷。

  誰讓潁川那地方那么敏感?吏部尚書、戶部尚書、侍御史田豐這都是潁川出身,還有兵部的郭嘉等等,真算起來,朝堂中潁川出身的太多了,而且這些人還有一些好友,雖然不是潁川出身,但也相差不大。

  歸攏出來,這就是一個非常龐大的勢力,雖然這些人本身不見得有拉幫結派的想法,可外人卻不會管那么多,這群人直接被定為了‘潁川派’,并且說這一派是當今朝堂上掌握了大勢的派系。

  不但自身勢力龐大、人數眾多同時還把持了幾個關鍵的位置,加上天子信賴有加,所以但凡有腦子的都不會去想和潁川派中人作對。

  偏偏這太守的活一個處理不好就會成為敵對一方,若是無作為,怕是朝堂上另外一派也不會讓其好過,總之這潁川太守的位置就是個兩頭不討好的職位,之前的幾任都沒干多久要么撤職了要么降職調往他處。

  因此,陳宮這次上任,沒有什么人看好。加上這人性格剛硬,許多人都覺得陳宮這一去,弄不好就會斷掉自己的前程。

  但出人意料的,陳宮上任幾年了,將潁川這地方治理的井井有條,其中荀家也不是沒有鬧出過什么問題,可陳宮這貨竟然硬頂,絲毫不賣荀家面子。

  當時不少人都暗中偷笑,只覺得陳宮這次算是完蛋了,可沒想到的是,一年、兩年、三年……陳宮在太守的位置上穩穩當當,反而是荀家老實了下來,再也不和太守府硬頂了——據說是被朝堂中的那兩位給嚴厲警告了一番。

  如今隨著荀彧和荀攸的地位提升,二人在族中的地位也不能和當初相提并論,可以說現在兩人就是荀家的老大,荀家人都得看兩人的意思行事。

  當然,這般舉動也引來不少猜測,許多人懷疑陳宮是不是與朝堂中某位大佬有了聯系,所以兩位尚書才不敢動他?但實際上陳宮自己知道,他根本就沒有與任何人聯系。

  做了幾年下來,他也明白了!

  只要自己按照大漢的律法做事,那么就算掃了荀家面子,朝堂上那兩位也不會理會,這樣的話他就明白自己該怎么做了。

  兢兢業業好好做事便是!

  也因此,潁川在這幾年中恢復的極快,繁華程度更是超過當年最好的時候。

  劉軒來到潁川之后,看到的就是這么一副欣欣向榮的模樣,而且因為潁川這里出了許多俊杰,這就導致此地的讀書氛圍極為濃烈,還有大名鼎鼎的潁川書院,所以是不是還能見到捧著書本苦讀的學子。

  要說普及教育還不算什么的話,那么這書本的普及可以說掀起了大漢朝一股非常龐大的讀書熱潮。

  當初窮苦人家就算想讀書,也沒有那個條件,但如今不一樣了!朝廷不但提供讀書的地方,甚至還直接提供了書冊,這讓很多想讀書卻無書的窮人孩子激動萬分,而且這樣一個‘出人頭地’的機會他們肯定不想放過,所以劉軒看到了許多一邊做著小買賣補貼家用,一邊捧著書本苦讀的學子。

  “陛下此舉真乃天下有心向學者之福!”

  曹苞一開口就讓劉軒瞪了一眼:“今次出來不要叫我陛下!”

  “那怎么稱呼?”

  “喊少爺!”

  本來應該喊老爺的,不過劉軒的外貌太過年輕,加上沒有蓄須——這個年代蓄須也是身份的象征。

  一般要成年后才會蓄須,而當家作主的一家之長肯定會留胡須,可劉軒的思想與這時代的人大不相同,他一直對留胡子沒有什么興趣,所以下巴上始終白白凈凈,再加上面嫩,就像是大家族的公子哥一樣。

  再看身旁這幾人,曹苞是宦官不談,馬超年齡不大也沒留胡須,趙云更是出了名的小白臉,雖然后來留過胡子,不過此時還是白白凈凈的模樣。

  他們這一幫人,就像是幾個公子哥帶上女眷結伴出來游玩一樣,所以喊少爺還是比較合適的。

  潁川郡的治所本來是在陽翟,不過自從劉軒重新劃分州郡之后,潁川有一大塊地區都劃進了此時的河南郡當中,所以潁川郡的治所也隨之進行了調整,改為了許縣。

  許縣也就是本來會成為曹操大本營的許都,曹丕代漢定都雒陽后改名許昌。

  不過這些事情此時都沒有發生,所以依舊叫許縣,不過劉軒一邊走一邊尋思要不要直接將許昌這個名字拿出來。

  馬超和趙云都跟在后面,一眾女子被兩人護在當中,加上呂玲綺夾在當中,真出了問題絕對可以第一時間保護住這群娘娘。

  加上劉軒走在最前,估計沒誰能夠奈何得了當今天子吧?天子的實力別人不清楚,馬超可是清楚的很,再加上那個從來沒出過手,但實際修為一點不差的中常侍曹苞……這個陣容,就算讓他們進攻一座城池都綽綽有余了!

  “這里的學習氣氛還真濃!”

  看到一個小販,在那里就算是與客人討價還價,手上的書本都沒放開過,劉軒想起當年自己讀書的時候,真是羞愧極了。

  旁邊幾人可不曉得劉軒想的是什么,只是看他神色古怪,還道他發現了什么有趣的東西。

  “陛……少爺瞧什么呢?”

  “沒什么!”

  可不能說自己想起當年讀書時候的光景了,何況這話也不好與這些人講,便將話題轉到了另一處:“這許縣被治理成這般模樣,那陳宮的確功勞不小……對了,做了五年的太守,也差不多了,回去后記得提醒吏部整理下陳宮這些年的功績!”

  曹苞沒說什么,只是低頭將此事記在心中,他可明白這陳宮算是走了大運,讓陛下這般滿意,以后仕途上肯定沒有什么阻礙了。

  就看天子這番話就知道,陳宮入朝為官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沒跑了。

  “另外,回去后記得把許縣改名許昌!”

  “嗯?”

  這給城鎮改名的事情可不是一般事,而且關系頗大,輕易是不會亂改的。不過天子說話這事情就不一樣了,此言一出,許縣改名基本就是確定了下來,而且看這新名字,似乎是在表示天子對許縣如今情況的滿意。

  潁川一直以來都是大郡,甚至在很多時候都是除了都城之外最繁華的地區。這和他們的地理位置有關——比鄰雒陽、位處中原、氣候適宜!

  等等客觀因素造就了潁川的繁榮,可一場黃巾之亂險些將潁川變為死地,經過這么多年的恢復,才漸漸恢復了當年那般繁榮昌盛的景象。

  天子將治所許縣改名許昌,莫非有這方面的原因?想要表明潁川依舊昌盛和天子有關?

  這些話只在心里尋思尋思就好了,他是不會問出口的,只要將天子吩咐的話辦好了就是。

  在許縣城內轉了一轉,劉軒他們并沒有在城內留宿,而是趕在城門關閉之前離開了城池——雖然他對于潁川這里頗有興趣,對于陳宮這個‘名人’也有幾分好奇,但這一切都不是他這次出來的主要目的。

  他這次出來主要就是散心,而且還不想讓任何人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就不要去見陳宮了,反正等陳宮入朝了一樣見的到。

  至于住處?眾人都不是一般人,不休息也沒什么,許縣雖然繁榮,但一些生活習慣和雒陽相差不大,有這時間還不如繼續往東南走,盡快體驗一下江南風情以及習俗。

  當然,還有當地的特色食物。

  “陛下什么東西沒吃過?難道還惦記著那點魚蝦之物?”

  做皇帝就這點好,想吃什么基本都吃的到。加上黃月英又鼓搗出了冷藏設備,即便是海物也可以順利的送到雒陽供皇帝食用。

  “那不一樣,自己親手抓的和直接做好了送到面前的,感覺就有很多差別!”

  眾女才明白天子竟然是想要自己抓魚,這在別人眼中看起來很不可思議的事情,眾女倒是見怪不怪了——這位天子沒事就喜歡做些稀奇古怪的事情,釣魚什么的根本就不算什么。

  說說笑笑,很快就來到了停放懸浮車的所在,正想取了車直接走人,可卻發現一群人圍在那里,好像還有當地的郡國兵。

  “好像發生了什么事情?”

  眾人看了看,那群人圍著的地方剛好就是自己等人停放車子的所在。

  “難道出事了?”

  眾人快走了幾步,不多時就來到了人群的外圍,劉軒高大,不需要往前擠就看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一瞧明白狀況,只覺得一陣哭笑不得。

  這一大群人明顯是湊熱鬧的,將自己等人乘坐的那輛懸浮車圍在了當中。

  而更當中還有一圈士兵,都握著長刀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一小步一小步的往前蹭。

  最中間的就是自己那輛車,車子后面的車門敞開著,然后一個圓滾滾、毛茸茸的小家伙就蹲在門口,時不時的舔舔爪子、抓抓自己的臉、然后打個打哈欠將那兩顆小虎牙展示一番。

  “哪里跑來的老虎?”

  “好像是從那車里跑出來的!”

  “那是誰家的車子?莫非是抓了老虎沒關緊?”

  “我說,這么丁點大的虎崽子至于這么小心謹慎嗎?不是說咱們大漢的軍馬強悍無匹,怎么連個小虎崽都對付不了?”

  “你剛過來的吧?”

  “是啊!”

  “你沒看到地上那斷掉的刀劍嗎?都是被那老虎給撓斷的……也不知道這是什么老虎,怎么這么厲害!不過好在沒主動傷人!”

  一邊看著場中的情況,一邊哭笑不得的聽著旁邊人的議論,眾人這時候也將大致情況弄了個清楚。

  “小家伙倒是聰明,沒傷人就好!”

  只要不傷人,這事情就好解決,可要傷了人命那就麻煩了!不過倒是很意外,這小東西居然這么兇悍?

  地上那些刀劍可不是粗制濫造的東西,雖然這群士兵是郡國兵,可武器裝備上和大漢禁軍并沒有差別,刀劍之類的更是統一制式的裝備。

  “看來月英的那些試驗還是很值得期待的!”

  剛想到這一點,就聽旁邊一聲喊:“禁軍來啦,大家快閃開一條路!”

  回過頭,只見五十名禁軍士兵在一名中年人的帶領下往這里跑來,幾乎眨眼的功夫就來到了近前,隨即那中年人抓住一名郡國兵問了起來,等了解了情況后竟然沒有直接讓士兵動手,反而詫異的問了句:“這是誰的車子?”

  劉軒沒有開口,反而對身旁一個人問了句:“這領兵之人莫非就是潁川太守陳宮陳府君?”

  此時一般尊稱太守為府君,而稱州長官如刺史、州牧為使君,比如演義里劉備認祖歸宗得封領豫州牧后世人皆稱劉使君,陳登任廣陵太守的時候被人稱為府君,算是一種尊稱。

  而那被問之人則轉頭瞧了一眼,見劉軒如此高大,加上衣衫也不一般,便客氣的道:“此人乃陳群陳長文,在郡守府中做事,并不是陳府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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