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綠色的鮮血與其眉心接觸的一剎那,蘇銘立刻感受到了一股極為強烈的氣息,那股氣息,透出死亡,仿佛有無數哀嚎回蕩心神,更是在此刻,那綠色的鮮血仿佛靈性大起,似要從蘇銘手中掙脫,要生生的沖入蘇銘的眉心,進入其體內一般。
蘇銘目光一凝,體內氣血運轉,立刻就將這股死亡的氣息驅散,同時也將那要鉆入體內的綠血,阻擋在外,他右手拿著那團血液,從眉心抬起,在離開了其眉心的一瞬間,蘇銘雙目露出奇異之芒。
“此物,應是修煉特殊的蠻術后凝聚而出,對修煉那蠻術者重要,可對外人來說,卻是會對自身造成損傷。”蘇銘沉吟少頃,做出了判斷,原本對于鄔森虛弱是因失去此血造成的分析,從五成把握中,再次提高了三成,雖說還沒有十足,但八成把握,倒也足夠。
實際上他的判斷很是準確,這尸氣源血,若是他強行將其吸收的話,會造成很大的隱患,且就算有些好處,衡量之后也會得不償失。
重新把這血液放入小瓶內,蘇銘右手抬起向著此瓶一揮,立刻便有一縷月光來臨,化作絲線纏繞其外后,蘇銘將此瓶收入懷里,身子站起,走出了房間。
此刻天空明月在上,那月的形狀不是彎彎,而是略圓了一些,看起來,似這幾天里,就有真正的月圓之夜。
蘇銘深吸口氣,腦中再次推敲了一下之前浮現的念頭,目光一閃,在這深夜里,向著屋舍外走去,四周一片安靜,沒有絲毫的聲響。
剛剛走出烏山部于風圳泥石城內的這居所,蘇銘忽然其心猛地一跳,就在這時,一個陰冷的聲音從其身后傳來。
“這么晚了,你要去哪!”
蘇銘腳步一頓,轉身時看到了那在大門陰暗處,走來的一個壯漢,其相貌尋常,雙目瞇起間似有寒光存在,正是烏山部的山痕!
“見過魁首。”蘇銘神色不動,看著那走來的山痕。
“我問你話呢。”山痕慢慢走出,站在了蘇銘身前一丈外,冷冷的望著蘇銘。
“聽北凌大哥說起,風圳城的夜里很熱鬧,所以想去見識一下。”蘇銘內心有了警惕,但神色卻是露出忐忑,連忙開口。
山痕看了蘇銘許久,這才慢慢的點了點頭。
“夜晚之時,不太安全,記得不要惹事,早些回來。”山痕緩緩說道,他身為部落獵對的魁首,更是此番隨阿公而來的強者,保護部落的族人,是其責任,故而這番話語,倒也很是正常。
蘇銘稱是,向著山痕一拜后,緩緩后退,轉身向著遠處走去,他能感受到,后面的山痕始終在看著自己。
剛剛走出數步,忽然蘇銘全身汗毛猛的豎起,他清晰的感受到一股強大的威壓轟然而來,化作了一股危機之感,死死的鎖定在了他的身上。
他體內的氣血,更是有種不受控制要自行運轉抵抗的感覺,蘇銘知道,這是屬于蠻士身體本能的反應,因體內存在了氣血之力,故而當遇到突然的刺激后,根本就很難去掩蓋,會自然而然的產生抵抗。
若是換了普通族人,這種感覺反倒不會這么強烈,唯有蠻士,才會有如此清晰的感觸,這也是試探旁人是否隱藏修為的一個方法,不過大都是凝血境高層強者對低于其者,才會生效。
山痕的修為,高出蘇銘很多,故而其突然的舉動,換了大試前的蘇銘,根本就無法抵抗,不過也不會引起注意,他身上有阿公的掩蓋之術,即便是體內氣血被引動了,外人也無法察覺。
但如今,蘇銘已然能做到心動入微操控全身氣血,他沒有絲毫遲疑,在體內氣血似要被觸發的一剎那,隨心一動間,便從容的將氣血運轉散開,這一點,旁人很難做到,可對于明悟了心動入微的蘇銘來說,卻是不難。
只是,氣血可以掩蓋與不動,但那身體在突然遇到了危機后的一些下意識的舉動,卻往往會成為別人觀察的重點。
山痕觀察的,也正是這一點。
但他小看了蘇銘,亦或者說,蘇銘在他眼中,這些年來很少去注意,他不了解蘇銘,幾乎就是在那危機之感來臨的一瞬,蘇銘的身體沒有絲毫的停頓,仿佛茫然不知,向前不疾不徐的走去,漸漸消失在了深夜里。
直至蘇銘遠去,山痕慢慢皺起了眉頭,但他沒有繼續站在那里,而是轉身,會到了部落的居所內。
他的舉動,沒有出格,且等于是當著阿公的面去這么做,倒也不會給人另有含義的想法,反倒似光明磊落,讓人會覺得,他是有所猜疑,故而才會試探。
蘇銘保持著從容的步伐,直至走出了很遠,這才忍不住快跑了幾步,心臟怦怦跳動,他在方才的那一瞬間,從山痕凝望自己的感覺里,找到了之前他數日的打坐時,那若隱若現的神秘觀察者!
“是他!”蘇銘皺起眉頭,內心想起了阿公曾說部落里出現了叛徒之事,盡管阿公沒有詳說,但蘇銘卻能看出其憂慮。
“是他么……”蘇銘遲疑了,魁首地位之高,在部落里位高權重,掌握了整個獵隊的所有蠻士,更是起到為部落獵捕獸物的大任。
而且這些年來,在蘇銘的記憶里,山痕為部落付出了很多,此人看似冷漠,但實際上蘇銘曾見過他冰冷的在部落里行走時,常常會把獵來之物屬于其自身的那部分,分出一些送給年老的族人。
他曾為了幾個部落的孩童喜歡獸齒,親自上山,帶回來了很多,盡管分給那些拉蘇時,他依舊是冷漠,但蘇銘卻是注意到,其目中的一抹善意。
甚至在蘇銘的記憶里,有一年的冬季,因獵隊里的幾人在外出時被黑山部之人襲擊,重傷逃回,且死了一人后,山痕冷著臉,獨自一人走出,第二天回來時,他的手中提著三個黑山部的蠻士染血的頭顱。
此事,若非因阿公當時的強悍,怕是會引起一場與黑山部的征戰。
那往昔的一幕幕在蘇銘腦海閃過,他實在找不到,山痕是叛徒的理由,在他看來,這樣的魁首,如何會背叛部落……
“或許……是我想多了。”蘇銘沉默中,暗自松了口氣,默默地向前走去,漸漸的,他的容顏改變,他的身體也強壯起來,衣著也隨之變化,很快,當從那黑暗中走出時,蘇銘,變成了在如今的風圳城內,聲名赫赫,極為神秘的墨蘇!
其身一晃,爆發出了驚人的速度,向著風圳城深處,疾馳而去。
鄔森的居所,很好找到,蘇銘化作了墨蘇后,略一打探,便可知曉,且如今風圳城內他盡管聲名赫赫,但畢竟見過他的只有那么幾百人,故而倒也沒引起旁人注意。
那告知了蘇銘鄔森居所的風圳族人,也絲毫不知曉,眼前此人,就是那一鳴驚人的蘇銘!
至于會告訴蘇銘鄔森的居所,是因蘇銘拿出了其很少的石幣中的一枚,再加上那風圳族人對此習以為常,這段日子里,他知道有很多外部落的族人,會爭先恐后的去拜訪他們風圳的幾個驕陽。
只不過拜訪的人不少,能真被召見的,卻是不多。
鄔森居住的地方,是這泥石城東部的一處角落,這里很安靜,尤其是夜里時,更是一片漆黑,燈火雖有,但卻很少,零零散散,唯有借助月光,才可看到一些屋舍的輪廓。
在那眾多的泥石屋舍中,有一處屋舍占地很大,更有獨立的院子,與四周區分很是明顯,這里,就是鄔森的家。
鄔森作為風圳部落的驕陽之輩,身份很高,其居所自然也有不同,其院子中存在了四處房間,更是在這深夜里,在那寂靜中透出一股陰森的感覺。
院子很大,但卻很是空曠,在那月光中,似存在了蕭瑟與死寂。
四間屋舍全部都是漆黑一片,仿佛里面沒人,以往的時候,這里并非如此,幾乎任何時間都會有鄔森的跟隨者在此守護,以顯鄔森的不同與特殊。
但如今,四周卻是沒有絲毫人影,不知是因鄔森名次跌落那些人離去,還是因其不想自己的虛弱被人察覺,故而全部轟走。
蘇銘站在那院子十多丈外,在這寂靜中,他的影子被月光拉開很長,漸漸模糊中于四周的黑暗融合在一起。
看著前方的院子,蘇銘沉默了片刻,緩緩向前走去,臨近院門,他沒有絲毫遲疑,一把推開,在那木門被推開的一瞬,嘎吱之聲在這寂靜中驀然而起,向著四周傳開。
但那院子里的四處房間,卻是依舊安靜,仿佛沒有察覺,仿佛其內,真的沒人。
可蘇銘卻是在外面時,就一眼看出,那第二個房間里,有一股氣血之感存在,從那氣血的強弱上,蘇銘判斷出只是凝血境第五層左右,與他白天歸來后目光從鄔森身上掃過時的感應雖說弱了一些,但想到對方的虛弱應是持續性的,也就釋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