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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二七 麒麟之殤

  蒼生穹境之內,敖坤神情感激的,朝著秀觀一禮。

  “前輩多謝了!”

  有這位云界至境第一人之言,龍宮要對他有什么動作,就不得不仔細考量一二。

  至境圣尊若不出手,至境之下,他與敖怡已可無視。

  秀觀卻覺受之有愧,搖了搖頭,苦笑道:“是我蒼生道欠你,為元靜師妹再造至境道基的大恩,哪怕助你了斷當年之仇,也是應當。不過眼下,以我蒼生道之力,也只能做到如此了。”

  這一戰雖是了結,打滅了三位至境圣尊。將其中一人封印,其中琨銘董仲舒,亦需五千載才可恢復,可謂是重創。

  然而蒼生道滿世皆敵的處境,依然未改。

  且若他所料不錯,這一戰應該還不算終結。

  在安定下來之前,蒼生道的確是抽不出多少余力,去助敖坤。

  敖坤倒是神情淡然,并不以為意,心下已足夠感激了。

  他能脫困而出,從龍影與清玄的賭約中脫身,是因魏旭將宗守引來。

  而悟得存在消亡之法,也因宗守之故。

  欠的太多,今日也不過只償還部分而已。

  此時這場大戰,已然塵埃落定。穹境之內,是狼藉一片,滿目瘡痍。

  除了五座劍臺,那重金塔之外,無一處完好的建筑。

  三十三天陣雖是強力,卻不可能真正把所有的外力力量,都導引入虛空。

至境修士渡劫,更需以毀滅一個世界為代價。雖是羲子才華無雙,其中大部分溢散出的劫力,都被三十三天陣轉為己用,化為護持穹境之力。卻也有不少,依然在穹境中四處沖擊破滅  在最危急的那段時間,大陣就只能全力庇護穹境內十七萬修士。于是這些學宮,就徹底遭了秧。

  不過當南面天際,那最后的劫云消散。七彩色的霞光四溢,一道陌生而又熟悉的強橫意念,從那處方向,舒展了開來。整個穹境中,依然是歡聲雷動。

  “成了!座尊已然完劫,從此之后,長生久視——”

  “我蒼生道今日先有玄霜祖師回歸,再有元靜祖師補全道基。魏旭又渡劫成功,踏入至境。實是三喜臨門!”

  “四喜才是,琨銘星邪還有那儒門董圣,我蒼生道三位大敵,都被斬落。不足為喜么?”

  “自然是喜!至今都不敢相信,我蒼生道,居然勝了——”

  “多虧了羲子祖師留下的蒼生七劍,我蒼生道的萬仙幻空三十三天陣,也不愧是云界內第一守護大陣。只是若無那人,今日多半是要落到宗滅人亡。”

  “是談秋師祖么?不對,該說是宗祖師才是!”

  方才在眾多至境之前,秀觀親口承認了宗守乃他師侄。眾人自然也明悟,這一位在蒼生道的身份,必然是二代嫡傳弟子之一。

  也確實當得起,今日這一戰。宗守先坐鎮九宮劍陣,后執掌煉神,操控蒼生劍陣,無不完美。

  劍道上的冇驚人天資,可謂是展露無疑。

  “那就是血劍妖君,乾天國主?”

  “是我蒼生道的救世之主!”

  “煉神劍也只有他這樣的人物,才配得上——”

  “當初就覺大乾治國之法,與我蒼生道相合。原來宗師祖,真是我蒼生道弟子。”

  “這一戰,妖君他才是居功至偉!滅殺三十萬道兵,斬殺星邪琨銘,當真爽快!”

  “那董仲舒說要修史,抹殺我蒼生道,可現下如何?”…,

  “方才諸位,可聽到了其誓其言?孤雖非民選之君,卻知水能覆舟亦能載舟之理。故此賦民以權,垂拱而治。在孤治下,有貧富之別,有強弱之分,卻絕無貴賤之分。以法治國,使強不欺弱,君與民同,枉法則斬——”

  “誓以平等待治下萬民!誓佑此天下蒼生!”

  一些弟子,是眉飛色舞,復述著這些言語。眸中異輝閃動,再想及當時千鈞一發的險況,都只覺是蕩氣回腸,心中舒暢。

  “宗守從不覺得自己,就比他人高貴。國需禮法,卻不該等級深嚴,只為束縛那萬民百姓——此言真深得我心。”

  “宗師祖自然是好的,只是此言與我蒼生道教義,略有些不合。”

  “什么不合?沒見連煉神劍,也認可了么?傳說煉神劍靈,乃羲子祖師當年以自己一點分魂,鑄造而成,幾乎等同羲子祖師的分身。既然認了宗師祖為劍主,自然也是認可其道——”

  “我蒼生道要長存于世,終須妥協。”

  “以法治國,無論種族,萬民萬仙,皆一視同仁!不能實現真正平等世界,卻可使治下子民,公平之世,公正之法。能做到這一點,已是不錯!”

  幾乎所有的視線,都在看向了宗守。目中神情各異,有熱切,有感激,有興奮,也有期盼。

  宗守此時,卻暫時無心思理會。此時是全心全意,在將那頭黑色麒麟壓制,做著公器私用的事前。

  這頭半步至境的變異神獸,實力太強,境界也超出多日,

  也只有今日,他同時操控三十三天陣與蒼生七劍,才可將其全面的壓制下來。過了這一次,便只有請秀觀相助。

  云界第一至境,自然不可能奈何不得這頭麒麟。

  然而終究不及他這個嘯日的主人出手來的名正言順。其實也是一種自我安慰,讓嘯日稍后吞食其本源之時,可以無心理負擔,

  此時整個三十三天陣之力,都加持在了這頭黑麒麟之上,一層層的擠壓捆鎖,不斷的消磨。

  而蒼生七劍,則導引著天地之威,一寸寸的碾壓那麒麟元魂。

  宗守小心翼翼,生恐自己引來的力量過重,使這頭圣境神獸,當場就瓦解了。

  而此時嘯日,也從他袖內沖了出來。仍舊是一條小土狗的模樣,用鼻子猛地一吸。

  就有一團團旁人肉眼難見的氣息,被它強攝了過去。

  麒麟食氣而生,正統的圣獸麒麟,食的是世間之‘善’,是祥瑞的象征,

  而黑麒麟則食的是世界之‘惡’,是災難預兆,所至之處,大地干涸,戰亂頻生。

  然而二者的本源,卻是差相仿佛,甚至可互相轉化。

  宗守對麒麟一族的秘辛,不甚了了。卻只見這黑麒麟不斷的嚎叫,無比的憤怒惱恨,哀涼不甘。那本來澎湃的力量與修為,都在以驚人的速度在衰減。

  那本源獸丹,被嘯日攝取,竟然化作一絲絲氣液,流涌了出來,被嘯日無情吞噬、

  而后者的氣息,則在瘋狂增長。本來是出入仙境中期不久,可只這短短的一瞬,就沖入到了仙境巔峰,幾乎要闖入神境的境界。

  “這土狗兒,若真是把這頭黑麒麟全吞掉了,該不會一路沖入到圣境去?”

  宗守暗暗驚異,忖道若有一頭圣境麒麟護身,那可就真不錯。

  這次回來,是真正賺到了。…,

  只是就在他臆想之時,身后一個異常熟悉的聲音傳來。

  “黑白麒麟間互相吞噬,我還是第一次得見。本源轉換,幾無瑕疵。有此機緣,你這頭麒麟,怕是只需短短幾日,就可踏入圣境。不過若依我見,師弟你還是悠著點為妙。你這麒麟,畢竟肉胎元魂還有缺陷,太過弱小。過早沖擊圣階,不是什么好事。最好是壓上一壓,到神境為止。待百年之后,又或別有機緣,肉身穩固,就可一步到位——”

  說話冇之人,正是魏旭。渾身衣飾破爛,幾乎無法蔽體,可以想見方才渡劫時的兇險艱難。

  不過此時的魏旭,卻是神采奕奕。氣度懾人,哪怕是穿著乞丐裝,也依然風度翩翩。

  宗守疑惑的看了魏旭一眼,然后又用詢問的目光,看向秀觀。

  聽起來似是有些道理,不過還是要詢問后者,這為云界第一至境的話更靠譜些。

  “此言倒是不錯!”

  秀觀輕笑,行至宗守身旁,待得嘯日的一身氣機,堪堪踏入神境之時,就伸出一指,在它的頭上一點。

  立時一道紋印,出現在了嘯日的眉心處。

  那黑麒麟的本源之氣,雖還在源源不斷的被嘯日吞噬,卻已不再強化其氣機獸丹,明顯已是被封印住,存于眉心之內。

  嘯日卻不去管這些,明顯還是輕松了一口氣的模樣,繼續瘋狂的吞吸。

  宗守的神情,卻是怔住。這個小家伙,進入神境之后,居然沒有天劫?

  “它的天劫也被我暫時壓下,拖延百日。那個時候,它應已能將這次收獲,消化部分。此處才經歷至境大戰,更殘余無數至境大道碎片,魏旭又才在此地完劫。已非是渡劫佳所,在此悟道倒是不錯。”

  十余位至境在此交手,使這蒼生穹境之內,殘留有無數的‘大道之痕’。

  更有三位至境的血肉,碎散在這附近,對修者而言,更是莫大機緣。

  琨銘方才身隕,雖說大半肉軀,都被宗守的無量終始法吞噬。

  可仍有部分,四下散開。宗守方才,就親眼看著那片荒漠之地,在頃刻間化為了沃土。

  然而此處,也真真正正,不是渡劫的所在。此戰之后,這蒼生穹境內,必定被無量的天地意志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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