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這整個云界,都由這位大乾之君來治理.那么想必這五陸十二島的萬民,用不了幾年,就都可安享盛世,不再受戰亂之苦吧?
然而無論是那位大商皇帝殷御,還是石家,自己的祖父石千里,都不可能就此把山河拱手相讓,
即便是胸懷寬宏,一向憐憫萬民的石越,也同樣不可能放棄。
這云界內,終究還是要經歷一場不知會延續多久的戰亂。浩劫之中,更不知將涂炭多少生靈。
有時候石千里,自己也想不明白。權利就真如此醉人,讓人鍥而不舍?
即便是他,在石家中漸漸掌握部分軍權之后,也如吸食了罌粟一般,貪戀著那權利的芬芳。
石家雖不入五大門閥之列,然而借南疆隕神原之戰,已成大商之內第一勢力。把西南十二個行省,都納入控制中。掌握的軍權,甚至還超越了皇京城。
在外更有七十處世界,雄兵百萬為援!實力即便較之如今的云界霸主,其實也不差多少。
他身為石家嫡脈子弟,又被整個石家接納,漸漸寄托厚望,此時隨意一言一語,就可決斷許多人的性命前途。可以如螻蟻一般,俯視萬民眾生。
石無忌雖時時自醒,每日里三省自身。然而許多時候,無意中傷害許多人,自己都不能察覺知曉。
六年前他是一個在最底層掙扎圖存的賤民,六年后的他,則是大商內最富貴最具權勢的人物之一。
可這就是自己想要的么?
記得幾年之前,哪怕最困苦、最饑餓、最無助之時,其實也不曾湮滅過胸中的雄心壯志。
有朝一日出人頭地,定要讓天下萬民,都能耕有其天,居有其屋。
想把那人吃人的世界,徹底掀翻。終有一日,哪怕是富有四海。權勢滔天。也再不能隨意踐踏他人。
更要讓天下人,不受生老病死之困。自己母親病重,卻無錢可治的悲劇,不再發生。
這些荒唐念頭,長大之后才覺可笑,只是對現實不滿的臆想,還有不切實際的期冀而已。
然而在他去過的乾天山城。此時卻竟已漸漸實現――
自己理想中的世界,居然就這么出現在現實之中。
哪怕此時,還有著種種不足,種種隱患,然而他已無法再奢求更多――
叔父石越雄圖大略,膽識胸襟過人。無論才智,世間幾乎不做二想,也有治平天下的雄心。
然而這些,自己的叔父日后能夠辦到么?
石無忌眼神茫然,直到石越的聲音,把他喚醒。
“無忌,你覺如何?”
當石越這句話問出,那公孫明烈與秋南。也同樣把目光投注了過來。眼神慎然。絕不因石無忌的年輕,而有半點輕視之意。
石無忌乃世間少有的戰武之體。直感驚人。不但可用于武道,也可用在戰場上。
這幾年來,石無忌的實力突飛猛進,修行之速,甚至還超越了當年的石越。在軍中亦是迅速崛起,成為石家最為倚重的將領之一。
幾年內征戰外域,就因石無忌就次對危險預兆的感知,使石家連續避過幾次危機,連戰連捷,高歌猛進。
有這些事跡在前,二人對石無忌的判斷,自然也是重視之極。
“很兇險,我感覺這處小千世界,仿佛要活過來似的。”
未曾猶豫,石無忌字句斟酌著,盡量把自己的感覺清晰道出。這也確實,就是他內心中的感應。
從進去這里時就已開始,那不諧與危險違和之感,時時困然著心靈。
“不過若是我來選擇,還是要進去看看。無論這墓中什么樣的變故,我們石家都會首當其沖。”
石越眼透出贊賞之色,正是如此。無論是那殷御得到十二銅人,還是這秦皇墓出了什么變故,大商國內,都會首當其沖。
以殷御的性格,定會先鑲內后安外,而若是那位秦皇復活,再次君臨天下。會選擇一盤散沙,戰亂漸起的中原之地,還是國勢富強,軍威鼎盛的大乾,是不用之事。
更欣慰的則是石無忌之言,是已把自己,當成了石家的一份子。
石無忌這時,只指了指西南方向:“感覺最好是由西南入城,那里應該最為安全。”
石越若有所思的微微頷首,并未細問其因。這是石無忌的直感,即便是問,石無忌也說不出所以然,只會說是感應而已。
而事后也往往會證明,石無忌的判斷,才是對的。
“那就走西南方向!繞路到那邊入城――”
石無忌卻并未去仔細聽,整個人是再次陷入了呆怔,繼續想著方才之事。
靈能爆裂,瞬時沖蕩數里地域。將內中四只身體完全變形了的黑鹿,徹底炸成了粉碎。化成了黑泥,散落在了四周。
原無傷的心神,卻非但不曾放松,反而更警惕了幾分。知曉這些黑鹿其實并未死去,只是暫時被粉碎了身軀而已。
只需一時半刻,就可以再次復原。那元魂散落拘束在了這世界之內,即便是他的萬靈絕無神通,也難以滅殺。
在外面看著,這里面確然是氣息祥和,鳥語花香。
然而一旦進入之后,才發現這里面,一草一木,一葉一花,其實都已是死物。
里面生存的異獸,都已是濃郁的尸氣侵襲之下,化成了一個個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物。在這小千世界的困鎖束縛之下,更是難以被磨滅。
行走在這小千世界內,亦是時時刻刻都有著殞亡之險。
甚至一株微不足道的小草,突然爆發,也會展現出神境修士無法擁有的異能神通與戰力。
相較起來,之前墓道里的機關,就等同是兒戲一般。
赤白之炎忽然燃起,散發著強烈的熾白之光。
是嘯日被宗守丟了出來,顯出十丈麒麟之形。甫一出現,就是愁眉苦臉,滿眼的厭惡。
以其身軀為中心,千丈范圍之內,不斷發出‘茲茲’的聲響。
那是尸祟穢氣,被燒灼凈化后的現象。然而這些尸氣,卻也異常的濃郁,千丈之外依然安然無恙。
同樣被釋放出來的,還有黑麒麟。這只麒麟被嘯日強行吞噬,跌落到神階后期。
雖是被秀觀強行以大法力定下靈契,成為宗守又一只護駕神獸之一。可對宗守,卻依然難掩怨恨。
不過自知反抗不得,這頭黑麒麟還算馴服,對宗守的命令,并不反抗。
此時也正貪婪的趁此世界,吸收著這里的黑暗之力。
可它對那些尸穢之力,也同樣看不上眼,只喜吸收隱于其中的那些最純粹的黑暗。
圣麒麟之光燒灼,黑麒麟之暗吸噬,彼此之間通過宗守,又在互相轉化。
漸漸的,這片地域被慢慢凈化。那古怪的香氣消失,只剩下濃郁無比是尸穢氣息。
眼前一切,也恢復正常。草木枯萎,那些異獸,也漸漸化成了骨骼。
然而只要宗守幾人經過之后,這些被凈化了的地方,總會及其迅速的恢復如初。
不過如此一來,五人前行之速,卻著實快了不少,再不用防范這些死物的襲擊,
有這兩頭黑白麒麟在,任何因煞力死氣產生的異常現象,都無法靠近千丈之內。
“原來太始魔君的黑麒麟,居然落在了愛郎手里。”
蘇小小眨著眼,看著那頭黑麒麟,目里全是驚奇之色。
曾經太始魔君的那頭護駕靈寵,可是圣境巔峰的存在。
此時即便降落神階,以其曾經掌控過的神通,加上對法則大道的理解。一般的圣境,也不是這黑麒麟對手。
這應該是宗守,又一張底牌。
不過此時蘇小小更好奇的是,這黑白麒麟,為何能夠共存共生,這簡直就是不可能難以想象之事。
然而宗守卻偏偏做到了,難道是其自創的無量終始法?
“其實早該把它們放出來的,否則至少可節省四個時辰。”
有黑白麒麟凈化,加上她的元魔七情法,在這墓中除了那座兩儀聚龍陣,其他那些死物,很難奈何得了他們。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宗守搖頭,其實他還控制不住這頭被他取名嘯月的黑麒麟。
這次其實也是無奈之舉,進度落后太多,只能借助黑麒麟之力,才能快速接近那小千世界的中央。
心里卻在想著不久前那一戰,離去之時,他有種被人窺視的感覺。
原先以為是李別雪,以這至境圣尊的手段,不算驚奇。
后來才漸覺不對,好在也沒持續多久,僅僅半刻就消失,也不知道是誰。
是窺玄之鏡?還是混沌晶眼 正思忖之時,宗守卻望見了遠遠有二人。其中一人,竟赫然是他熟悉之至的。
“凈音?”
宗守下意識的加快了遁速,往那邊飛掠了過去。
那邊同樣是往宗守的所在,快速接近。凈音當先而下,赤足行走。腳下一朵朵蓮花生成,所有的穢力,都自然散去。近前之后,就詫異的看了宗守一眼。
“未來佛不久前,可是才經歷了一場劫數?”
聲音轉凝,凈音語中含著無比的驚奇之意:“凈音感覺佛尊,還有一場殺劫,將要臨身,比先前更兇險十倍!似乎是與一件事物有關,是能使佛尊立時證道,傲嘯九天之物。可能是一人,一事或者一物,無法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