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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九二 別雪之殞

  “大商完了,乾皇完了,今日我儒家,怕也是衰亡在即——”

  無獨有偶,皇京城一處書院之內,一位青衫書生,正是雙目怔怔失神的,看著那皇宮方向。眼中神情,是復雜失落之至。

  “衰亡么?那倒未必。我儒門世之顯學,卻植根于民。當教義背棄萬民之時,也總有一日,會被萬民所棄。然而此時我儒家,還遠不到被天下之人厭棄的程度。”

  那青衫書生的身后,一個清朗的笑聲傳出,使前者目帶詫異的回望。

  而后方那位儒者,此刻雖是面含笑意,眼中卻是無比的凝重認真。

  “文蔚你可以傷悲,可以憤恨,卻惟獨不能意氣消沉。其實反過來想,今日儒門之殤,未必就是壞事。此時清醒糾正,總比以后繼續錯下去為好。吾聞上古火鳳,能夠浴火涅槃。但愿我儒門,經歷今日的災劫之后,也可得涅槃新生——

  “涅槃?”

  文蔚先是神情詫異,隨即就已醒悟過來:“陽明你莫非——”

  “為我儒家溯本清源,承前啟后。守仁當仁不讓!”

  那‘陽明’先生風輕云淡的一笑,卻目含著決然之意:“朱子之道,以偏蓋全,吾所不取。要使儒門得新生,我等絕不能無所作為!“

  那‘文蔚精神一振。竟是微微興奮起來:“不過你可知后果?這可是在與朱子爭道統,未來怕是不容易——”

  王守仁失笑:“不是有句話,義之所在,雖千萬人吾往矣么?”

  “那又準備從何處著手?返回白鹿洞書院,與那些夫子辯論經義?”

  “既然是要知行合一,那么重定諸經,就該于實踐結合。”

  王守仁微微搖頭:“朱子那一套,無非是知在行前,先修正經義,再用在實踐。然而似這般先空談論辯。必定會有錯謬之處。我準備返回江南。依大乾之法,先競選一個百里侯,一縣之長。”

  ‘文蔚’頓時皺眉:“以陽明你之大才,若是肯出仕。哪怕一洲之主,也可當得。那神武陛下,乃是世之圣君,識人用人之能。一向被人津津樂道。你如自薦,必可得重用。又何需如此紆尊降貴?”

  “哈哈!哪里談得上是什么紆尊降貴,文蔚將我看的太高。”

  王守仁聞言,竟笑出了聲:“何況你我之所求,是為修正我儒家教義,而非是為官為權。既是如此。這官職大小又有何妨?反倒是這底層民間之事,更是重要。我儒門要想復興,就絕不可忽略。”

  ‘文蔚’明顯怔了怔,然后是微微搖頭。雖是為然也不曾再勸,知曉自己這位好友,是為幾有主見之人。既然有了決定,那么九頭牛都無法拉回。

  而且這話聽起來,似也頗有幾分道理。

  風華宮內。那御書房內的黃金御椅依舊完好。然而椅上的殷御身軀,卻已失去了頭顱。

  斬下殷御的首級。宗守就不再去理會此人,轉而仰首望天。

  此時的李別雪,已漸漸被逼到了絕境。只是魏旭與林元靜二人,一直控制著。只是困住,未出全力。

  并非是要手下留情,又或者顧忌什么,而是有失詢問。

  “我那羲子師兄的元魂,當年一分為六。其中一份,就由你李別雪掌握。不知此時封印在何地?你當明白,此事我蒼生道,日后自然有辦法得知,只是需多費些功夫而已。”

  那李別雪譏諷的一笑,似是不屑回答,全力從那元磁控束中掙扎。

  恰是一只巨大銅拳,正兇猛襲至。李別雪剛欲抵擋,半空中去被林元靜的玄天易靈大法置換了虛無神決。

  然后被那沛然巨力轟撞,如落線風箏般的,被強行擊沉入地!

  那三千丈空中的元靜散人,則是面無表情道:“李別雪你這一生,可謂罪大惡極,本該永世鎮壓,歸于混沌。不過若是肯招出我師兄下落,我蒼生道只會將你封禁八百萬載,八百萬年后,任你復生。”

  那李別雪神情一動,接著卻是失心瘋般的大笑出聲:“八百萬年?要我李別雪八百萬年時間,都不能思不能想么?八百萬年之后,誰知這一域世界,是否還存在?”

  林玄靜冷哼了一聲,就知是談不攏,身如浮影,急掠虛空。只一個閃爍,就到了那李別雪的身后。

  依然是玄天易靈大法易換,使那徐福的元磁裂刃,毫無阻力遮擋的轟擊了李別雪肉身之上。

  而此時天空,魏旭手中劍,也再次現出灰白之色。

  遠處宗守靜靜看著,也未阻止。他本是欲向李別雪詢問,那咒禁解除之法。

  然而此時看情形,只怕是問了也是白問。即便李別雪告知破解的法門,他也無法放心。

  蘇小小的道基,已經破而后立。受咒禁的影響,已降至到最低。

  日后只需修行到圣階,自然可以依靠己身之力排除。

  所以那破解之法知與不知,都無關緊要。

  卻在魏旭的冥河告死劍,凌空穿梭刺下的剎那。

  李別雪又嘿然而笑,身周千丈空間,驀地坍塌。

  “爾蒼生道,看來還真是準備要了本尊之命——”

  一個時空之洞,赫然被強行打開。不是連接對應的外域界河,而是一個至少在幾千世界之外的平行世界!

  這一剎那的變故,就連林玄霜也反映不及。而在這時空對面,也應是有一座大陣或者神接引。她的玄天易靈大法,只能稍稍一阻。

  依然不能停止下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時空之洞完成。

  李別雪的倉惶笑聲,也傳徹了整個皇京城。

  “就真以為我李別雪,必死無疑?宗守、魏旭。徐福,今日之恨,今日之恥,吾必雪之。遲早要你蒼生道,要你大乾雞犬不寧。那增——”

  卻就在風華宮內,魏旭幾人都是面色微變。而宗守也悄然將那枚完成的斬仙飛刀,召在手中之時,同一剎那,李別雪的口中,忽然一絲黑血吐出。整個左胸,也似乎受到了錘擊,憑空塌陷了下去。

  李別雪的身軀,遙遙欲墜。那崩塌的時空,瞬時不穩。

  林玄霜毫不猶豫,玄天易靈大法,繼續易換,使那時空之洞,無法繼續形成。

  魏旭的冥河告死劍,此時終于襲至。而徐福不知何,也閃身到了李別雪的身側。

  一指輕飄飄的,鎖住了李別雪的元神。而指尖一點,則匯聚了億萬元磁。

  二人皆是擔心李別雪再以他法逃遁,故此都全力出手,毫不容情,

  魏旭的手中蒼白之劍,直接刺入。使李別雪的不滅之體,也化為蒼白死色,徹底的‘死’去。

  那徐福的元磁一指,則瞬間點爆了李別雪的頭顱。

  至境身滅,瞬時一波恢宏之力,從其軀體之內爆發出來,四下瘋狂沖擊。

  整個風華宮內,所有一切,都在磅礴之力震蕩之下,化為齏粉!

  好在宗守也早有準備,十二鎮國銅人立于四面八方。無形的力障張開,將這至境碎散后純凈仙元之力,全數阻于風華宮內。

  使宮外那一千八百萬人,都可安然無恙。

  林玄霜的手中,此時則是爆開萬千光絲,配合那太一東華帝君的青色藤絲。將那李別雪的元魂,轟碎纏繞。

  至境圣尊的不滅之魂,哪怕是失去了圣尊,都是可怕無比。

  只需還有一丁點的殘余意識,就不能算寂滅。只需還有一點殘魂遁走,就可能再聚魂體,重塑肉身。

  此間的幾人,都不敢有一絲一毫的大意。十二鎮國銅人,蒼生七劍,天絕地滅浮靈劍陣,一層層的封鎖堵絕。

  任由魏旭林玄霜二人,一點點的搜索殘魂,封印鎮壓。

  徐福為避嫌,自李別雪的元神被轟碎之后,就退回到了宗守身側,沒有再參與。是表示不去接觸李別雪元魂碎片之意。

  只是眼神有些惆悵,知曉這位在云界叱咤風云萬余載的魔道巨頭,已暫時消失在這一域世界。在蒼生道鎮壓之下,可能未來千萬載內,都難復生。除非蒼生道滅絕——

  不過這悵惘之感,也只維持了剎那,徐福就又一笑。

  “好一個誅心狩魂釘!方才那一剎那,老夫還真以為那李別雪,能夠逃離出去。”

  宗守失笑,誅心狩魂釘,應是明日軒居士的手筆。

  誅心狩魂,正是其人擅長的術法之一。比之重玄的攢心釘,高明了不止一籌,

  亦需血祭,不過重玄是以三千童子之血。而明日軒,則應當是利用了李別雪的陰脈屠靈。

  吸取來的生力元氣,反正已還不回去,浪費了也甚可惜。用在李別雪身上,宗守卻也能接受。

  其實他也早就有備,然而自己的斬仙飛刀,較之這無法抵御,發動也毫無預兆的術法,效果到底還是差了一些。

  搖了搖頭,宗守看著手中一枚血紅色的丹丸。是李別雪身軀爆碎后留下來的魔丹。在飛離之時,被他攝住擒拿。

  說來這是宗守,獲得的第二枚至境魔丹。握在手里,似乎有生命一般,在跳動不休,在呼吸著澎湃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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