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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一二章 殺戮劍道

  頓住了腳步,宗守陷入深思。

  大孤觀不可畏,翻掌可滅。可畏的是這處地方,如今有多少道靈穹境的靈境?那無墟又是否正在此地,布局等著他?

  兵法有云,實則示敵以虛,虛則示敵以實。

  不過也同樣可以反過來,用兵之道,虛實變幻,存乎一心。

  那無墟既然能為穹境之主,即便不通陣戰之道,卻也必是一位智者。

  他宗守不會,也絕不敢小視。

  此雖非是戰場,卻比沙場上還要危險,還要殘酷。

  一著走錯了,沒能賭對,那就是滿盤皆輸。不但他宗守身隕,乾天山也是崩潰之局。

  不過,他又何必去賭?這大孤觀內,到底有沒有無墟的布置,有多少靈境強者。與他都無關系,他也無需知曉。

  冷然一哂,宗守直接折身,繼續轉往東面。

  此觀之四千三百里——岫云宗!

  這次中央云陸之行,到這時才算剛剛開始!

  半個時辰后,岫云山巔。

  宮源立在一處云臺之上,打著呵欠,無精打采的看著遠處天際。

  此是觀云臺,高出岫云山頂足足五百丈。不到是岫云山的法陣中樞之一,更可使四階的靈師弟子,遠眺三千里之地。

  而在千里之內,任何的幻術與鬼蜮伎倆,幾乎都可查知。

  因此處附近,乃是魔道昌盛之所。幾千年來道魔雙方爭斗不休,彼此交手。什么樣的手段都用過,才有這般完備的靈陣。

  若在平常,只需十位四階的巡山弟子,就可主持。

  今日辰時之后,卻突然增加到五十人,足足五倍——

  宮源乃是五階靈師,岫云宗內門弟子。本不用參與巡山。可今日也臨時被師長強抓了過來。

  之所以如此萎靡不振,卻是因昨日出竅修魂之故。

  磨礪元神,神魂間的創損。到此刻仍未回復。此刻他最需要的,本該是一次長達數日的冥想。

  早知如此,便不該徹夜修行!還有那為巡山首座。簡直是公報私仇!上次不該將之得罪太狠的。

  心中暗暗咒罵,宮源卻也不敢又半分輕忽大意。

  維持著身周符禁,宮源目注虛空,仔細的四下梭巡。

  此陣能望三千里,卻只是能‘望’而已。

  并非是表示執掌此陣的弟子,就可以將這三千里內,所有一切,都盡數納入眼中。

  他這里專心致志,旁邊卻陸續有其余巡山弟子的聲音,鉆入到耳內。

  “真是奇了。自幾十年前我們岫云宗擊退葵魔宗,還是頭一次如臨大敵——”

  “也不知到這次的對手是誰?”

  “此事告知爾等也無妨,據說是那位東臨妖王宗守!就在半個時辰前,觀靈宗,無為觀等四派已經滅門——”

  “宗守?此人我聽說過。號稱妖劍。天下劍道第一人,以一當千。可我道門如今,不是在攻打東臨?這位妖王怎么還有功夫,到中央云陸來?”

  “四派?開什么玩笑,觀靈無為可都不是什么小宗小派!”

  宮源一邊看,一邊傾聽。而后眉頭輕挑。妖劍宗守么?

  這個名字,真如雷貫耳。這幾年來,可是聲傳云界。

  忽的眼前一處,有些晃動。宮源本以為這是自己的錯覺,并不在意。只是當他百無聊賴的,將五十里外那個異動之所,在眼前放大時。卻依稀可看見一個人影,正朝岫云山的方向走來。

  “此人當真是以一人之力,滅去四宗?”

  “哼!即便此人來了又如何?我岫云宗,可絕非是那觀靈無為二宗可比!宗主可是一渡劫,就入了靈境中階,鑄成雷德之身——”

  這些細碎的言語,陸續灌入到宮源的耳中,卻已沒再去注意傾聽。

  當那重重幻法破開,幾十里外的真實,終是現于他眼中,宮源只覺心臟抽緊,

  此人明黃金衣,頭頂之上,一面青鏡懸浮。身后則正在張開一雙三千丈的巨大雷翼——

  幻心鏡!

  只念動之間,宮源就已知那面青鏡,必定是天狐族昔年威震云界的那件靈物。

  也第一時間,引動了示警的靈法。鐘鳴之聲,立時震蕩這岫云山上下。

  不過到了此刻,遠處那個少年,也早就已無遮掩形跡之意。

  氣勢滂湃的黑色雙翼,卷動烏云,籠罩天空。整座岫云山,到處都是氣勁爆裂的聲響。

  這是護山靈陣,在破碎的聲響。磅礴的劍壓,便是這座靈陣,也無法盡數隔絕!

  宮源坐在地面,根本就無法站起,只能傾力維持他主持的這個法陣樞紐。把所有的魂力,貫入其中。

  而在他眼前,只見那些不到六階的弟子,無法支撐的,也都是坐癱在地。而云臺之下,那些三階以下的,更是面色蒼白,明顯已經受創不去。

  這一刻,就宛如是末世降臨!

  宮源眸光一縮,也就在這時,只見那山巔之上,陸續幾個人影飛出。不禁是眸光一亮,認出這是宗主與門中四位九階長老。都以元魂之身,沖起半空。

  “大膽!”

  喝聲如雷,震蕩空際。整個靈陣都被引動,須臾間就梳理妥當,再次穩定了下來。上方處一口巨劍凝結,中央一位紫袍道人,則更是在身周匯聚無數的雷光。

  宮源心中微喜,認出這是宗主,也是他師尊紫心的紫極厄度神雷法,第九等撼天級的雷法神通。

  而那巨劍,更是此間千萬岫云宗弟子氣力灌入陣內所聚——岫云斬神劍!

  完整之時,哪怕是神境,也可斬落!

  可便在下一剎那,宮源就又只見一聲隱隱的龍嘯,接著就是一道凄白劍光,橫空一閃!

  只一眼望之,便只覺是凌厲到了極致,一如此人,那霸道而又蠻橫的劍意,絕世無匹——

  一閃而逝,宮源微微怔神了剎那,那劍光就已經在眼前消失。

  只余下那聲‘崢’的銳響,依舊回蕩長空。

  宮源卻微微愕然,這劍光無比凌厲,卻似乎沒造成岫云宗什么損傷。

  觀云臺臺下,所有弟子都是完好無恙。上方他師尊與四位長老,也依然立于半空。

  不對!

  宮源仔細回思,回思著那劍光斬向的方向。而后驀然色變,強撐著站起,看向了山下。

  接著就只聽‘咔嚓’一聲脆響,整個山體,都開始了搖晃,之后是愈演愈烈。

  靈陣崩潰,所有的符禁,都片片粉碎了開來,上方正在凝聚的巨劍,

  宮源面色慘白一片,眼神茫然。

  這一劍,不但是將整個岫云山的山體徹底斬斷,更是斷開了護山靈陣的根基!

  上方處,再次一陣爆響。是紫心,正帶這浩瀚雷蛇,往那宗守的所在,沖擊了過去。

  與那對三千丈雷翼,轟然交撞。光蛇閃動,陣陣爆裂之聲,震徹天際。

  僅僅下一個眨眼,那團紫光,就仿如流星般向下墜落。隨之而來的,則是漫天劍潮!暴風驟雨般,猛地穿刺而下!

  將已經正在滑落的半截岫云山體,刺的是千瘡百孔。

  師尊!

  宮源的眼中,已經閃現出絕望之意。而下一刻,就見紫心的身影,現于身側。乃是肉軀,故此形貌并不如何狼狽,可眸光中卻生機黯淡。

  “今日是我岫云宗大劫!穹境已來不及救了。”

  “也是我太糊涂,才為宗門召來此禍——”

  說著話,紫心伸手在宮源身上一拍。這周圍的時光,驟然扭曲。

  “這宗守劍道,仙境之下,莫能匹敵!如突破了天障,踏入靈境。則云界之中更無人可制。不過此人,自有穹境那些人去操心,與你無關。記得別去招惹,也莫要復仇。你十五歲五階,靈武合一。與那宗守一般,前程遠大。日后若有成就,可復我岫云宗道統,切記,道門諸宗,甚至那道靈穹境都不可信——”

  劍光沖凌,將這半個岫云山刺出無數空洞。當半截山體自數千丈高空落地,巨力沖擊之下,是直接粉碎開來。

  幾十道碎散劍氣沖來,將紫心的人頭,驀地削斷。

  宮源的目光,一片赤紅。下一剎那,眼前的空間驟然轉換,一陣天旋地轉之后,就已經是換了一處所在。

  周圍一片荒漠,哪里還有半分先前那末日景象的影子?

  茫然了片刻,宮源的眸子里,就已全是戾色怨氣。

  他心中恨,恨這蒼天無眼,恨那宗守狠毒,恨自己沒能察覺,更恨那無墟子無能!

  而此刻岫云山的上空,宗守則正是若有所思。自己似乎忘了一件事——

  岫云宗?

  這豈不正是未來那位,曾與那神皇并駕齊驅的人物的師門所在?

  這一次,也不知死了沒有?

  若是這人沒了,那就當真可惜。

  懶得去想,宗守又看向了眼前。

  也不知是否殺人太多,只見這手中的無名劍,已經開始泛著暗紅光華。

  仿佛是一層層鮮血,在劍身之上流動——

  看來喜歡殺伐的,不止是晗曦,還有他這口劍。

  吸噬的元魂越多,這劍鋒就越是銳利——

  又心念一動,使這口劍上的血色,更濃數分。

  是殺戮劍意,還未完成,卻已現出了雛形。

  宗守下意識,就想起了李邪靈,也想起了談秋,以一套冥河告死劍,四處殺伐的日子。

  旋即就猛地一搖頭,心想著下一個宗門,該是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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