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元滅弩,足足齊射了一個時辰之后,才漸漸平息那以珍貴靈金精心煉制而成的炮筒,都燙的發紅。即便是古烈空,在獸潮高峰之后,已經刻意把擊發的頻率,逐漸降緩。可斷斷續續,消耗的六階獸晶,也依舊足達五萬!
幾乎把獸墓中獲得的那些六階獸晶,消耗的一干二凈。甚至還搭上了兩百有余的七階獸晶,這才支撐了下來。
不過戰果也是斐然,先前還洶涌不絕的獸潮,明顯已平息了下來。那峽谷之中,是滿布獸尸殘骸。
其實大多精獸,都是直接被元滅弩,直擊轟成了粉塵渣滓。不過遺留下來,也依舊不少。
而當宗守麾下這一千八百艘云艦,都完好無缺的,從那峽谷之內穿出時。只覺此地,是血腥之氣撲鼻,死氣也更濃數分。更有絲絲陰寒之力,令人身軀冰涼。
宗守依舊立在他那甲板之上,面上正做痛心疾首狀。也的確是值得心疼,近五萬的六階獸晶消耗。也就相當于五百七階獸晶,五百萬的四階獸晶。
只為算計那總價值甚至還略略不如的四千云艦,確實有些得不償失的味道。
柴元之子柴周也不疑有他,在旁勸誡道:“君上無需如此!要想安然脫身,這些消耗,必不可免。其實這次我乾天山,終究還是賺了。下面這些獸尸,雖是大多損耗,可四階之上的獸晶堅固,不易損壞。若仔細清理,我看至少也可搜集到三百萬左右。運氣好的話,非但不會虧損。反而有賺。”
旁邊的趙嫣然與軒韻蘭,俱是無語。而那古烈空與朱君侯靈法空三人,則是目帶同情之色的,看著柴周。
你看多天真的孩子。到現在都還蒙在鼓里。難道沒發覺,自家君上的眼里,其實是在笑?
虎中原雖不知到底情形如何,卻也覺有些不對勁。倒不是他智慧,勝過了柴元。而是已經深知宗守的性情,這明顯是在裝。看那臉上。哪里有半分真正的心痛之色?
“這次卻是老道心生貪念,反而累使殿下,消耗如此之巨。”
靜濤真人亦是一嘆,白眉微皺:“可惜靜濤在門內地位太低,否則定了補償殿下的損失。這次真叫老道,過意不去。今日就算我靜濤,欠殿下一個人情如何?”
宗守聞言卻是心中一突。知曉自己是演得太過了。得了便宜還賣乖,是最令人痛恨的那種。當下拂袖笑道:“真人無需如此!其實該是宗守,感謝真人才是。要非是真人借出的那件驚云幻令,我宗守哪里可能得到那位前輩遺寶?其實只一件乾坤袋,就可抵得這次的損失,而綽綽有余!”
靜濤真人微微點頭,對宗守是愈發的喜愛。
想起之前,那龍若的交代。不由是嗤之以鼻。這位殿下仁厚聰慧,大方磊落,哪里如龍若所言的那么不堪?
據說這位殿下。數月之前曾意圖拜入凌云宗,最后是龍若做主拒收。想來是對其成見已深。有了偏見。
正這般想著,前方籠罩的黑色濃霧,也把那一束束光華驅逐照開。
而后須臾,無數的艦船殘骸,現于眾人的眼前。一眼望去,是密密麻麻,也不知多少。幾乎將整個谷口堵塞。
于是整個艦隊,千八百艘云艦,都再無一絲聲息。知道須臾,又是嗡然聲響。
“我認得,那是濤云城的云旗。這些艦船。是那濤云烈焰三城的云艦。他們不是已經被殿下甩脫了么?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好慘,這損毀殘艦的數目。怕不是有三千多艘?豈不是在這里全軍覆沒?”
“那不是越觀云的坐艦?據說造價八萬七階獸晶的七牙大艦,居然就這么毀了?”
虎中原與柴周,頓時一陣默然。二人再怎么遲純,此刻也都隱隱明白了過來。
只怕這濤云三城的云艦,全數毀損在此,與宗守是脫不開關系。
宗原卻是唇角含笑,他非是眾人里第一個察覺,卻絕非最后一個知曉。
靜濤真人的面色,則是忽青忽白。心中‘咯噔’了一聲,一瞬間無數的畫面,在他腦里面劃過,也拼湊組合在了一起。
一時之間,是不知該如何是好。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否中了算計。
其實即便被這宗守算計利用一番,也沒什么大不了。他靜濤經歷過無數風浪,眼前之事,也算不得什么,這打擊也經受得起、
關鍵的是,今日之后,東臨之西的局勢,只怕徹底失衡!
平白得到一整座獸墓,偏偏那云濤三城的艦隊,在此地幾乎全軍撫摸。百萬計的精銳士卒損失,東臨云陸之西的局勢,只怕要立時大變。
這等責任,絕非是他靜濤能夠負擔的起。
宗守也是默然,看著下方。許久之后,見靜濤真人已漸漸回神,才神情略帶惶恐的出言問道:“真人,這應該是濤云城的船隊不錯。不知我等。該如何是好?”
靜濤真人一股郁氣,頓時直沖喉腔,幾乎要破口大罵。看這下方的戰艦,有六成損毀于精獸的襲擊,還有四成,卻是直接被元滅弩轟碎!借此一戰,解決了心腹大敵,你宗守到底還想怎樣?
卻在罵聲出口的瞬間,靜濤又強行抑住。罵出來又能怎樣?令是他下的,甚至還說過由自己來但責。宗守事前也有過提醒,更是自己提議,進入這谷內尋那含尸劍靈草。怎么看都于宗守,沒有半分關系。
何況自己,也確實從中得了極大的好處。
不由是深呼了一口氣,靜濤真人的面上也再無表情道:“今日之事,與宗城主無關。看此地情形。這獸墓二百里方圓內所有精獸魑魅,都被清剿。海靈原內的精華,都盡殲于此,估計百載之中,海靈原內再無精獸邪靈,能夠晉升七階。城主這次,可謂是功德無量!至于這濤云烈焰三城的艦隊,也怨不得殿下。爭戰之時,有所誤傷,在所難免!日后若有人問責,靜濤必定為城主證言——”
宗守一笑,他等的就是靜濤這句話。不過看著這老道一臉蕭索的神情。卻又不禁是暗暗惻然。
其實這一位,性情倒還算不錯。只是不巧,這次偏偏被龍若差遣,上了他的船。
欺負老實人的滋味,其實并不好受,感覺自己,就像個壞人。
說完這幾句,靜濤真人卻是再無顏面,繼續呆在這甲板之上。直接拂袖離去,踏入到艙門之內。
趙嫣然也終于‘嗤’的一笑,眼神古怪的看著宗守:“你好像還在同情他?真是搞不清你的性子。他這是貪念作祟,咎由自取,怎能怪得了別人?”
宗守微微搖頭,知曉趙嫣然,已經在利用那靈種,窺探他的心意。
具體他在想什么,自然是無法知曉,不過卻能知曉他大致心情。
卻懶得理會,直接朝著朱君侯與古烈空二人道:“讓人在谷內仔細清理一下。看看那三人,到底死了沒有?
二人俱都一躬身,算是領命。然而整個船隊,就再次如工蜂一般忙碌了起來。
此處血流成河,腥氣撲鼻。不過負責清理的那幾十萬甲士,卻都是士氣昂揚,干勁十足,毫無半分不情愿。
尤其是虎中原等人,更是神情興奮,意氣風發,此時此刻,任是再沒眼色之人,都能知曉,這濤云烈焰以及云瑕三城,已經是元氣大傷。
損失的二百余萬精銳甲士,也不知要話多大的代價去撫恤。戰力損失,更需數年才可彌補。
還有那四千艘云艦,都是諸城的寶貝。損失之后,再行建造,至少也需數月,甚至是半年之功。也就意味著,這三城連同其附庸諸城,一年之內,再無法到云海之下狩獵。以云海貿易起家的濤云城還好,那烈焰云瑕二城,一年之內,絕無法恢復。
人心必將離散,損失也將無法計量。
之前被帶到這里,還以為宗守只是為獸墓而來。卻不曾意想,宗守的真實目的,居然是算計這跟在后面的四千云艦!
乾天山城面臨的惡劣境況,幾乎是一夜之間,就被扭轉。
現在反該是這三城,要對乾天山城,再次心驚膽戰!
那些懵懵懂懂,不知所以的底層士卒也還罷了。高層的將官,但凡能夠窺知一二奧妙的,看向宗守的眼神,此刻都是崇敬異常。
——有如此明君,乾天山必定能夠再次崛起。不對!此時此刻,他們乾天之勢,已經不遜于宗未然在世之時。
而此刻跟隨過來的諸城之主,亦是神情恍惚,就彷如是置身于夢中。
這次趕來,是抱著與乾天山共存亡的念頭。感覺這次,能有些收獲,使他們可以繼續支撐下去,就算不錯。
誰能想到。此番這氣焰凌人的濤云三城,會落到如此下場?反倒是他們,可以滿載而歸?
這位看起來,年齡不多十四歲多一些的新任妖王,真可謂是翻手為云覆手為雨,此番三大勢力,四千云艦折戟沉沙。一旦傳開,甚至整個東臨云陸的形勢,也將劇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