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這一道銀白色的劍光削出,這整個黑色虛空,都仿佛是被分割成了兩半。
也使得這附近觀戰的弱水幾人,完全屏住了自己的呼吸。
——瞬空龍劍!雷霆龍劍!炎龍浩劍!
幾種真龍劍式,宗守幾乎想也不想,就一一疊加其上。
而當那龍影與那兩道蛇形劍芒交擊在一處,只聽又是‘叮’的一聲銳響。
先是將那螺旋劍芒,全數斬碎。再一劍揮下,原無傷左手的蛇劍,立時是應聲而斷!
被這白金劍影,直接削成了兩截!
原無傷也蘧然變色,眼眸中滿是愕然茫然,似乎是仍不敢相信。眼前的對手,也同樣能夠做到靈武一體、直到宗守手中,又是一道劍光騰起,仿佛是化作七爪巨龍。原無傷這才悚然驚醒,聯手鐵青著。把那斷劍丟棄,只以單劍應敵。
而此時在那更遠處的虛空之內,令雪云已是徹底說不出話來。神情怔忡,差點便連腳下的貝葉靈器,也無法維持。
直到旁邊的虛政元皺起眉,不解的出聲詢問,這才驚醒。
“令前輩,那邊的戰況到底如何?剛才原無傷的劍,好像是斷了?似乎是我家君上,占了上風?”
那邊的情形,他只能模模糊糊的望見一個大概,不清不楚。
只知剛才原無傷劍出之時,氣息一瞬之間,就攀升數倍。
也令他的心跳,幾乎停止。可就在須臾之后,卻是蛇劍碎斷,令人簡直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令雪云卻依然沉迷,片刻之后,才苦聲一笑。
“你沒看錯,確實如此!你那位君上,也同樣掌握靈武合一。他劍道本就勝過這原無傷一籌,如今實力差距,也被抹平大半。這一戰,你家君上,似乎能勝?”
這最后一句吐出,令雪云心內,依舊是滿含著猶疑與不確定。
只因眼前,這情形實在是太過匪夷所思。
云界六絕劍之首的原無傷,似乎就要這么落敗?
那虛空之中,又是幾劍交擊。不過每當一劍對撞之后,原無傷總會鐵青著臉,身形暴退。
身上也總會多出幾道傷痕,有肉身承載不了那‘魄’級劍意的原因,也有幾次,是被宗守的劍光所傷。
好幾次,都是險些致命,斬入要害。而越是激戰,原無傷目中的驚意,就愈濃一分。最后終是忍不住,再次出聲。
“怎么可能?宗守你靈武合一的契合程度,怎么可能還在我之上?三成,怎么可能會是三成?”
聲音傳出,那巨船上的葉非霜,是再次錯愕。
他只知此時的宗守,正是占據完全壓倒性的優勢,近乎碾壓的,壓迫著原無傷。
靈武合一,之所以能夠越早做到越好,就是因這魂力與內息的契合程度。至于戰力的提升,反倒是附帶。
若是待得仙境,又或者神境之時,才能做到將這二者合而一體。那么終其一生,都難做到六成以上的契合。除非是有大機緣,大毅力,否則絕無法問鼎最后的至境真境。
可三成的契合度?這怎么可能?那家伙到如今,也不過是七階境界而已。
難道這家伙,早在二階三階的時候,就能做到靈武合一,怎么可能?
宗守卻是心念至寂,先前一劍斬出,便始終是維持著無思無想。意念之中,只在不斷的計算,不斷的推演雙方劍路。惟其如此,才能更好的把那魂力真力,糅合為一!
不過此時聞言,心神中也一陣波瀾。能清晰感知。他的內息魂識間的契合,確實遠遠凌駕于這原無傷之上!
至少有三成,是緊密無比。配合劍意之魄,使他每一劍,威能幾乎都可相當于九階巔峰的三倍!
可為何如此?莫非自己以前——隱隱然似有所悟,宗守卻沒去細想。隨著他一身氣勢,的攀升至極。身后的九頭真龍,也再次一聲龍嘯!
白金龍劍!
瞬空龍劍!
雷霆龍劍!
炎龍浩劍!
寒極螭劍!
當這道劍光削出,宗守劍上顯化的龍影,卻已是出現了七爪!
第五種真龍劍意疊加,使劍光龍形,也愈發的凝實逼真。
“斷!”
瞬息之后,便是一聲震響,震動耳膜,尖銳無比,遠遠勝過了之前所有的劍鋒交撞。
原無傷應聲暴退,而手中最后一口蛇劍,也被齊根斬斷。身形狼狽無比,目中也透出了茫然不知所措之色。
宗守眸中,也是精芒微閃。下一劍,已可以決勝!
意念一起,他身后的九條真龍,就徹底消失。一劍揮下,這本就暗無天日的虛空,仿佛更黑暗了幾分。
將周圍諸人的靈覺五感,都徹底遮蔽。也只有宗守,才能查知自己劍尖之上,那個能吞噬萬物的黑點,正是元一黑劍!
當劍出之時,宗守便已感覺到不同。那黑洞法相,不止是在吸取著他的魂力,更將他體內,所有陰屬真力,瘋狂的抽取出來。
使得這一次,這黑洞法相,是在瘋狂的膨脹!
這一劍之威,也同樣是以前的元一黑劍數倍之巨!
原無傷也同樣是在心悸,意識近乎呆滯。直到靈識被扭曲吸走,再感應不到周圍情形時,也終是反應過來。
先前觀睹這能吞噬天地的劍法時,他是興奮無比。可是此時,卻是只覺無力!
猛地一咬牙,原無傷驀地丟出一物。凌空一漲,化成十丈方圓的一面銀盾,置于身前。
當劍盾交擊,卻無有任何聲息,原無傷也全然無法感知。直到那黑暗散去,靈覺才再次展開。
便只覺那面高達五階的銀盾法寶,已經是光澤暗淡,向一側遠遠的拋飛。
而在對面,宗守的下一劍,也又一次揮斬而下。這一劍,卻是白芒刺眼,把這片無序的虛空,也照耀成熾白一片!
正是元一白劍!
原無傷一聲悶哼,強壓住心內騰起的絕望之意。一拂大袖,立時十數張法級的靈符布于身前,一一引開。化作一道道防護靈法,層層疊疊的合在一起。
手中也再多出兩口八階靈劍,在身前布下了密密麻麻的劍光,一層套一層,掀起了無數的靈爆,仿佛是無有窮境。
瞬息之后,那熾白劍芒終是斬至。卻是勢如破竹,便將那重重靈法,一一破碎!
而后是那重重劍光,也瞬間瓦解。最后卻是一道血光飆起,又瞬間被熾熱光華,徹底蒸發!
當那刺目的白芒,終于消退。葉非霜是輕松了一口氣,整個人徹底沒了力氣,軟到在了船板上。神情則恍惚無比,久久無法回神。
而遠處的令雪云,也發出了一聲輕嘆。也不知是在贊嘆著宗守,那絕于人寰的劍術,還是在惋惜,原無傷的慘敗!
目光所視之處,只見原無傷的小半身軀,都已經被宗守的劍,徹底削斷。剩余的部分,也都大半被灼傷。卻在一道靈光護持之下,向遠處急遁。
氣息暗晦,傷勢明顯已是沉重到了極致,距離身隕,也差不了多少。
可當那遁光,快要消逝瞬。原無傷的大笑聲,忽然又再次響起。
“——明白了,哈哈!原來如此!宗守你的大道,是無量之光,無盡之暗!一月前飛雪天兆,是因你而生!果然是連佛家,也要追逐的本源大道,原無傷領教了!我平生百戰百勝,如今卻終于敗于你手!你宗守,居然比那絕欲,還要適合做我磨劍之石!這一生,原無傷想來不會寂寞——”
話音遠遠傳來,就仿佛是在耳旁說出。宗守挑了挑眉,而后輕哼了一聲。驀地也取出一口八階靈劍,匯聚真力靈能后猛地甩出,穿梭虛空,循著那聲音來處刺去。
果然下一須臾,那聲音就嘎然而止。至于這原無傷,到底死未死,卻是不知。
他體內的真氣魂力,都已經消耗的差不多。雖有靈丹恢復,卻緩不救急。也無意多留,拂袖一引,將遠處那面靈盾法寶,招入到手中。而后就再次撕碎了虛空,回到了云界之內。
這一踏回,就只覺體內異常的空乏。不過緊繃的神經,卻終是松緩了過來。
這一戰的驚險,遠遠超過了與絕欲的劍斗。原無傷給他的壓力,也超出了絕欲。無論劍術還是修為,都凌駕于后者之上。
若非是在關鍵之時,使靈武一體。又莫名其妙的,達到了三成的契合度。
這一戰,他絕無勝機!
原無傷雖退,宗守的戰意,卻仍是沖騰激蕩,不能息止。眼望著遠方,只覺一陣空間波動。一位七旬老者,駕著一個貝葉法寶,帶著虛政元,穿出了虛空。
宗守的目光,也微微一凝,踏步行了過去。雖是百里之距,他的步伐也是不緊不慢。可他劍意所指,那老人卻只能是皺著眉,不敢稍有動作。
似乎也不愿反抗,靜靜的立在空中。
不過半刻時光,宗守就已到了二人面前。卻先將這位九階的靈武尊強者掠過,直接朝著虛政元問道:“虛城主,此人是誰?為何會在這里?”
虛政元一笑,并不急著回答,而是先上下看了一眼宗守。
他早便知道!早在這少年,還是世子之時,就已知曉,這位未來的乾天妖王,必定能凌壓云界。
現如今,果然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