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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5 進山

  終于,孔孟問出自己的疑惑。

  不過這個問題問的不是面前的眾大夫,而是石醫生。

  對于孔孟的問題,石醫生一愣。

  難道孔醫生竟不知道?

  不過隨即他就恍然。

  像羅伯斯來到這里采摘白菇,并放火燒山的事,可不是隨便一個人能知道的。

  面前的孔醫生雖然研究出白菇的藥用價值,但不知這些秘辛倒也十分正常。

  輕咳一聲,他小聲和孔孟講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孔孟這才恍然。

  他真的沒想到,這一味治療癌癥的特效藥,竟然還有這么多故事。

  孔孟笑著道:“各位,如果你們想采集土樣標本,這里可沒什么用。

  現在的大青山能夠生產白菇的地方,只有最深處的一片陡坡。

  聞言,眾醫生面面相覷。

  大家都是第1次來這,又怎能猜出其中的關鍵?

  于是隨著第1人將手中收集到的土扔掉,其他人也紛紛照做。

  這一次烏龍事件過后,眾醫生興奮的情緒被打消下去,然后他們便體會到長時間奔波的辛苦。

  時間從早上到中午,又從中午到晚上。

  因為這次人比較多,所以速度比上次孔孟來還要慢不少。

  直到天完全黑透,拖拉機才慢慢停下。

  孔孟跳下車,道:“各位請下來,咱們先到房間里休息休息,然后洗個熱水澡,美美的睡上一覺……

  喂喂……”

  卻是他驚愕發現,車上這些大夫看似都做的好好的,可一個個臉色蒼白,頭暈目眩,那萎靡的模樣,看起來比在黑煤窯折騰一個月還要慘烈的多。

  孔孟又喊了幾次,離他最近的那位老大夫才如夢初醒:“孔醫生,到地方了?

  話說你們這里也太偏僻了。把我這把老骨頭給折騰的,不休息個10天半個月,絕對緩不過來。”

  “是啊,你們這真的很偏?我終于明白那位羅伯斯先生為什么敢放火燒山,我估計就算他把整個山都給點著,其他人也發現不了。”

  “還有這里的房子,頂部竟然還是土坯,這種樣式,早在20年前我都沒見過了。”

  聽著眾人議論紛紛的樣子,一時間孔孟竟然不知道該說什么。

  難道讓他告訴這些人,剛才走大家走的路,還是通往云溪村最好的一段路?

  至于偏僻,這里很偏嗎?

  那么要讓他們知道真正的目的地,還有一大半路要有,又不知會是什么表情。

  至于嫌土坯房老舊,就這還是自己和劉德華知道對方要來,特意臨時修繕過。

  不然這里的景象,只會更加慘不忍睹。

  想到這里,孔孟打了個哈哈:“大家先休息,先休息!”

  果然等第2天早上,孔孟將眾人叫醒,并向他們述說了實情后,大家的表情那叫一個精彩。

  還是那位老大夫第1個開口:“孔醫生,你的意思是,咱們還要繼續徒步前進?而且一走一就是一天?”

  事已至此,孔孟也不再藏著掖著:“一天是我上次來的時候,這次咱們人這么多,速度肯定會下降,所以我估計一天基本不可能走完,就算最快也要等到晚上12:00。”

  老大夫聞言腳步一個踉蹌,差點一屁股坐倒。

  旁邊一位年輕大夫立刻補充:“孔醫生,不是大家伙不愿意走,而是昨天坐了一整天的車,早就累得精疲力竭,腰酸背疼腿抽筋兒。

  不如這樣,讓我們好好休息一天,等明天再出發如何?”

  其他人紛紛附和,大家都是大城市里的醫生,而且不是院長,就是聞名醫藥界的大咖,哪受過這樣的苦楚?

  昨天他們能在顛簸成那樣的拖拉機上堅持一天,就已經是看孔孟的面子,今天哪里還有精氣神堅持?

  眾人原本以為自己這樣一個合理的要求,孔孟一定不會拒絕。

  誰知聽到他們的話,這位看起來很好說話的孔醫生,竟露出罕見的猶豫之色。

  沉默半天,孔孟有苦說不出道:“各位,想必你們應該聽石醫生說過,我來云溪村最主要的目的是當支教老師。

  昨天周六,今天周末。

  我來接大家,只能趁學生放假,所以……”

  所以后面是什么,孔孟并沒有說,但在座醫生心里都十分清楚。

  一位醫生道:“孔老師如果沒猜錯,你來這兒的主要目的是為了白菇,這叫老師只是業余愛好吧?

  既然這樣,為什么不請一天假?

  我也是農村的孩子,知道鄉村學校的具體情況。

  以這里學生的學習狀態,缺幾天課根本沒有影響。”

  他這話一出口,孔孟的神色立刻變了:“這位醫生,我想你是不是弄錯了一件事?

  我來云溪村,主要目的是為了教學,研究并培育白菇才是業余愛好。

  你說的沒錯,鄉村學校學生的紀律差,基礎差,條件更差,想要成才,難度不是一般的大。

  可正因為這樣,才需要付出更多的心血對他們進行教導。

  用心教導了,他們才有可能成才,如果不用心,他們連成才的機會都沒有……”

  聽孔孟神色嚴肅的話語,原本只是開句玩笑的年輕醫生,臉色瞬間尷尬起來。

  作為醫生中的佼佼者,他不是那種蠻不講理的人,也知道自己剛才的話的確有些偏激了。

  這讓他想起自己的小學教師,那是一個其貌不揚的中年胖子。

  可正是這位中年胖子的嚴厲和堅持,才讓他從幾乎不可能的鄉村小學中脫穎而出,有了今天的地位。

  越想年輕醫生越是羞愧,沉默片刻,他朝孔孟深深鞠了一躬:“孔老師,剛才只是我一時情急,才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為此我向你以及云溪希望學校的學生道歉!”

  說完后退三步進入人群,然后不發一言。

  氣氛再次陷入短暫的尷尬。

  雖然所有人都知道,孔孟非要讓大家今天出發有些迫不得已。

  但不管怎么樣,也不能耽誤了孩子們的學習。

  只是道理所有人都知道,可以他們的狀態實在是有些走不動。

  很多人甚至已經開始想象,自己累癱在路邊一動不動的情形。

  孔孟也在發愁。

  這些醫生的情形,他當然清楚。

  可不能因為私事耽誤學生學習,也是他一直堅守的信條。

  從來到青山縣到現在,一直保持沉默的石醫生說話了:“孔老師,我們這次不遠萬里而來,除了想知道您這邊白菇的培育情況,也想充分了解一下白菇有效成分對癌細胞抑制作用的原理。

  要不這樣,我們現在就和你一塊進山,你呢也受一下累,一邊走一邊給我們講述一下您對白菇有效成分的理解和運用怎么樣?”

  此話一出,其他醫生眼睛瞬間就亮了。

  雖然他們來這里的目的,是想看看孔孟對白菇的人工培育進行的程度。

  但也就是看看而已。

  因為他們知道孔孟是不可能成功的。

  所以對于白菇的人工培育技術,最吸引他們的反而是白菇有效成分的原理和作用。

  如果孔孟愿意把這兩點給大家講一講,就說只是走一天半夜山路,就算讓他們連著走10天10夜都沒有問題。

  見所有人都一臉殷切的看著自己,孔孟淡淡一笑。

  “關于白菇有效成分的原理和作用,我也只是有一點自己的見解。

  如果大家不嫌棄,我說給大家聽聽也沒什么。”

  看孔孟這樣說,所有人忍不住翻了一白眼。

  什么叫只有一點自己的見解?

  你這點見解,把人家得癌癥都給治好了!

  大哥,咱做人可以低調,不過低調也是有限度的。

  你如果太謙虛,那我們又算什么?

  傻子嗎?

  不過不管怎么說,孔孟這樣一答應,他們來這里的目的就完成了一半。

  簡單洗漱一番,又吃了點干糧,在孔孟一邊訴說,一邊前進下,他們不得不打起精神,試圖用雙腳去征服眼前的山路。

  “什么原來這些有效成分,竟然需要這樣去提取?”

  “我明白了,原來是抑制作用,只是抑制作用只能減少癌細胞擴散的時間,又怎么能將其徹底殺死?”

  “蒸餾萃取,分離提純?

  孔醫生,我的這個實驗我做過呀,為什么得到的結果和你完全不同?

  難道我做的是一個假實驗?”

  “厲害厲害,分子生物學也能這樣運用……”

  “我最佩服孔醫生的還是中醫,我也是研究中醫的,特別是針灸,我本以為在這方面已經算華國第一,今天見到孔老師才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隨著時間的推移,孔孟對白菇理解的講述已經說完。

  他本以為到這會冷場,事實卻大大出乎所料。

  這些醫生在他講完后,開始七嘴八舌的討論。

  剛開始是關于白菇,孔孟都一一解答。

  但隨著問題越來越多,不自覺方向就開始跑偏。

  可越是跑偏,這些醫生的驚訝就越重。

  因為他們發現不管自己說什么,中醫,西醫,中西醫結合,甚至醫療器械,孔孟都能接上話。

  而且此人在這方面的見解絲毫不比自己差。

  最后他們的驚訝直接變成驚恐,因為實在匪夷所思。

  從孔孟年紀看,他最多25歲。

  一個25歲的年輕人,竟能將以駁雜著稱的醫學知識掌握得七七八八。

  除了天賦異稟,他們想不出第二種可能。

  醫生碰到醫學,特別是高級醫生碰到高端醫學,就像金鳳玉露一相逢。

  所有人的眼中全都是興奮。

  至于腳下坎坷山路?

  那是什么?

  孔孟驚訝的發現,他本以為這是一條會托后腿的山路。

  可結果卻是,大家的速度比他上次走的還快。

  下午4:00,遠處云溪村便遙遙在望。

  云溪村村口,此時聚集了一大片村民。

  看到孔孟領著人過來,祥林嫂大手一揮,一條橫幅出現:熱烈歡迎各位醫學泰斗于云溪村蒞臨指導!

  接著是鑼鼓喧天,鞭炮齊鳴,場面好一個熱鬧。

  在眾村民身后,擺放著一大桌食物,其中以雞肉居多。

  烤雞,鹵雞,炸雞,黃燜雞……

  整個世界完全成了雞的海洋。

  看到此景,孔孟忍不住感慨。

  直到現在,他還記得自己剛來云溪村時,凄凄慘慘兮兮的景象。

  這些醫生比自己幸福多了。

  接下來,云溪村村民充分展示了他們好客的一面。

  大家紛紛勸酒,并表示越受歡迎的客人越要豪飲,不然就是看不起人……

  結果顯而易見。

  這些人是醫生,又不是酒鬼,只用了半小時,就紛紛被村民放倒。

  看到戰果,孫祥林帶著媳婦笑呵呵跑過來:“孔老師,今天我表現怎么樣?沒給咱云溪村丟臉吧?”

  祥林嫂也道:“這可是咱們這最高的招待方式,要這樣客人還不滿意,那我也沒辦法。”

  聽完兩人笑呵呵的話,孔孟眼皮忍不住跳了跳。

  雖然這里的村民,的確有將客人灌醉的習俗。

  可習俗是習俗,除了本地人,外人未必喜歡。

  他將這些醫生帶來,雖打著醫學交流的幌子,但主要還是想試試旅游業方面的水。

  既然搞旅游業,按生意人原則,顧客就是上帝。

  什么是上帝?

  上帝就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只有他要求別人,不能別人要求他。

  萬一將客人惹怒,對本來就不怎么受歡迎的云溪村來說,更是雪上加霜。

  更別說他還有很多問題想和這些人說,現在好了,什么都說不成了。

  搖搖頭,甩脫紛亂的思緒,孔孟讓村民將這些大夫抬回民宿,然后獨自一人回到學校。

  當石醫生睜開眼睛,臉上全是迷茫。

  看著眼前陌生的環境,好半天,他才想起自己現在在哪。

  慢慢坐起身,石醫生瞬間倒吸一口涼氣。

  現在的他,全身每一段骨骼,每一寸肌肉都又酸又疼。

  幾乎一瞬間,他便想明白了原因。

  昨天走了一天的坎坷山路,一邊走一邊聽孔孟講述他的醫學理論還不覺得有什么。

  今天一閑下來,就集中爆發了。

  搖搖頭,早知道會是這樣,自己說什么也得在進山之前,好好休息兩天。

  孔孟急著回去給學生講課,就讓他一個人提前走好了。

  反正只要找到云溪希望學校,就不愁找不到人。

  只是現在再后悔也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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