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發生得太突然了,突然到梁山甚至來不及做出任何的反應,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于主任和陳友明受天雷而死。
天雷就只是天雷。
不是所謂的天劫。
二人自然無法羽化登仙。
即便能,此刻也已身死道消。
梁山不知道此雷從何而來,但他知道,肯定不是自己招來的,更與地球爸爸無關。
于主任臨終前的那番話,就像是一根刺,悄悄扎進了梁山的心底,讓他莫名感到一陣陰寒遍體而生。
梁山沒能來得及詢問地球爸爸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因為轉過頭來,他就看到呂良牽著梁歆的小手,站在門口,滿目驚詫地看著自己。
見狀,梁山反倒有些心安了。
病房里沒有監控攝像頭,但既然呂良看到了事情發生的經過,自然能證明自己的清白。
然而,呂良接下來的一句話,卻令梁山心頭微沉。
“你……為什么要殺他們?”
梁山指尖微緊,隨之道:“不是我殺的。”
呂良深吸一口氣,臉上的神色陰晴不定,似有猶豫,又好像帶了些掙扎。
最終,呂良后退了半步,轉頭朝門外的走廊掃了一眼,沉聲道:“五分鐘之后,我會想辦法關閉大樓里的監控,你只有兩分鐘的時間,出門一直往右,在盡頭處有應急通道,密碼是3258,我只能幫你到這里了。”
聞言,梁山的臉上并沒有流露出絲毫的感動之意,反而臉色越發難看了起來:“我說了,人不是我殺的。”
可惜呂良就像突然聾了一樣,他折身返回病房,看著地上拿兩具焦黑的尸體,再道:“我身上沒有現金,離開本部大樓之后,你如果想要回家一趟,動作就一定要快,在家里面不要停留太久,我這邊會盡量幫你爭取一些時間,至于……”
梁山翻身從床上跳了下來,一把抓住呂良的胳膊,厲聲道:“你有沒有聽我說話!我說,人,不是我殺的!”
誰料呂良竟一把甩開了梁山的手掌,怒道:“ICPC有很多身具測謊天賦的刑偵高手!我替你瞞不了!現在你只有兩個選擇,要么自首,要么跑!”
梁山聞言心頭更惱,沉聲道:“你看到我殺人了嗎!”
呂良沉默了片刻,隨后點了頭:“我看到了。”
此言一出,梁山如遭雷劈,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隨即咆哮道:“你撒謊!”
“我撒謊?”呂良氣極反笑:“我親眼看到你抬手指向于蒿和陳友明他們兩個,手中靈炁光輝大盛!于蒿和陳友明正欲逃走,便被突如其來的天雷給擊穿了腦袋!你還說你沒殺人!”
梁山目瞪口呆地看著呂良。
這一次,他是真的起了殺心了。
他只是不明白,呂良為什么要平白無故誣陷自己?
而原本正一臉茫然看著呂良和哥哥爭吵的梁歆,此刻也站了出來,為梁山正名道:“呂部長你胡說!我明明看到的梁山什么也沒做,那兩個人是自己仰起頭,被雷電劈死的!”
梁歆的這番話說得言之鑿鑿,但在呂良聽來,卻只是覺得好笑。
因為梁歆是梁山的妹妹。
她可以為了他說遍天下所有的謊話。
于是呂良憤而開口道:“還是那句話,我能為你做的只有這些了,五分鐘之后,整座大樓的監控都會被關掉,至于跑不跑,你自己決定!”
說完,呂良轉身便欲走,卻再次被梁山給拉住了。
梁山目露兇光,死死地盯著呂良,似乎想要看出什么端倪來。
但很可惜,他什么也沒有看到。
“你為什么要害我?”
呂良深吸了一口氣,似乎在強行壓制內心的憤怒,然后冷聲道:“你可以把我的好心當成驢肝肺,我不在乎,反正我能做的,我都做了,至于最后會怎么樣,那是你自己的選擇。”
說完,呂良再一次甩開了梁山的手,走出了病房大門。
而與此同時,梁山的臉色已經沉得快要滴下水來了。
他的直覺告訴他,呂良并沒有撒謊。
更沒有謀害自己的意思。
他是真的在為自己著想。
但說不通。
然后梁山轉過頭,對梁歆問道:“呂部長為什么會突然帶你來病房?”
梁歆答道:“他中途接了個電話,好像是什么局長打來的,叫他帶著我來找你問句話,具體是什么話我就不知道了。”
梁山眉頭緊鎖。
局長?
楊天笑?
楊天笑叫呂良帶著梁歆來找自己問話?
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這事兒都有些說不通。
處處透著古怪。
隨即梁山聯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這是他第二次住進TSA的病房了。
上一次,他也是在TSA的大樓遭受了莫名其妙的襲擊,重傷難愈。
而當時梁山之所以幾度陷入絕境,其中最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鳶尾不在。
事后據鳶尾所言,她也是突然接到了楊天笑的電話,讓她去執行一個秘密任務,所以才會從梁山身邊離開。
今天,同樣的情況似乎又發生了一遍。
這讓梁山心中警兆猛增。
似乎在大樓的各個角落處,都藏著他所看不見的危險。
可問題是……
呂良如果不是有心陷害自己的話,那么他為什么會說親眼看到自己殺了人?
而梁歆卻看到了真相?
梁山心頭一突,隨后對梁歆再次問道:“你那個同學……我是指,李子豪派來的那個人,是叫陳宏對吧?”
梁歆點點頭:“對。”
“你怎么知道他是李子豪派來的?你期間有沒有跟李子豪通過話?不,最好是,見過面?”
梁歆又搖了搖頭:“沒有,這些都是陳大哥自己告訴我的,而且他還給我看了他跟子豪哥的合影,哦,對了,還有聊天記錄!”
梁山的心已經涼了一半。
“那你為什么沒有核實一下他的身份?依你的警惕性,應該不會這么容易就相信一個陌生人。”
梁歆猶豫著道:“因為陳大哥說,子豪哥現在正深陷囹圄,就連他,也在接到命令之后失去了跟子豪哥的聯系。”
這話當然說得通。
可現在回過頭來看,梁山卻只感到了一陣凄寒的惡意。
最令梁山為之膽寒的,是迄今為止,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敵人是誰。
到底是什么人,竟會如此大費周章,只為了將自己這么個小人物置于死地?
甚至有本事讓ICPC特安辦的一位主任慨然赴死!
有這么通天的能力,為什么不干脆對自己下手?
更重要的是。
為什么!
梁山想不明白。
但有一個名字,卻仿佛永恒的陰霾一般,在他的心底揮散不去。
ICPC前任理事長。
莫問天。
但這依舊說不通。
如果真的是莫問天要對梁山下手,以他在聯邦中的地位和通天手段,又何需繞這么多彎彎道道,把事情搞得這么復雜?
就在梁山目色搖擺不定的同一時間,一片溫和卻傳到了他的手心。
梁歆牽著他的手,低聲道:“哥,五分鐘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