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剡溪邊上的修建豪宅的主人,非富即貴。
常嘉縣政府為了保護剡溪的沿岸風景,只辟出剡溪流經鎮東南的一處地方用于修建小別墅。
這塊土地比剡溪沿岸別處地方高出兩三米,可以將剡溪和遠處的西山收入眼底。風景這邊獨好。此時,大約修建了五六幢別墅,便沒有空余地方了。造在最前面的那幢別墅占地面積最大,建造得也最豪華,是hK趙氏集團修造在常嘉的度假別墅。常嘉縣鼎鼎大名的富商馬艷麗的別墅也修建于此,她的別墅旁邊是“凱凱”服裝股份有限公司的另一位大股東葉之慧的別墅。
葉之然的父母就住在女兒的這套別墅里。這個時候,之慧的兒子東東已經十三四歲,在讀初中了。平時就由葉父葉母接送上下學。
葉之然到這里的時候,父母剛從剡溪邊散步回來,見到小兒子,葉瑞觀便問:“馬艷麗的娘大約不行了,你是來看她的?”
馬艷麗三天前帶著嘉嘉歸來,老兩口已經知道了馬母的病情。
葉之然點點頭,說道:“我剛從她家回來,老人已經走了。”
葉父葉母因為嘉嘉的關系,和馬艷麗的母親很熟,而且,他們是知道馬艷麗和葉之然關系的,以前,馬母旁征側擊地向兩老打聽消息的時候,葉父因為擔心葉之然的荒唐事被曝光,一直叮囑葉母守口如瓶,心里面自然懷著歉意。
葉父把眼睛一瞪,罵道:“看你做的好事!她臨終都不知道你是嘉嘉的父親吧?”
“我見了她最后一面,把事情向她說清楚了,老人走的時候很安詳。”
“好!好!”葉瑞觀輕舒一口氣。道:“這樣的話,她心里的結也算打開了,到了那一邊應該會高興。”
葉母問道:“阿然,你今天回紹安嗎?”
“我就要走的,那邊事多。”
葉瑞觀點點頭。說道:“馬姑娘家的喪事你也不方便露面,索性回紹安去。我和你娘還有之慧都會過去的。等這件事情過去,我和你娘到紹安來看看念悅,她也不容易。不過,這次千萬要注意,不能再流產了。否則,這輩子真的不能生育了。”
在葉母心中,張念悅的位置一直排在馬艷麗和黃瑜雯之后,不過,這次聽說兒媳婦終于懷上了寶寶,地位開始直線上升。
她眉開眼笑地說道:“是啊。我來照顧照顧念悅,她懷上了孩子,就是為我們家立功了。”
葉父葉母心里雖然最疼愛葉之然,但事實上,和葉之然住在一起的時間卻很少,主要原因是生活習慣上和張念悅之間差距頗大。在老人眼里,張念悅簡直有些“荒淫無恥”。渾然不知道節儉,每天睡得晚,起得晚,大半夜經常聽到媳婦和兒子在房間里“傻笑”,不是個居家過日子的好媳婦。而且,張念悅也不像馬艷麗那樣會刻意討好兩老,也比不過黃瑜雯在兩老面前乖巧。
葉之然在父母面前一直維護念悅,笑道:“媽,你在念悅面前別說這話,似乎是因為懷了寶寶才稀罕她的。”
葉母嗔道:“這是人之常情嘛!誰家長輩不是這樣?你呀。就是太寵著媳婦。”
葉之然撓了撓頭,笑道:“媽,念悅是真性情的一個人,和馬艷麗不是同一類人,你要看開些。她本性很好的。”
三個人說話之間進了客廳,葉之然搬三張椅子,就坐在客廳的中間陪父母嘮嗑。這種機會,自從他工作之后很難得。
這讓三個人都回憶起以前冬天曬太陽的情景。
江南的冬天,大家都喜歡在自己的家門口曬太陽。葉之然小時候經常這樣和父母一起邊曬太陽邊聊天。找個沒風的角落,這樣一起坐著,有時候還會捧一個銅爐。那是一個圓圓的小銅爐,直徑大約有三十公分,蓋子可以卸下來,上面打了很多圓孔,用來透氣,還有一個拎手。
銅爐可以用來暖手,也可以暖腳。一般會在里面放碾米的時候留下的稻谷外殼,先用火點燃稻草,放在銅爐底部,然后將這些谷殼傾倒在點燃著的稻草上面,將火撲滅,這些稻谷的外殼就會慢慢地被火烤成谷灰,不會起火燃燒,但會不斷放出熱量。
最開心的莫不過是拿玉米放在銅爐的谷灰中慢慢烤,過這么一兩分鐘時間,玉米烤熱之后就會“砰”一聲爆開,然后葉之然和妹妹就會搶著吃,特別香。那種開心,如今的孩子是體驗不到了。
三個人這樣坐在客廳中,說一些家事。
葉母問:“阿然,聽馬艷麗說瑜雯生孩子了,沒聽說她結婚了啊?怎么回事?”
黃瑜雯雖然和葉父葉母見面的次數不是很多,但逢年過節總會打電話來問候,在長江省的時候,偶爾也會去看望兩老。這個傻傻的才女大約是愛屋及烏,對葉之然的父母也表現出那種敬重和依戀,博得葉母很多的喜愛。
“呃?”葉之然出其不意,頓時張口結舌,不知道怎么解釋。
葉父猛喝一聲:“臭小子,難道也是你造的孽?”
“不,不。”葉之然趕緊否認。
黃瑜雯的事此時不能讓父母知道。因為黃民海對葉之然下了通牒,絕不能暴露這層關系。而如果被父母知道,必然會和黃瑜雯通話談及此事,讓瑜雯也難以應對。而且,以父母的為人,如果知道這是兒子干的壞事,還會想辦法彌補愧疚,主動去照顧黃瑜雯,這一來事情更加不可收拾。
“真不是你干的壞事?”葉父有些不信。
“真的不是。爸媽,你們不要過問此事,黃家是有身份的人家,既然這事沒有對外公布,必然有隱衷的。我倒是聽說黃瑜雯在hK結的婚,結婚時,黃家沒通知外人。”
葉父說道:“不是你做的事就好,要是的話,我都沒臉認你這個兒子。”
葉母忙說道:“老頭子,你說這么難聽干什么?我還巴不得瑜雯給我生個孫子呢。”
這樣說了一會話,馬艷麗來報喪。
常嘉這邊的民俗,家里親人沒了,要一家一家去報喪,報喪的人是不能進家門的,就站在門口告知此事,說完就走。
馬艷麗站在門口,嘶啞著嗓子說道:“伯父、伯母,我媽走了,你們過來幫我照看照看嘉嘉。”
葉母最心疼馬艷麗,忙說道:“艷麗,我們已經知道了,阿然說過這事,我和他爸等會就過來。”
馬艷麗抬眼看看葉之然,道:“阿然,你直接回紹安吧,這邊熟人太多,縣政府也會來人的,你就不要露面了。”
葉父推葉之然一把,道:“出去和馬姑娘說會話。”
葉之然走出屋門,對馬艷麗說道:“艷麗,到你家坐一會,我把大彬留下,已經打電話給劉大成了,他會過來接我回去。”
馬艷麗點點頭,帶他到隔壁的小別墅。
因為事先預料到馬母就在這一兩天走,所以,家里早就準備了孝服。馬艷麗此時一身孝,頭上戴著一個高高的白布兜,看起來格外憔悴。
進了馬艷麗的家,葉之然將她輕輕摟在懷里,疼惜地吻了吻她,說道:“艷麗,苦了你了。”
馬艷麗雖然悲傷,但對母親的離世早有心理準備。
葉之然能趕來給母親送行,并坦陳兩人的關系,讓老人不留下遺憾,給了馬艷麗莫大的欣慰,也讓她感覺格外暖心,她溫婉地說道:“阿然,謝謝你。”
“謝什么?我對你和嘉嘉都是很虧欠的。”
馬艷麗抱住他,喃喃道:“沒有,我知道你心里有我們娘倆的,這就夠了。我對現在的生活也很滿意,你不用愧疚的。”
葉之然沉吟道:“伯母應該是后天出殯吧?定好時間后打電話給我,我來參加追悼會。”
馬艷麗抬臉問:“行嗎?”
“參加追悼會很正常,大家應該都知道我們的關系,你到服裝廠任職也是我安排的嘛。而且,沈榮也會來,估計章立人也會參加。”
“那嘉嘉咋辦?不讓他參加追悼會?”
“到了那天,嘉嘉讓你表妹帶著。穿了一身孝服,應該沒人注意他的長相。只要不讓他在我們面前出現就可以。”
“嗯,那好。我會事先和嘉嘉、表妹說清楚的,嘉嘉很乖,應該不會出亂子。”
商量停當,葉之然說道:“你回那邊去吧,今天應該事情特別多,你是常嘉的名人,恐怕市工商聯也會派人來吊唁。”
“也不在這么一點時間,我陪你一會,司機過來的話,不用一個小時的。”
葉之然拍拍她的屁股,道:“不會想那個吧?”
馬艷麗啐他一口,道:“我會這么沒出息嗎?”又有些不甘地說道:“事情過后,你要賠我一次。記在賬上。”
葉之然和馬艷麗的關系,幾乎每次都是她主動的,但這并不說明葉之然對她沒有感覺。而且,男女之間的事情,說到底,還是馬艷麗教會他的,所以,馬艷麗在他心里其實也有特殊的位置。
他抱了抱她,然后說道:“我還是回之慧家里等劉大成吧,你這邊沒準會有人闖進來。”
走到門口時,這句話應驗了。常嘉縣縣委書記程光正巧過來,看到葉之然不由地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