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一日,馬石鄉經濟小區省城辦事處開始運轉,前期工作主要圍繞宣傳開展。沈榮率領辦事處四名員工群策群力,將經濟小區的稅收優惠政策直接印制在名片上廣為散發,同時又制作了大量海報、宣傳資料擴大宣傳。經濟小區的招商引資工作開始在省城起步。葉之然相信,這就像一株小草一樣,目前只是在省城廣袤的土地上慢慢地鉆出了泥土,披上綠裝,但最終肯定會長成一片,如唐朝李后主形容的那樣,“更行更遠還生”。
按照葉之然事先的要求,辦事處的選址就在J大附近。葉之然覺得,既然經濟小區將入駐企業的目光集中在新辦的科技型企業上,J大就是一片待開墾的沃土。他是J大出來的學生,最清楚這些年在校園里發生了什么。這幾年,他認識的很多教授、講師或將自己的成果投向企業,或創辦自己的公司,紛紛“下海”。在改革開放的浪潮席卷之下,知識分子都意識到科技就是生產力,也因此,忽如一夜春風來,科技型企業紛紛破土而起,恰如百花爭艷一般。而將J大作為馬石鄉經濟小區的活動場所之一,是葉之然深思熟慮之后的決定。他相信經濟小區省城辦事處在這里起步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畢竟J大具有極高的知名度和豐富的人脈關系,優先吸引J大的人才在馬石鄉經濟小區開辦企業,不僅吸引眼球,而且會逐漸產生“蝴蝶效應”,能極快提高小區的影響力。所以,他要求經濟小區給J大提供最全面的服務和優惠,將J大作為突破口。
九月的天氣,盛夏已過,雖然江南依舊熱意逼人,但和七八月的酷暑相比,已是宜人了許多。
九月二日這天,葉之然連續參加了三場研究生入學考考試,出考場時已是下午四點。雖然他本科學的是計算機專業,但他的基礎理論課程基本功扎實,為了考試,又進行了一定的準備,自覺能夠過關。
出考場后,葉之然沿著校園內那條曲折向東的小河一個人漫無目的地向前走去。張念悅因為還要一周開學,所以還沒有到校。雖然她離開馬石鄉回嘉南前囑咐他,去省城考研時務必到嘉南接她一起走。但他臨行前覺得不妥,特地打電話給她,讓她在嘉南多陪父母幾天。畢竟離開學還有一個多星期,如果她這么早就跟隨他來J大,父母心里會有想法的。念悅在電話里先是不依,但經過葉之然的勸說最后還是聽話地留在嘉南。她估計是想明白了,開學后兩人可以經常見面的,如果現在惹得父母不快很可能會得不償失。
校園變化不大,小河沿岸的菊花已經怒放,柳絲一直垂到地面。這種景物葉之然曾經熟視目睹了四年,如今故地重游,景物依舊,而人事已非。大學畢業后,同學們各奔東西,二年多來,除了偶爾通通電話,相互之間基本上沒有往來,與臨畢業前的信誓旦旦形成強烈反差,令葉之然感慨不已。葉之然沿著河岸走過“白橋”,看到橋的兩側依然有三三兩兩的學生在悠閑地觀賞著景色。
這里處于J大中心地帶,是校園里最熱鬧的地方,橋的南岸是圖書館大樓,北岸是J大著名的戀愛角“鐘樓”。圖書館大樓和鐘樓隔著白橋遙遙相望,各有一個格調優美的小廣場連接著白橋。在學生眼中,橋的南側是書香陣陣,橋的北側是芳香襲人,而白橋是兩股人流的聚合點,恰如一條紐帶把大學生活的兩種常態完美地融合了起來。
走到橋的南側時,葉之然意外看到畢業留校的同班同學孔偉和二個女生說笑著迎面走來。
來省城前,葉之然和孔偉通過電話,知道他還沒有上班,沒想到在這里相遇。
“孔偉!”葉之然響亮地叫了一聲。
孔偉驚喜地叫道:“葉之然!”
兩人快走幾步,親熱地互相打了一拳,開了校罵:“姓曹的!”
葉之然和孔偉在大學時是“死黨”,關系鐵得很。畢業前,兩人都有機會留校任教,但葉之然最終選擇參加嘉南市委組織部基層干部的公開招考,分到了常嘉工作。兩人分開后,經常有電話聯系,彼此的情況都很熟悉,得知葉之然有意來J大讀研,孔偉就提供了很多復習資料和各個導師的信息。
這時候,孔偉身邊的女孩走過來叫來一聲:“葉之然,好久不見。”
葉之然一看,是孔偉的女朋友蔡小暢,忙笑著招呼說:“小暢,你怎么越來越漂亮了?怎么樣?什么時候可以喝你們的喜酒啊?”
蔡小暢比孔偉低一年級,和孔偉談了多年的朋友了,大學時經常和葉之然等看電影、吃飯、游玩,熟得很。聽葉之然這么問,便回答:“葉之然,畢業前不是說好的嗎?我們幾個人要同一時間結婚。”
葉之然哈哈一笑,回頭問孔偉:“這話還作數嗎?如果還作數的話,你們兩個要耐心地等了,我女朋友還沒和我相識呢。”
蔡小暢笑道:“這還不容易,我身邊就有一位待字閨中的大美女。”她笑著指向身邊的同伴,話未說完,同伴立馬施展“蟹鉗功”往她的蠻腰扭過去,蔡小暢“嗷”地一聲叫了出來,忙說:“形象!形象!黃瑜雯同學,請保持淑女形象。”
孔偉就在一旁開口說:“兩位,我給你們介紹一下吧,這是J大才女黃瑜雯,和小暢同級的,是我們學校美術學院畢業的,現在師從我省著名的畫家朱照溪學畫。”
葉之然見她剛才還和蔡小暢嬉笑著打鬧,聽孔偉一介紹,就停下手含笑望著葉之然,落落大方地頜首致意。葉之然心里就暗嘆一聲,看她神色就知道此女不簡單,不僅人長得漂亮,而且觀其外表,就有一副腹有詩書氣自華的氣度,相比念悅也是不遑多讓呢。
孔偉指著葉之然介紹說:“黃才女,這是我的同學葉之然,他現在是常嘉縣馬石鄉的副鄉長,你是不是聞到一股‘香’味啊?”孔偉嘻嘻哈哈地開著玩笑:“葉鄉長現在不簡單了,自率人擊斃‘兩李’后大名遠播啊。”
黃瑜雯在聽孔偉介紹葉之然身份的前半句時猶然無動于衷,聽到后半句時卻是悚然一驚,一雙如剪雙瞳立時在葉之然臉上繞了兩圈,說道:“你就是那個葉之然啊!”
葉之然點點頭,看到黃瑜雯兩道清澈無底的目光在自己臉上繞了兩圈,只覺得她的目光化作了某種實質,接觸到他的臉上,就連皮膚都放佛能清晰地感覺得到目光的游走。
孔偉觀察入微,見狀拉住蔡小暢的手對他們兩人說:“葉之然、黃才女,我想起來了,小暢父母要我去一次呢,我們先走了,你們聊一會吧。”說完,對著葉之然眨了眨眼。
葉之然:“······”
看來是剛才那句“女朋友還沒有相識”讓孔偉熱心過度了。這事搞得!葉之然自嘲了一句。對孔偉的熱心,只能無語。如果黃瑜雯因此弄假成真了,豈不是亂套了嗎?他心里有點進退兩難,卻又不能在臉上表示出來,畢竟孔偉的本意是為他好,況且他對黃瑜雯印象也不錯,如果抽身就走,也太落了她的面子,于是,只能在心里安慰,人家這么一個富有才氣的大美女,怎么會輕易看上他呢。
于是,等孔偉兩人走出幾步,葉之然微笑著對黃瑜雯說:“小黃,我們走走吧。”
黃瑜雯倒是坦然得很,一點也不怕陌生,笑著說:“葉長,大名如雷貫耳啊。”
葉之然就瞅她一眼,說:“言過其實吧?”
黃瑜雯站定身子,望著他一本正經地說:“是真的,我的老師朱畫家說過許多次你的故事了。他是事件的親身經歷者,感觸尤甚。”
葉之然“哦”了一聲,想起朱畫家是她的老師,那她這話就不是敷衍的意思。然而越是這樣,他心里越是不安。看著她明亮的眼睛里真的有那么一絲敬重之意,他感覺頭大起來,忙扯開話題說:“能成為朱畫家的學生,你運氣倒好,我估計再過幾年,中國又多一位國畫大師了,而且是美女國畫師。在中國歷史上,美女藝術家都是可以名垂千史的。”
黃瑜雯微微紅了紅臉,說:“什么藝術家,這話是貶我呢。我只想做一個畫師,用筆畫出我眼中的自然環境。”
葉之然有點捉摸不定她這話是自謙呢還是自我清高。“藝術家”這個稱號這些年確實有些變味了,什么唱歌的、演戲的,只要稍稍有些名氣的,都以“藝術家”自居。他就說道:“畫家都是特別喜愛某種動物花草的,中國畫史上,齊白石的蝦,徐悲鴻的奔馬都是鼎鼎大名,又有張善子自稱虎癡,鄭板橋酷愛畫竹,小黃想以什么作為自己書畫的對象?”
黃瑜雯搖了搖頭說:“我還在學畫階段,尚未有自己的畫風,離此境界遠呢。”
葉之然說:“不是的,我聽說這些畫家都是從學畫伊始就以某種動物或景物作為潛心觀摩的對象,用筆把觀察到的細節畫出來,久而久之才成為這方面的專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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