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海生道:“張總,我那邊的運作最難的地方就在于要涉及方方面面的關系,需要平衡方方面面的利益,這現在幾條線鋪開了都在做,這個時候如果抽資,就會造成一系列的失敗。”
張二蛋撓撓頭皮,說道:“唉,都怪我太相信那些老毛子了,價值兩千多萬的肉制品只收了10的訂金就打過去了,到現在他們也不付余款,我已經派了幾撥人過去催帳,只要來幾車皮木頭、還有幾輛伏爾加。現在新建的皮草加工廠、煉鐵廠、水產養殖公司,都需要大筆的后續投入,難吶。”
徐海生皺起眉頭說:“現在外邊拖欠的貨款不只俄羅斯那一筆吧?帳要不回來,資金緊張,就該收縮規模,暫時不要建設新廠嘛,怎么這又……”
張二蛋擺手道:“不成不成,這幾個項目都是省市領導倡議的嘛,怎么好停下來呢?”
徐海生苦笑一聲,也默默地搖了搖頭。
陸秘書在辦公桌前打了個電話,然后對張勝笑道:“張先生,楚經理不在辦公室,我到樓下找找吧。”
張勝為了以示誠意,便道:“麻煩你了,我陪你一起去吧,正好見見楚經理。”
兩個人往樓下走,張勝問道:“楚經理……現在在什么部門供職啊?”
臉上有點雀斑的陸秘書說:“楚經理剛來,原來是市第五糧油供應站的會計,下崗后到了寶元企業,現在在財務部做一個部門的副經理。”
兩人說著拐過樓梯,一個漂亮的女孩兒背著米老鼠造型的小背包蹦蹦跳跳地走上來。她梳著馬尾辮,素潔的白色T恤,淺藍色牛仔褲,身材嬌小,看大腿還稍有些嬰兒肥,走起路來象一匹漂亮的小牝馬般有活力。
看起來她頂多十五六歲,還是個中學生,皮膚細嫩緊繃,充滿了彈性和張力。她走過張勝身邊時,好奇地打量了他一眼,小美女過處,張勝聞到一股高檔香水的淡淡清香,就象清草的香氣,芬芳純凈、沁脾怡神。
“這么小的女孩兒,不可能是來辦事的,大概是張總的孫女吧,想不到那么土的老頭兒,有個這么漂亮的孫女!”
張勝想著,與她擦肩而過。
女孩蹦蹦跳跳地上了樓,推開辦公室的門,脆生生地便道:“張總”
她一眼瞧見屋里還有客人,不禁吐了吐小巧的舌尖。
徐海生瞇起眼,仔細打量了她一眼,女孩穿著雙迪亞多那白色旅游鞋,她踮著腳尖,一邊輕輕招著小手算是打招呼,一邊推開草木掩映的一道門,閃身飄了進去。
門“喀嚓”一聲關上了,徐海生微微一笑,說:“這女孩……不錯!”
張二蛋一聽也笑了:“嗯,是挺俊的,只是明年就上高一了,年紀大了點。”
徐海生搖搖頭,不以為然地說:“這還大?青澀的黃毛丫頭,懂什么情調?”
張二蛋一聽來了精神,忙興致勃勃地說:“小徐子,這你就不懂了吧?我是請教過大師的,這采陰補陽之道啊……”。
徐海生撫住前額,頭痛地想:“壞了,怎么引到這話題上了,老家伙能說一小時都不帶換氣兒的……”
陸秘書到了財務部找了一圈,不見楚文樓的蹤影,于是問了他的大哥大號碼,結果一連打了幾次都占線,聽說他就在側樓,二人便下樓去找。
兩人出了主樓,剛剛向左側走出不遠,便見一個男人舉著部大哥大緊貼在耳朵上,整個頭歪向一側,一邊聲音高亢地喊著,一邊向這里走過來。
陸秘書立即揚聲道:“楚經理,老爺子叫你上樓一趟。”
那人向她點點頭,脖子一挺一挺地繼續嚷:“喂!老K啊,我是楚文樓啊……對對對對!……對對對對,我說……你能不能幫我訂張機票啊,怎么也得五折起吧?對……,我丈母娘要去深圳看我小姨子,對對對對……,什么?搞不到這么便宜的機票?那算了,我還是讓她坐火車吧!”
這人就是今后很可能跟自已長期合作的伙伴?
張勝認真打量起來:楚文樓二十八九歲年紀,身高不到一米六五,漫說是張勝,就是站在身段苗條的陸秘書面前,都顯得象個煤氣罐兒。
他上身穿著棕色西裝,下身牛仔褲,腳上一雙耐克旅游鞋。一條鮮艷的紅色領帶半掩在襯衫里,還是“一拉得”的那種。
他打完電話握著“大哥大”走過來,胳膊半端著,西裝袖口上“大維”的商標牌兒赫然在目。
“陸秘書,老爺子找我什么事啊?”楚文樓笑瞇瞇地道。
這個人身材臃腫,其貌不揚,一雙金魚眼,嘴岔子很闊,俗稱的嘴大吃八方的那種。脖子又粗又短,幾乎找不到,肚腩高高挺起,看其形象,既像蛤蟆精,又像大老板。
陸秘書指著張勝說:“楚經理,這位是老爺子的客人張先生。”
“喔……,你好,你好!”楚文樓急忙邁著外八字的步子迎上來,緊緊握住了張勝的手,連連搖晃,狀極親熱。
“楚經理你好,鄙姓張,張勝。”
“你好,你好,你到寶元集團是……?”
“哦,我有筆生意,要與寶元集團合作,張總想指定楚兄做我的合作伙伴,我特意下來見見你呀。”
楚文樓一聽大喜,張二蛋的七大姑八大姨比他近的親戚多的是,人人都在企業任職。他剛剛從城里過來,一直圖謀不到更好的差使,所以蹲在財務部掛了個副經理的銜領空餉,沒有什么實權,這下總算見了亮。
這人既然能和寶元企業談生意,想必還是有一定實力的,自已能代表寶元跟他們合作,那可算是走出冷宮了。
楚文樓天生一雙短粗胖的羅圈腿,平時最怵爬樓見老爺子,這一下氣力陡生,和張勝一氣兒爬上十一樓,居然面不改色,有說有笑。
張二蛋對二人又做了正式介紹,說了自已的投資意向,要楚文樓跟著去橋西考察,驗證各種證明文件,待合作意向簽訂后,由他做為寶元企業投資代表,與張勝合作辦企業。
張二蛋做事向來風風火火,一筆生意決定去做了就決不瞻前顧后,三言兩語就交待明白。四人寒喧幾句之后,由徐海生開車帶著楚文樓和張勝前往橋西,徐海生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主兒,楚文樓也是一個油滑的社會人,彼此有心結納之下,車行一路,三人已是十分熟稔了。
實地看過了張勝名下地皮的之后,這時已經到午飯時間,徐海生作東,拉了兩人到了附近的一家飯店。
徐海生躊躇滿志地說:“張總的第一筆款子一打進來,我們先找工程隊進駐施工,先蓋一處辦公大樓,同時抓緊時間注冊公司,張勝答應張總企業名稱要冠以寶元的名字,我看……咱們這家企業就叫寶元匯金實業開發股份有限公司,怎么樣?”
楚文樓一聽雙手一拍,諂笑贊道:“好名字,好名字,又大氣,又響亮,又喜慶,就沖這公司的名字,我們不發財都難啊。”
這時,楚文樓的大哥大響了,他拿起電話,習慣性地歪著肩膀,舉著大哥大,調門兒自然地便提高起來:“喂?啊!凝兒啊,我回市里了,沒在廠子里,對對對對,一會兒我就回家去,對對對對……咱媽的機票?別他媽提了,老K一天盡胡咧咧,真讓他辦事就不成了……”
也不知是信號太弱還是嫌酒店里太吵,楚文樓舉著電話往外走,站在外面窗子旁抑揚頓挫地大聲喊起了電話,看那情形,好像是和老婆說著買機票的事。
徐海生瞥了他一眼,趁機對張勝道:“張二蛋在各屆影響很大,省市各級官員都很熟悉,把他拉進來,我們的運作中很多難題都能迎刃而解。所以這個人一定得拉住,他把楚文樓這個搞財會的表外甥派來,對你的廠子顯然還是有點不放心的。
你不妨大方一點,回頭先許喏讓楚文樓就任公司財務部經理,示之以誠、讓他放心,這樣張二蛋才會放心劃款注資,賣力幫我們跑手續。”
張勝點頭道:“我明白的,徐哥,這叫疑人不用,是吧?既然合作了,要是對人家還總是防著避著……誰也不傻,你不掏心,別人也就不會對你以誠相待了。徐哥,公司要成立了,這新公司不管怎么說,你都是占著大頭的,不掛個職務說不過去,況且,我還真需要你幫我掌舵把關。”
徐海生笑笑說:“我占著股份嘛,給我個常務董事就行了。具體的事,還得你來辦才成。對了,當初咱們簽的地皮轉讓合同,用途是農用地,現在要改變用途,得跟開發區管委會打交道,還得去區上補足契稅。
雖說咱們這塊地要是真的拿來種菜,那才叫開發區頭痛,不過去辦手續難免少不了吃拿卡要。尤其是……聽說賈古文那老小子投機鉆營,跑到開發區管委會做了一個副主任,要是讓他知道了,肯定找咱們的麻煩。你不要露面,這些事兒就讓楚文樓打著寶元企業的招牌去辦就好。”
張勝聽說賈古文也跑到開發區任職,不由嚇了一跳,這時聽了徐海生的主意,連忙點頭稱是。賈古文對他們再怎么有看法,也不敢刁難張二蛋的,張二蛋是省市各級領導眼中的寵兒,要是他在省市領導接見時順口發他幾句牢騷,那這條老甲魚就要吃二蛋的鱉了。
徐海生說完,笑吟吟地舉起了杯:“來,大事已定,咱們哥倆酎一個!”
張勝也興奮地舉起了杯,“當”地一碰,一杯白酒一飲而盡。
烈酒下肚,他的心都熱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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