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勝還沒開口,一旁的寧可兒在歌聲中隱約聽到在提她的名字,立即興致盎然的湊過來,嫵媚地笑道:“你們說我什么壞話呢?”
卓新笑道:“怎么會說你壞話呢?張總說,和你相處很愉快,有時間想帶你去來個香港雙fei七日游,想不想去啊?”
寧可兒雀躍道:“好啊好啊,我還沒去過香港呢,張總,你是不是說真的啊。”
張勝眼底閃過一絲好笑,他抬頭瞟向鐘情,鐘情聽到兩人的對話,神色更為不愉了,見他拿眼望來,鐘情舉起杯,賭氣似的一飲而盡。
張勝笑笑,向她舉起杯,然后呷了一口酒,那樣子倒像鐘情在向他敬酒似的,氣得鐘情把頭一扭,不跟他照面兒了。
張勝彈了彈煙灰,這才向寧可兒敷衍地道:“好啊,如果以后有機會,我就帶寧小姐出去玩玩。”
他又扭身對卓新笑道:“卓老板不會舍不得吧?”
卓新連忙道:“不會不會,當然不會,你們都是年輕人嘛,呵呵,玩得到一塊兒去,出去見見世面很好嘛。”
他靠近張勝,低笑道:“老弟,可兒很會服侍人的,試過了你就知道了,嘿嘿嘿,其實我覺得雙fei七日游還不如3P五日游呢,左右逢源,人間樂事呀。”
“3P五日游?”張勝一怔。
卓老板拿眼一脧鐘情,張勝這才恍然大悟,張勝對自已的下屬保持著起碼的尊重,不愿把她當成玩笑對象,是以但笑不語,沒接他的話碴兒。
卓老板三番五次提起生意上的事,都被張勝不陰不陽的搪塞開了,火氣已經消磨沒了,如今自已的枕邊人都搭上了,步步退守,心防已到最后一關,想著女人是男人最津津樂道的話題,便想以此為突破口,不料張勝還是不陰不陽的,弄得他這碗溫吞水實在不知該怎么喝了。
卓老板萬般無奈,只好單刀直入,低聲下氣地道:“張總,你看……這批建材的價格,咱們是不是大致先敲定下來,細節嘛,回頭商量起來就方便了。”
張勝見他已被撩撥得沉不住氣了,這才笑道:“也好,那就先談談,不知卓老板想以什么價格把貨轉給我?”
卓新心頭急跳,連忙道:“建材商品,目前有的緊俏,有的過剩,如果張老弟愿意都從我這兒進貨,那么……咱們就不必分類計算了,總價我再比市價壓低一成半,如何?”
由于東風體育館事件,現在建材和建筑市場查得嚴,大多數來路不太正規的建材都在降價,如今的市價價格已經極其便宜,卓新在此基礎上再降低一成半,可以算得上是大出血了。
張勝沉吟了一下,搖搖頭道:“卓老板,高了。”
卓新一怔,咬咬牙,非常肉痛地伸出兩根手指,說道:“那么……比市價低兩成,如何?”
張勝想也不想,再度搖頭,卓新怔住了。這趟貨,他是準備趁開發區大搞建設時撈一把的,可體育場的跨塌,連帶建材的市價狂跌了兩成,他再降兩成,等于按原定賣價的六成出手,扣去運費和保管費,他已經分文不賺了,想不到張勝還不滿意。
停了片刻,他才試探著問道:“那么,張老弟的意思是?”
張勝笑笑,說道:“卓老板,我不習慣討價還價,所以咱們就開誠布公地談談吧,你這批貨我不管你進價多少,我全包了,價格是行價的三成,如何?”
卓老板一聽像屁股上裝了彈簧似的,嗖地一下跳了起來,怪叫道:“三成!你是不是說反了?七成還差不多。”
張勝雙眼微瞇,淡淡笑道:“沒說錯,我說的是三成,十分之三、百分之三十、千分之三百!呵呵呵……”
卓老板臉色大變,含怒道:“張總,你耍我?有點誠意好不好?壓價也沒有這么壓的,這價根本不靠譜!”
鐘情也抬起頭來,吃驚地看著張勝:壓價壓到三成,沒有這么談生意的,商人之間轉手買賣比不得服裝市場的小販賣貨物給個人,那時侃價先一刀砍到腳脖子上尋常的很,而商人之間不會有太大的浮價,一開口就壓去了七成的價格,這根本不可能。
張勝笑道:“卓老板激動什么?這價不靠譜嗎?不見得吧。卓老板,你知道,自從東風體育館出事,現在建材市場查得有多嚴,房產驗收有多嚴,建筑企業誰敢用你的材料?那是豆腐渣中的豆腐渣,要掉腦袋的。”
他拍拍胸脯,傲然道:“可是我敢!我全包了!但是……卓老板,我那可是蓋樓啊,這風險全是我擔著,高風險沒有高收益,誰還肯冒險呢?”
卓新臉色發紫,憤憤地爭辯道:“哪有侃價侃到三成的?張老弟,沒有這么做生意的。”
張勝穩坐釣魚臺,猶若裝神弄鬼的姜尚,淡淡一笑道:“卓老板,我又不是強買強賣,你覺得不合適,不賣就是了,東西還是你的,我還能搶走不成?”
鐘情雖覺得自已老板這價壓的有點太兇,基本上不可能談得成,但是他開了口了,就得盡心竭力地支持,于是溫婉一笑,侃侃而談道:“卓老板,你要是零敲碎打,我相信你這批建材也能賣出去,可那就不知道是猴年馬月的事了。
而且,到那時鋼材風吹銹飾,價格大跌,其他時效性短的材料更不用說了,水泥呢?油漆呢?隔熱材料、防火材料、石灰、石膏、涂料等等這些東西呢?放到那時候還能賣出去嗎?
卓新快哭了,顫聲道:“老弟,你們不用一唱一和的,我……我要是按這價出手,得賠死了,跳樓價也不是這么個跳法。”
張勝淡淡地道:“卓老板,無論是在生意場上,還是論歲數,我都是你的晚輩,有些事不用我教你。做生意本來就是有賠有賺,有風險要擔,否則還不人人都去做生意了?還不人人腰纏萬貫了?我出這個價,是因為我覺得我擔的風險,這個價能勉強接受,你也可以選擇不賣!”
張勝言辭雖然客氣,但是言語錚錚,隱隱有殺伐之意,卓老板聽了,面容慘淡,臉色灰敗,整個人如被放了氣的皮球般萎頓下來。他扶了扶椅背,終于支撐不住似的坐了下來。
張勝一鼓作氣,繼續說道:“卓老板,曾經有一位商界前輩告訴我,做生意就要有壯士解腕的勇氣,一旦發現錯了就要及時去改,而不能抱著僥幸心理將錯就錯。你能白手起家,有了今時今日的局面,這筆生意就算賠了,也沒到血本無歸的地步,難道連再搏一次的勇氣也輸了?”
他站起身,淡淡地道:“這樣吧,你考慮清楚再回復我,我等你三天,三天之后如果還沒有消息,我從別處進貨就是了,相信價格會比你高出不少,但是至少沒有那么大風險。有風險的事,沒有足夠誘惑的價格,相信就是你卓老板,也不會去做吧?”
張勝說完向卓新和寧可兒點點頭,轉身走向門口,卓新急忙站起喚道:“張總!”
張勝停住了腳步,卓新張了張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伸出去的手慢慢縮回來,整個人重新萎回坐椅,張勝整了整衣襟,淡然走出了包廂,鐘情見狀,連忙抓起坤包追了上去。
卓新腮上的肉都在突突亂跳,兩只眼睛突出來,就象一只垂死的青蛙。
“老板……”,寧可兒眨著媚眼,撲到卓新的身邊做小白兔狀。
“啪!”一杯酒狠狠地摔在地上,把寧可兒嚇得一下子跳起來,胸前一對玉兔一陣活蹦亂跳,看得人眼花。
“滾!滾!滾出去!”卓新聲嘶力竭地叫。
寧可兒怯生生地道:“老板……”
“滾出去,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寧可兒見他大發雷霆,這才慌慌張張地退出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