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辰聞言，低下頭來，臉上露出了一抹莫名的神色。同時，在回憶剛才的一些細節。
“難道，是我找錯路了？真正的通關辦法，其實藏在游戲空間里，需要我再一次洗去記憶，尋找一條別的路？”
此時，蘇先生的聲音，又在凌辰耳邊響了起來。
“走進那扇門吧，展開新的開始。”
凌辰聽到這句話后愣了兩秒，然后，他笑了。
新的開始？
這不是指重新開始循環，他是故意用那樣的語氣，去引導我這樣想的。
笑聲，從一開始的冷笑，逐漸變成了大笑，又變成了狂笑，透露出一種非常明顯的嘲諷。
“這是畫蛇添足啊，我親愛的蘇先生，你說出剛才的那一句話后，我就想通了一切。”
他頓了一下，聳聳肩道：
“你，還是心急了一些，太急于求成了。”
蘇先生回道：
“哼，難道你覺得，我剛才在騙你，其實還有別的打算？”
凌辰在床邊踱著步，轉過身背對蘇先生，點燃了一根煙。
“狡辯已經太遲了，從你三番兩次希望我走進門口，已經表現出一種矛盾的迫切性。
我先從結論說起吧，你想要占據我的身體。”
蘇先生神色變得非常難看，沉聲道：
“荒謬！你有什么根據？”
凌辰依舊背過身，舉起食指在空中搖了搖，道：
“確實沒有直接證明，但若是從你的背景來推算，這個動機算得上合情合理。”
他終于想明白，主辦方在進入副本后提供的報導，不但是用來完成游戲關卡，更是一種隱瞞的提示。
“對于一個被困在數據空間的‘人’來說，又有什么事情，會比得到自由的吸引力更大。”
蘇先生瞇縫起眼睛，目光之中，閃爍出一抹異常明顯的陰沉。
可凌辰的話遠遠沒有說完，他咄咄逼人地接著道：
“既然你擁有情緒和思想，那么在推理的時候，必須加入‘動機’作為前置條件。
大部分人，在做任何一件事的時候，都帶有其目的性，也就是所謂的動機和需求。
你把我帶來這個房間，并且用言語來引誘我走出門口，必定不是毫無理由的。”
凌辰丟下抽完的煙頭，沒去看蘇先生的表情，淡淡地道：
“你，應該還要遵守一個規則，不能強迫測試者做任何事，所以這扇門，只能由我親自走出去。”
蘇先生直視著凌辰的背影，咬牙切齒地道：
“你究竟是何方神圣？以前我曾見過很多成為測驗者的人，但你，絕對不是一般人。”
凌辰笑道：
“只是由于一些難以啟齒的個人經歷，令我比常人更多疑一些而已。”
他說到這兒時，轉過身來，又朝著蘇先生靠近了幾步。
“基于規則，你只能在某些事情上，對我進行有限度的誤導。”
凌辰豎起了兩根手指，道：
“第一次，就是我進入這間房的時候，你告訴我，只要走出門口，就可以真正回家，催促了我好幾次。”
他放下一根手指，繼續道：
“第二次，就是我猜出這兒同樣是虛擬空間的時候，你編造謊言，誤導我可以重新進入循環，忘記現在的一切。”
如果，凌辰不是契約者而是副本原住民，其實還真有可能，會主動跳進循環，逃避無法回到身體的絕望感。
“但現在想來，所謂‘新的開始’這句話，語境和出現時機都有微妙的違和感。
恐怕，會有新開始的人，指的是你自己吧。”
說到這里，凌辰搖了搖頭，似乎對自己的表現有些不太滿意。
“我個人認為，這里應該是游戲空間以外的空間，盡管你依舊需要遵守某些規則，但擁有的權限更大一些。
最起碼，你無法在游戲里面現身，也不可以隨意改變關卡，只能制作一些暗門。
當玩家，也就是我，做出某些行為以后，便會被傳送到這里，并且與你見面。”
蘇先生的臉孔扭曲地抽搐著，一字一句地道：
“大費周章，就為了賭一個不可確定的可能性，你認為我會這么做？”
凌辰淡然道：
“當然有必要，換著是我的話，若是牽涉到唯一能夠獲得自由的機會，即使可能性再小，也會去做。
畢竟，做了不一定有用，但是不做就一定沒用。我想，在每一次抓人進行測試時，你都做過差不多的準備，等待了很久。”
蘇先生開口接道：
“確實，你的身體正在現實里茍延殘喘，而意識困了在這里，但是跟那扇門沒有關……”
凌辰笑著打斷道：
“沒有關系？蘇先生，我不妨直說，你那借尸還魂的把戲，是絕對不能成功的。”
他頓了一下，冷哼了一聲道：
“其實，我早該猜到的，現在的‘我’，多半也不是本體，而是一個復制意識。”
聽到這句話后，蘇先生臉色一陣青一陣紫，額頭上青筋暴突而起，卻是一聲不吭。
凌辰盯住了對方的眼睛，伸出食指指了下自己，道：
“我就是因為要考慮的太多，才會忽略了某些東西。
百分沉浸式體驗，意識一旦死亡，便等于徹底消亡，這是你告訴我的。
測試這類型的一款游戲，若是普通的測試者，應該很少會有人能一次不死的吧？
很顯然，一個游戲公司也不可能大張旗鼓，找來數量眾多的昏迷病患，來進行一次次測試和調整的。
死的人一多，即使你們的能量再大，亦無法徹底壓下將會引起的后續反應。
換一個思路去想的話，只要找一個人復制他的意識，來進行多次不同的游戲測試，才是最環保和方便的做法。”
這時候，凌辰攤開雙手，道：
“不過，我不明白的是，既然是復制意識，那實際上，并不需要拘泥于昏迷病患，找任何一個人都可以。”
蘇先生沉默了兩分鐘，然后，獰笑著道：
“在短期之內，若是復制次數太多，有可能會對腦部造成不可逆的傷害。”
凌辰打了一下響指，接著道：
“明白了，為了更快推出游戲，所以要在短期內進行多次測試。確實，找一些死了也沒人知道的家伙會比較好。”
與此同時，凌辰回想起在醫院二樓時，找到的平板電腦里的內容。
盡管，他這一次的記憶里，沒有與約翰交流的場景，不記得當時所聽到的信息。但平板里的資料頗為齊全，并不需要有那樣的經驗，也能知道有關意識傳送的一些資料。
念及此處，凌辰神色微變，道：
“兩個強度相差無幾的意識，若是進入同一個身體，會產生碰撞，造成兩者一起消亡……”
以上的資料，是凌辰唯一本身不太了解，卻出現在游戲里的東西。
顯而易見的是，這不是游戲系統出BUG了，產生了與他記憶不相關的內容，而是主辦方特意留下來的提示。
“你在這個空間里面，權限和自由度都更大。制作出一個連接身體和意識的通道，應該也不是沒可能的。
不過，這一扇門，必須要由我主動踏進去，你不能強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