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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4 誰沒良心?

  又和陶老爺子拉呱兩句后,張勁才把視線重新拉回到桌面上來,見到滿桌子的菜式沒有絲毫翻動的跡象,他自然知道這桌兒人是在等自己,于是連忙招呼道:

  “早就等著你這句話呢,還說啥?來,各位老伙計們,大家先把杯舉起來,走一個!”

  張勁話音剛落,一眾老頭兒中最活泛,性格最跳脫的盧老爺子就端著杯站起身來轟然響應。

  隨著一杯酒落肚,這一桌子老頭兒的筷子紛紛飛舞起來。其他幾桌,之前因為地位最尊、資格最老的第一桌老頭兒們都不動筷,而不得不強行壓住饞蟲,此時見到第一桌終于開宴,自然也是迫不及待。

  頓時,棚子中更加的熱鬧起來,百多號人的筷子齊齊飛舞,杯盤交擊清鳴的頻率幾乎比一串燃著的鞭炮更高。

  隨著美酒下肚、佳肴入口,諸如海家四老和省府諸老,這一眾過去曾經享受過張勁大餐款待的老頭兒們自然一如往常的升上‘饕餮天堂’,滿心享受。

  而剛第一次真正享受張勁盛宴的陶老爺子,卻一邊住不了嘴的飛口大嚼,一邊滿心震驚、贊嘆,腦子里亂哄哄的不知是啥!

  直到肚飽七分,首席桌上的一眾老爺子已經開始一邊吃、一邊喝、一邊天南地北的海聊半天了,對于張勁美食最沒有心理準備,最懂得欣賞,也最容易沉醉的陶老爺子才魂魄歸體。

  剛剛魂魄歸位,陶老爺子就忍不住心中的迫切,立刻對張勁說:

  “小張。你真不打算出來工作么?說實話。你把這手廚藝埋沒在海窩子村,跟你一起玩兒隱居,真是糟蹋了。這樣好不。你來我們御膳房當主廚,我拿股份跟你平分!”

  對陶老爺子來說,金錢遠不及廚藝重要。所以。開口就極盡蠱惑之能事,張嘴就是驚天的價錢。

  但是,對于價值數億的股份誘惑,張勁卻毫不心動,大大的噎了一口碗中的‘名將’后,對一臉迫切的陶老爺子淡淡的說:

  “別,陶老爺子,您老千萬別找我!您老是不知道啊!我這個人吧,最懶最貪圖享受了。iom)要不然我也不會跑到咱海窩子村里窩著了。

  你不知道,我那自己院子里的活兒,我都不干。如果不是有劉老爺子這個主動上門的長工。如果不是有村里手腳勤快的嬸子、大叔、大哥們幫忙。我那小院得比荒郊野外還荒涼,野草絕對比菜長的還旺。我那小樓得比豬圈還亂、還臟。

  所以。您老就行行好,高抬貴手,別誘惑我心里貪念。不然的話,讓我去吧,我又懶的實在不愿意動彈。不去的話,心里又貪財。那非得讓我進退兩難、茶飯不思不可,那可就太難受了!”

  張勁一番口氣風趣、委婉的推脫,引得桌上的一群老爺子轟然大笑。

  劉老爺子更是主動站出來為張勁做佐證:

  “老陶,你可千萬別以為小勁這小子說的這是謙虛話。我老劉拍著胸脯作證,這小子已經對自己的懶德行粉飾的很好了。你知道么,這小子每天躺著的時間比坐著、站著的時間加起來還要多。

  基本上,整天整天的,不是在躺椅上就是在床上。

  你說說,我老頭兒多不容易。我都這么大歲數了,還要伺候他。每天幫他打理院子里的菜蔬果木,還要每天幫他伺候那些雞鴨鵝狗、畝半魚塘。

  我這么個老頭兒,每天忙的腳跟不沾地,他都沒說動一動,多干點活兒。你就說,這小子多沒良心!

  我都尋思了,我老劉是不是賤皮子,在城里住的挺好的。偏偏要到這兒來做這小子的鄰居,給這小子打白工,受這小子的剝削。現在想想都有點后悔……”

  劉老爺子口氣夸張的一番話,唏噓不已的一番拿姿作態,引得桌上一眾老頭又是一陣開懷大笑。

  已經習慣于和劉老爺子抬杠、斗嘴的張勁,剛剛要反唇相譏的針鋒相對,眾老頭兒中嘴最快、心思最活泛的盧老爺子搶先開口:

  “依我老盧看,最沒良心的可不是小張,倒是你這個撅頭老劉!

  還說什么吃虧,我看你是賺大了!

  你說說你,之前成天在省府大院的時候都干啥了?

  還不就是擺弄擺弄幾盆花,逗弄逗弄你那兩籠子畫眉、黃鳥,喂一喂你那兩條金龍、銀龍么?

  你看看你現在,小張那滿院子的果樹苗木免費給你擺弄,那不比你在家里擺弄陽臺上的花強?

  小張旁邊的山上,有無數的鳥叫著給你聽,有幾十只小雞、鴨子、大鵝陪你玩兒,那不比你逗弄籠子里沒啥活泛氣兒的瘟鳥強?

  小張那滿塘能跳出水面兩三尺高的活魚,讓你喂、讓你逗,那不比你瞅著魚缸、隔著玻璃喂魚強百倍?

  而且,人家小張還不收你的錢,讓你自己擺弄,你個老東西這還不知足,還抱怨這個抱怨那個的,你說你是不是沒良心?”

  盧老爺子嘴不饒人的指著劉老爺子好頓數落,引來其他幾位省府老頭兒的眾口一詞的聲討。

  比如說,盧老爺子話剛說完,藍老爺子就立馬跳出來敲著邊鼓說:

  “就是,我看是你占了大便宜才是。再說了,就算是沒有老盧說的這些便宜,僅只是你每天能吃到小張的菜,你就賺翻了。別的不說,小張親手的一頓飯,叫出天價來也有的是人趨之若鶩。你覺著你干的這點活兒值得上這個價錢么?”

  藍老爺子話音一落,趙老爺子緊跟著開口溜縫:

  “老劉,要不這樣,你要是覺著委屈,你這小樓花多少錢原價賣給我,咱倆換換。你回省府大院,繼續過從前的日子,我住這兒伺弄小張的院子好了,我老趙可不覺著委屈!”

  結果趙老爺子剛說完,還不等劉老爺子這個地主有什么意見,張老爺子又就著交換生活的話茬,緊接著提價:

  “我看行!老劉你要是覺著老趙的價錢不地道,這小樓我老張雙倍價錢,不,三倍價錢買下來。咱倆換換活法怎么樣?”

  眼瞅著自己的幾個老伙計都對自己的小院兒小樓兒紅了眼,一個個摩拳擦掌的想把自己的新家搶走。劉老爺子也顧不得爭執自己是不是沒良心了,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對幾個老伙計的報價紛紛堅辭:

  “小院兒是我的,小樓兒也是我的,非賣品,打死也不賣!你們想都別想!除非是我老頭子死了,不然別說是雙倍價錢、三倍價錢,就算是百倍價錢也不賣!

  要不這樣,如果我要是比你們死前頭了,我就無償的把小樓轉給你們!到時候,我老劉分文不取!”

  結果劉老爺子剛剛態度堅決的表完態,還不等其他幾個老頭兒起哄的相爭,之前始終沒大說話的海四全老爺子開口了:

  “小劉兒,你也老大不小了,都這么大歲數了,怎么還這么口沒遮攔的。趕緊吐唾沫,喬遷大喜的日子,說什么死不死的,不覺著晦氣啊?”

  雖然海聚福是海窩子村臺面上的一把手,但是海四全這位村中輩分最長的老爺子絕對是太上皇級別的大人物,海窩子村幕后的一把手。在海窩子村這一畝三分地上,絕對是一個唾沫一根釘,金口玉牙的人物。

  有海四全這個無論輩分、年齡,都是村中翹楚的老爺子在,不管劉老爺子原來是什么級別的領導,既然落戶到了海窩子村,到了海窩子村這一畝三分地兒上,那也要服管。

  這上首一桌的十來個人,雖然泰半都曾經是省部級大員,但這里是海窩子村,是海四全老爺子的勢力范圍,所以在這里最大的只能是海四全老爺子!

  對于‘海四全老爺子至高無上’這一項海窩子村的‘民情’,在這里客居許久的劉老爺子自然門兒清,所以聽了海四全老爺子的‘訓斥’,劉老爺子立刻拿出聽領導話的后輩低姿態。

  劉老爺子先是‘呸’、‘呸’,對著旁邊地上吐了兩口唾沫后,又堆起一臉乖順的笑容對滿臉威嚴的海四全老爺子低眉順目的說:

  “您老說的對!是小劉兒我口誤,口誤了!”

  見到劉老爺子認錯態度誠懇,海四全老爺子嚴肅的表情轉為慈和,笑著點頭,擺出一副‘孺子可教’的架勢,以示嘉許。

  這許多年來,一向以‘硬’、‘臭’形象示人的劉老爺子,突然如狗腿子一般低眉順目,讓他的一眾老友都看呆了眼。劉老爺子自從到張勁這里治病以來,變化確實大多了。

  原本,就算是劉老爺子最親近的兒孫,對這個威嚴、倔臭的老人家的情感,都是‘敬’、‘畏’、‘親’三分天下。但如今,經過張勁的‘調教’,已經嬉笑怒罵,威嚴掃地。徹底成了一個性格開朗、趣味怪異、德行操蛋的‘老頑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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