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林蒼蒼得到張勁,朱晾晾,的指示回到這間暫時屬于林琳的臥室后后,六家三口就只好在這十幾平米的房間里,坐臥不安的等待。
林家三人足足等了有個把小時,臥室的門扉才終于在‘效乃’的門軸轉動聲中,被人從外推開。推著輪床的張勁,終于姍姍來遲。
推著何清淺的輪車,不緊不慢的走進來的張勁,先是很隨意的向滿臉焦色,卻欲言又止的林媽媽、林爸爸點了點頭,然后就轉向了一臉緊張、滿眼擔心的林琳,口堊中不疾不徐的說:
“徹底晾干了吧?”
“哦,是!”
“有沒有感覺皮膚發癢,發硬?就跟穿了盔甲似的?”
“啊?”
之前的林測,看到涂藥后仍然猙獰的相貌,只顧著擔心,只顧著自己嚇自己了,滿腦子都是自己無法恢復的可怕后果,滿腦子都是自己頂著如今這幅樣子收到滿街疏離、鄙夷目光的可怕場景,那里還顧得上身堊體是癢是痛?
所以,當張勁開口問話后,林琳懵懵的呆了一下。在張勁再次問了一遍,林琳魂魄歸竅的自己體會一番才發現,全身上下的皮膚不但已經癢的難以忍受,而且就像是全身上下被刷了一遍濃稠漿糊后,又干硬了似的,渾身硬邦邦的不爽利。
于是,林琳連忙點頭。
林琳的頭剛剛點動,張勁就帶上了一副早有所料的笑容,問了一個十分奇怪,似乎和眼下全不搭界的問題:
“吃過白水煮蛋么?”
張勁的問題讓林琳今天第N次的懵住了,但林琳雖然心里都是問號,卻還是在愣了一會后點了點頭。
看到眼前林琳露堊出的這副怪異的樣子,張勁故作高深的笑了笑,然后又指了指林琳房間中的浴室方向后,說:
“你現在就像一顆煮好的白水蛋。去那里把殼剝下來后,自然就能露堊出粗糙蛋殼里水嫩的本來面目。去吧!”
張勁雖然自覺已經解釋的聽清楚了,但是林琳怔忡的一時間還是有些明白不過味兒來:
“白水煮蛋?錄殼?”
見到林琳這一副小白德行,張勁只好更加深入淺出:
“知道聊齋里的《畫皮》吧?妖怪穿了身人皮,裝的跟人似的。把人皮脫下來,就是她本來的樣子了。你也一樣,把外面這層皮剝下來,里面就是你本來的樣子。去吧!”
在張勁的指點下,林琳半信半疑的推開浴室門走了進去。
看著浴室門關閉,林遠夫婦似乎也沒啥聊天的欲堊望。
于是,張勁也不多嘴,自顧自的推著何清淺的輪床,在房間的窗戶旁,隨意找了一個位子坐了下來,繼續每天長達十數個小時的與何清淺‘聊天’絮叨。
林媽媽林爸爸兩人,則像是能夠看穿浴室塑鋼門板一般,站在浴室門前,兩雙眼睛盯著關牢的浴室門一瞬不瞬。
“到底怎么樣了?這丫頭怎么也不吱個聲啊?。”肯定沒問題吧?肯定沒問題的!”
拿女兒當眼珠子看的林遠夫婦心情緊張無比,卻又不敢開口詢問,怕影響到浴室里的女兒,怕得到不想得到的消息。
一時間,房間里除了張勁輕聲在何清淺耳邊絮絮而談聲音,除了那只停在輪床堊上的黃鶯時不時的兩聲啁啾之外,一片靜怡。直到幾分鐘后”……
“啊”
浴室中突然傳來一陣仿佛撞鬼似的驚叫,讓守在門外心里本就七上八下的林遠夫婦不禁的一哆嗦。
“林琳,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事兒了,你倒是說話啊?開開門,讓媽媽進來,你……”
浴室里林琳的尖叫,就像是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讓本就緊張、擔心的林遠夫婦,頓時緊張的快要崩潰,嘴里忙不迭的嚷嚷著。
“媽媽,爸爸,我沒事,我很好,從來沒有這么好過。”……”
在林遠夫婦一番連珠炮般的追問下,好一會兒,才從浴室里終于傳來林琳的聲音。聲音斷斷續續、顫顫巍巍,個中鼻音濃重,委婉的哭聲清晰可辨。
聽到自己寶貝女兒這種口吻,林遠夫婦更慌了0女兒的哭聲讓林遠夫婦想當然的以為治療失敗,深怕林琳想不開要死要活。于是,夫婦所開始如擂鼓般的敲拍起浴室門來。
“林琳乖囡,你可別做傻事啊!來,把門開開,讓媽媽進去……六 就當林遠夫婦深恐女兒出事,幾乎想要迫不及待的撞破門扉沖進去的時候,林琳顫堊抖又急迫的聲音傳了出來:
“媽媽快進來幫幫我,有些地方我夠不到?”
見到浴室門打開,林媽媽還不等聽清女兒所說,就飛快的一側身鉆了進去。就當林爸爸緊隨其后,想要一起擁入的時候,林媽媽又利落的將浴室門反鎖上了。砰然關闔的門扳,差點就砸扁了林遠挺拔的鼻梁。
原本也心中焦躁的林爸爸剛要發作,但是緊接著轉念一想,自己妻子既然已經進去。自然不會讓女兒做什么傻事,于是猶疑的收回了馬上就要砸在門上的拳頭。
“啊——”
就當林爸爸剛剛安定心緒,想要隔門詢問的時候,浴室中再次傳來一聲見鬼似的尖叫。將剛剛穩定的情緒的林爸爸驚的一嚇,心跳登時快了幾拍。
這一次是林媽媽堊的聲音,即林琳嚇人的鬼叫后,林媽媽也湊趣的上演了一出‘驚聲尖叫’!
結果林媽媽堊的一聲尖叫,讓林爸爸剛剛放下一點的心再次提了起來,而且比之前提的更高!
“這是怎么了?女兒之前叫了一聲,怎么老婆緊跟著也來這么一出?到底怎么了?”
完全不知道浴室中情景的林遠心里十五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心里也不由的腦補出了種種嚇唬自己的情景。
“雨林,怎么了?出什么事兒了?你說話啊?”
心里焦躁的沒抓沒撓的林遠,緊著嗓子向浴室里的老婆問到。
“沒事兒……很好……林琳她很好,前所未有的好!”
聽到老婆的聲音,林遠更懵了。林媽媽堊的不但回答與之前神神秘秘的林琳大同小異,就連聲音、腔調也與之前林琳的口氣如出一轍一 激動、顫堊抖,帶著濃重鼻音的哭腔。
丈二和尚的林遠更加的慌了。
“雨林,雨林,你沒事吧?到底怎么了?”
然而這一次,林遠的詢問卻沒有得再到任何回應。就算他不顧形象的將耳朵扒在門上,也僅僅能夠聽到自己女兒和老婆隔三差五的一聲尖叫,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的任何聲響。
“林琳、雨林,你們倒是說句話啊?到底怎么了?”………”
心情集躁的林遠一邊敲著浴室門,一邊一聲聲的追問著 一遍、兩遍……
當幾分鐘后,已經有些口干舌燥的林遠,見到浴室內仍然毫無響動,終于耐不住心里的擔心、焦急,就想要破門而入的時候,始終緊閉的浴室門轟然洞開。在林遠不及反應的時候,一個白生生的人影從中跳了出來。
“爸爸,你看,你看,全好了,一點疤痢都沒有留下。你看,你看………”
沖出門來的人影正是幾分鐘前,還滿臉疤痢猙獰可怖,滿身疤痕可憐可怕的林琳。
迫不及待的跳出門來的林琳,一邊淚流滿面的激動嚷嚷著,一邊抓著同樣激動起來的林遠的手,又蹦又跳。仿佛不如此,就不足以宣泄心中的激動與快樂。
當林遠視線掃過自己女兒已經變的白暫無暇的玉、面,掃過林琳白暫光滑的頸項、臂脖,挺大一老爺們也忍不住眼中起霧,嘴角上翹的敞笑著:
“好好,女兒好了就好,好了就好………”
有些語序錯亂的胡亂說了兩句話后,林遠終于想起,旁邊除了自己家人之外,還有張勁這個‘外人’在場。連忙強自鎮定下來,轉過身去,對一臉淡笑的看過來的張勁滿臉感激的說:
“讓你笑話了,我實在是太激動了。你不知道,因為這事兒我這心里擔心的……這么久以來,我都沒有睡一個好覺。小張,謝謝、謝謝……小林遠剛剛說完,還不等張勁說什么,林琳就跳了過來。始終與張勁針鋒相對,始終與張勁如狹路相逢的仇敵般的林琳,居然很有禮貌的大大鞠了一躬,用有些哽咽的聲音很有誠意的說:
“帆……叔叔,謝謝你!我……我以后再不氣你了,我以后……”
林琳難得在張勁面前乖巧一把,但是張勁似乎卻沒有借此緩和兩人關系的意思。還不等這丫頭說完,張勁就嘴角輕輕一翹,嘴里很輕浮的漫聲道:
“我說瘋丫頭,就算你現在全身水潤,光滑無疤,可以繼續丟皮露肉了。但是也用不著露的這么徹底吧?你這算是行為藝術么?”
“呢……啊………”
當張勁流里流氣的話聲入耳,林琳在一愣,當她低頭一看才恍然發現,自己之前在媽媽堊的幫助下,錄下滿身‘雞蛋殼’露堊出里面的白白嫩嫩后,實在太過激動,有著一種想要在第一時間讓全世界人都知道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