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德潔癖的何爸爸雖然因為張勁如今的離職,對張勁曾經吃回扣、吸病人血的那份過去的工作已經釋然,認為張勁既然已經如自己名字一樣,‘過而改之’,那么也就不需要追究什么?
但是想到那間玻璃屋是張勁用這種錢建起來的,想到張勁拿著那些‘臟錢’大肆揮霍,何爸爸的心里又有了點不自在。
‘難道小張當初在醫院撈了這么多錢?幾千萬?那是多少家庭的血汗錢啊?簡直就是作孽!’
看到自己家老頭兒有些別扭的黑青臉色和蹙到一起的眉尖,心有靈犀的何媽媽一下子就猜出了何爸爸心中所想。笑著嗔道:
“你又想哪兒去了?當初小勁在醫院連領導都不是,就算是有點灰色收入,才干了那么幾年又能有多點兒?
除非后來他能爬上去,做醫院的高層,不然如果就在那個崗位上,恐怕就算是在干幾十年、干到老,也賺不夠這些錢!”
看到何爸爸因為自己的話,而將目光投諸到自己的臉上,眼神中有著探究的意思。何媽媽抿了抿嘴,繼續道:
“要說小勁怎么賺的錢,我還真知道!
還記得剛才在前院靠墻角的地方,有一個很精致的小竹棚子么?那里面的地上有一個地門,門里是一個很大的地窖,是小勁釀酒的地方。
我跟你說,小勁釀的酒可搶手了,絕對是供不應求。每隔幾天,就有車專門到村子里,就為了來買小勁釀的酒。全是有錢、有身份的人,見到小勁的時候也一點不擺譜,甚至畢恭畢敬的,就為了小勁肯多賣他們點。聽說,就連軍隊里的和省府退休老干部都有份!
那些叫溫香、軟玉、佳人啥的,米酒、果酒、黃酒,一小壇至少要賣上三千塊!
那些叫刺客、國士、名將、良相啥的白酒,更是一小壇賣到五千塊!
這幾種酒,小勁一天能,不用太忙活就能釀個二三十壇。你算算,這就多少錢?
那建琴房花的幾千萬,小勁光是賣酒,幾個月就能賺的回來。
相比于他釀酒賣的錢,之前他在醫院工作時賺的那些算得了什么?
你看不慣人家拿那種錢亂花,人家小勁還嫌少看不上呢!”
何媽媽的解釋讓何爸爸頓時釋然,那名為‘良相’的美酒,之前張勁每次回深市探望自己的時候,都會送一些。確實是何爸爸多年以來,品嘗過的味道最好的美酒!
對于,‘良相’美酒,喝過陳釀國酒、幾十年窖藏五糧的何爸爸打心眼兒里認同。
而且,何爸爸還認為,那么一壇子酒賣個三五千塊,絕對不黑心!要知道,連那照比‘良相’差得多的國酒都一小瓶賣個上千塊。
如果以這個作對比,按好壞加減的話,張勁那一壇五斤裝的‘良相’,就算賣上三五萬也是物有所值!
何媽媽嘴里所說的,十五斤裝的黃酒、米酒、果酒,雖然何爸爸沒有嘗過,但是憑張勁釀出‘良相’的釀酒水平,如果能夠保證水準的話,估計三千塊也是便宜到近乎糟蹋的價錢!
同酒的品質相比,這三千塊、五千塊錢,幾乎相當于白送,意思一下的價格!
這么說來,張勁賣酒賺錢,不但算不得黑心,而且甚至可以稱得上是‘良心大大的好’,稱得上是‘人人為我,我為人人’!簡直都能與古時饑荒年代,施粥的大善人相比了!
見到何爸爸的臉色緩和,何媽媽就像拆了一顆定時炸彈般,暗暗松了一口氣。
緊接著,為那座水晶演奏廳摘掉‘黑錢揮霍’帽子的何爸爸,就對何媽媽描述的那可以四維變化,可以欣賞美景,完美的仿佛魔幻般的玻璃屋,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淑蓉,休息好了么?休息好了的話,就帶我去看看,我也瞧瞧這演奏廳到底有多漂亮!”
何爸爸急切的心情卻換來何媽媽遺憾的搖頭:
“過之,恐怕現在不行!那個練琴房可是架在頂樓,而小勁又已經帶著清淺出去轉了,又沒有電梯,我自己可弄不動你!
還是等下午,吃過午飯后,讓小勁帶你去看看,你也順便聽聽小勁彈琴。
你是不知道,小勁彈琴可好了。那鋼琴水平連咱家女兒都比不了,每次聽的時候,我都入迷!等小勁彈完后,就跟做了一場美夢似的!
而且小勁不但會彈鋼琴,還會彈古琴,而且我覺著比鋼琴彈的還要好。
小勁彈古琴的時候,不但聽的人都能迷進去,就是這山里所有的鳥都會跑到小勁的這個院子里,而且那些鳥還能根據小勁彈琴的曲調應和配合,那場景…嘖嘖……簡直比做夢還驚人!”
想到張勁在院子里彈奏古琴時那美輪美奐的清幽琴音,想起張勁用古琴彈奏‘百鳥朝鳳’時的盛況,何媽媽雖然聽過、見過不止一次,卻還是不由的悠然神往。
“哦?”
何媽媽這番夸張的話一出口,這下子何爸爸興致更高了。張勁的鋼琴彈的怎么樣,何爸爸沒有親耳聽到,無從置喙。而且,也不是精通此道,就算評說,也說不出個子午卯酉。
但是,古琴可就不同了!
作為孔夫子所說的君子六藝‘禮、樂、射、御、書、數’之一的樂,身為當代儒門大師的何爸爸雖然并不精通,但是憑著國學造詣,還是很有指點的資格的。
古琴作為華夏樂器之王,就如鋼琴在西洋樂器中的地位一樣!
所以,何爸爸即使不擅操琴,對古琴悠遠悅耳的琴聲也是大為喜愛。
對傳說中,能以琴音招徠百鳥的神話琴技,更是大為憧憬!
但是,何爸爸對何媽媽所說的話卻半信半疑,不敢盡信!
于是,何爸爸在沉吟了一番后,斟酌著說:
“現在的年輕人崇洋媚外的厲害,能彈兩手鋼琴的人不少。但是能把咱華夏古樂,無論古琴、古箏、笙、胡、琵琶,能玩兒的順的可真是不多!簡直鳳毛麟角!
你說小張能彈兩下古琴,能把古琴彈成調,這我信!但也已經大出預料。
但是你說,小張不但古琴能讓人入迷,甚至能夠如傳說般招徠百鳥,而且還能讓這些鳥兒與小勁的琴音應和,這我可就不信了!
現在全國的那些從小學琴,琴樂傳家,已經浸淫此道幾十年的古樂大師,都沒有一個有這種功力的。小勁年輕輕的,也沒聽說有名師指點,而且也不是家傳技藝,會到這種地步,我還真不敢信!”
對于何爸爸的不相信,何媽媽到也不著惱,反而有些古怪的笑了笑,一臉神秘的說:
“你現在不信沒關系。是真是假,等你聽過了,就知道了!”
何媽媽似乎很憧憬,何爸爸聽到琴音后出神、發呆、震驚的樣子。
‘那一定很好玩,那樣子一定很可愛,很有意思!’
何媽媽有些調皮的這樣想著。
就當何媽媽想象到時候何爸爸好玩兒的樣子時,另一件好玩兒的事兒就要發生。
“小勁、何家丫頭、何家弟妹……你們在哪兒了?怎么沒人在家么?”
當何爸爸和何媽媽這一對兒,正在溫泉旁竹廬中聊天的時候,一個很沒規矩,很放肆的聲音在后院響起。而且隨著聲音越來越近,聽起來也越來越響。
“別喊了,小勁帶著清淺出去轉了。我們在竹廬這兒了!”
隨著何媽媽揚聲招呼不久,一個穿著一身半舊的汗衫布褲的老頭兒從朝著后院方向的竹廬門處鉆了進來,正是劉老爺子。
這老頭兒從竹廬門探身進來,看清躺在輪床上的何爸爸,以及坐在輪床邊的何媽媽后,臉上浮起一個促狹的笑容。
“原來你們在這兒納涼啊?呦,這不是湘都的何教授,何過之大師么?怎么有空從那么大老遠的到深市來?”
何爸爸和劉老爺子這倆曾經的冤家對頭,當年因為劉老爺子‘糟糠之妻下堂’的事情,曾經展開長達半年之久,回合數高達數十的隔空罵戰!
雖然這倆人當時通過各個渠道,斗得厲害,但其實并沒有見過面,只是互相看過照片。
再加上何大師榴蓮般的性子,招惹的仇家著實不少,與之有過罵戰的對頭同樣十指難數。
所以,這些年過去,何爸爸早已經記不得劉老爺子的模樣,甚至有可能已經干脆徹底忘了有這么一個人!
而劉老爺子,雖然還記得那段時間自己的勝利,但是因為何爸爸這些年,尤其是近一年來變化實在太大,如果不是昨天已經通過電話得知張勁已經把何清淺的爸爸接回家里的話,恐怕劉老爺子在乍一見面的時候也未必會認出,眼前這個看起來似乎比自己還老幾歲的老頭兒,竟是比自己小了十幾歲的何爸爸!
因此,躺在輪床上的何爸爸,如今見到一個一身農夫打扮,有些氣質的老頭兒很自來熟的探過頭來跟自己打招呼,而且話中含沙射影的似乎還有點調侃、針對的意思。何爸爸有些懵愣,莫名其妙的問:
“這位老先生,請問您是……難道在哪里我們見過?”(破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