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張勁拒絕了北宮朔月興師動眾的幫助,但是像是接軌,安排住宿、向導之類的幫助,張勁還是愿意接受的。畢竟這對北宮朔月來說,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但是對張勁來說卻是會便利許多。
當張勁剛剛走出墨爾本機場的國際二號出口,一個精干的中年人就迎了上來,用雖然禮貌卻并不諂媚的口氣問候道:“您就是張勁先生吧?我是華光集團駐澳洲分公司的員工吳楚,受國內京市總部的委派,負責您此次行程的全程接待。”
這個自稱吳楚的中年人,之前就接到集團總部發來的電話號碼和照片,加上之前與張勁聯系的時候,知道了張勁的衣著。所以,一俟張勁邁出航站樓門,他就認出正是他要接待的人,并連忙迎了上來。
簡單的自我介紹后,吳楚把張勁讓進了一輛黑色凱迪拉克商務車的車廂中后,他自己坐上了駕駛位,一邊利落的發動車子,一邊有禮有節的說:“張先生,您旁邊的儲物箱中有幾件為您準備好的衣服。您如果覺著熱的話,現在就可以換上了。現在京市正是冬天,冰天雪地的。但是這澳洲可是在另一半球,正是熱的季節呢!”
說著,吳楚就很自覺的升起了前后的擋板。把寬敞的后客箱,變成了張勁的空間,私密的更衣室。
有了吳楚這個地頭蛇的忙前忙后,張勁一路順利的來到了宋怡婷和席媛居住的酒店。
當宋怡婷終于見到跟在前臺服務生身后,身著格子短袖、牛仔短褲的張勁時,就如沙漠中焦渴許久后,突然見到一汪碧藍霜泉一般,踉踉蹌蹌的撲了過來,撲倒在張勁懷中后,放聲大哭!
“你終于來了……你怎么才來……嗚嗚……”
幾天間,宋怡婷靠著自己努力裝作的堅強支撐著她自己與席媛二人的世界,使之不至于崩塌破碎。但是,宋怡婷雖然男人氣,甚至她比許多性別介于男女之間的奶油男更加堅強,但是數日的食不安寢,數日如一的撫慰幾乎崩潰的席媛,還是讓她不堪負荷。讓她幾日以來始終繃的緊緊的神經,已經細如發梢,隨時都有可能崩斷。
所以當宋怡婷見到總算是有熟識的人出現在異域他鄉這個只有自己和自己愛人獨自支撐的世界,而且這還是一個‘應該’可以依靠的男人的時候,宋怡婷始終偽裝的堅強外殼終于如泡沫般破碎,粉嫩嫩的軟弱暴露了出來。
失態的普一相見,就不自主的哭喊中撲入張勁懷抱。
與宋怡婷的乍然相見讓張勁大吃一驚。
張勁所吃驚的不僅僅是這個一向與自己似乎并不算太和睦,甚至因為那次酒后亂性應該對自己飽含敵意的雄百合居然熱情如此的對自己投懷送抱。
也不僅僅是因為,一向大女子主義,一向以堅強以不屈示人的雄百合,居然會在繼電話哭泣之后,再次當著自己這個大男人的面兒毫無形象的放聲痛哭。
與這些異常相比,更讓張勁吃驚的是如今宋怡婷形如枯槁的樣貌。
雖然之前通過通話時這個雄百合黯啞的聲音,張勁對宋怡婷如今的狀況有所預料,但是親眼所見后,卻還是忍不住同情心驟起!
如今的宋怡婷已經全不見了從前見時,那種飛揚的活力和颯爽的英氣。全不見了當初指著一群胸肌能跳舞滿身帶疤的兇漢時,那兇蠻倔強的剛硬。
一頭原本很有性格的男孩子短發,如今蓬蓬亂亂的如鳥窩一般。而且,原本粗硬的發絲,不但沒有之前那種黑珍珠般的健康光澤,反而如北方的霜后衰草一般,黯淡中滿是沉沉的暮氣;
宋怡婷原本紅潤的臉色,也是一片黃白,雖然仍然不見皺紋,但是卻給人以陳制陳皮般的那種干皴感;
一雙眼睛中也不見了以往那種倔強和不服氣,只剩下了滿眼的疲憊、焦急和一點點行將熄滅的希望。
如果說宋怡婷的狀態讓張勁‘吃了一驚’的話,那么當他好不容易勸下了宋怡婷后,進入臥室中見到席媛的時候,就是‘嚇了一跳’了。
當張勁見到席媛的時候,席媛正直挺挺的躺在床上,一雙已經深陷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天花板一瞬不瞬,滿是血絲干涸的眼中,沒有任何情緒、沒有任何屬于活人的生氣,木滯的就仿佛兩顆渾濁的玻璃球。
席媛的臉色、發色,比宋怡婷更加難看。原本豐盈水潤的熟女臉龐深深的摳陷下去,原本彈指可破的光滑肌膚,甚至因為脫水有了雖細柵卻稠密顯眼的撒紋。
原本嫣紅、性感的豐唇,干澀的造詣皴裂,一道道能夠見到內中嫩肉的干裂,怵目驚心!
原本如黛堆云的秀發,不但枯澀黯啞,甚至張勁能夠發現,在發根處盡皆一片霜雪!
一夜白發!真正的一夜白發啊!
如今的席媛仿佛靈魂早已拋棄的軀殼,任由軀體在很短的時間內飛快的衰朽。不過月許不見,如今的席媛就像是突然老了十幾歲一般。滿身都是那種人之將死時,沉沉的暮氣。
看著如木雕蠟像般,毫無生氣的躺在床上的席媛,就算如今已經心性修為頗不平凡的張勁,也忍不住覺著心肝兒處像是被誰狠狠的攥了一把似的,有些揪心。
于是,心懸席媛如今狀態的張勁,一邊用中醫四診法中的‘望’字訣審視著這個精神世界幾近崩潰的女人,一邊走上前去,用很輕柔,只有在與這個熟女纏綿時,只有在哄騙這個女人做某些床上‘高難度’動作的時候,才會用的聲音溫柔的說:“席媛,我是張勁啊!你……還好吧!”
張勁的話雖輕柔,但在這間安靜的房間中,絕對足以讓近在咫尺的席媛聽得真切。但是,席媛卻仿佛癡了一般,對張勁的問候充耳不聞,依然目光空洞的看著自己正上方的天花板,仍然魂游天外般的毫無反應。
雖然一句問候如石沉大海,連個回聲都欠奉。但張勁卻悄悄舒了一口氣,放下了心中大石。
因為,此時張勁已經結束了診斷,發現席媛不過是因為突然的打擊,再加上數天未曾合眼,數天滴水未進,粒米未沾,而精神衰疲、身體虛弱,其它并無大礙。
但是,如果這種情況不能盡快加以遏止的話,那么席媛已經不堪負荷的心神隨時都有可能徹底崩潰,成為一個失常的精神病患者。變得或者如魯迅的《祝福》中,那位失去了孩子的祥林嫂;或者如吳敬樟《儒林外史范進中舉》里,的那個在突聞中舉佳信時,患了失心瘋的范進。
所以,診斷完畢的張勁也不敢怠慢,就在一旁宋怡婷的神情恍惚之下,突然變身成為千手觀音,隨著張勁的雙手如在空氣中隱匿,不知從何而來的銀芒如粟靄雨絲一般向席媛的身上落下。
兩秒鐘后,當因為精神透支,而反應慢了半拍的宋怡婷驚呼出聲的時候,張勁的千只觀音手已經重新合并為左右兩只。而席媛的頭首軀干,已經插滿了數十銀針。尤其是一顆臻首,此時簡直就如一個長滿銀刺的刺猬一樣,顫巍巍的針尾,就如一根根的背刺,活靈活現。
還不等宋怡婷動問,張勁就已經開口解釋道:“不用擔心,這不過是中醫里的針炎罷了!因為席媛這幾天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都透支的太過厲害。我給她調理一下,讓她休息休息。”
也就是旁觀者是宋怡婷這個醫盲,如果宋怡婷沒有失神,而且宋怡婷又是出身中醫世家的妙手級神醫的話,那么她見到張勁之前的施針絕對會驚為天人。
席媛頭部的六十四根銀針,竟是傳說中才曾出現,現實已經失傳許久的《鎮魂針》。據說這種針法能夠讓人心神安穩,能夠疏導郁積,能夠平復心氣。更有傳言說,這種《鎮魂針》施展至至高層次的話,甚至可以強行讓人進入入定那種常人可遇而不可求的超脫凡俗狀態中去。
而席媛胸腹處的十八根銀針,也來頭不小。這種名為《續命針》的針法,堪稱急救針法的巔峰。據說,無論多重的傷,只要在此針法下,都能保得一時平安,掙來一份生機。
對人用此針法,可以讓人體的新陳代新速度極度降低,甚至比之龜蛇冬眠,猶有過之。甚至有傳言說,一個人如果能被人用最頂級的針法,施以《續命針》的話,此人雖然軀體失去了行動的能力,但是卻可以讓身體永蔣青春。如睡美人一樣,一睡百年,不衰不朽!
若說實話,這么一種針對精神、一種針對身體的兩種頂級針法,用到如今僅僅因為疲勞過度、精神刺激過度而狀態不佳的席媛身上,還真有些大材小用、殺雞牛刀之嫌。
但是沒辦法,對于張勁這個宗師大圓滿的絕代神醫來說,這種頂級針法和普通針法的施針難度,幾乎沒有差別。所以,張勁自然浪費的起,自然也用不著摳摳搜搜的‘量體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