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市長,要慎重啊,集資案牽扯到了十幾萬群眾,如果他們鬧起來,那可就不得了了。”
“這些來沖擊市政府的歹徒并非強盛教育集團那些集資的群眾,而是另一部分人,可能你還不知道吧,九水縣又發生了一起集資案。”
“你說什么!九水縣又發生了一起集資案?怎么會是這個樣子呢?”
“是啊,咱們花園市真是怪事頻出啊,這件事情我會在明天上午的常委會上做出匯報的,如果有任何問題,我個人承擔全部責任。”
金帥來到花園市后,有好幾次都在一些重大的問題上表示一個人承擔全部責任,這不僅僅是因為他有著很深的背景,更主要的是來自于他的自信。
就拿這次的來說吧,如果那些上訪的群眾能夠通過正常的方式反映問題,金帥也只能使用溫和的辦法對這些群眾進行說服教育,絕對不會出動防暴警察采取鎮壓的措施。
反映問題是可以的,但要采用正確的方式方法,行為過激了,性質就發生了變化,這個時候金帥如果再不敢有所作為,那就是不講原則了。如果一些人到市政府一鬧就答應他們的無理要求,義州集資案那十幾萬債權人鬧起來又怎么辦?廣大干部和群眾又怎么看金帥這個市長?
金帥之所以這樣做,還有一個殺雞給猴看的目的,用這種方式來廣而告之,政府不是軟弱無能,龐大的國家專政機器有能力消除任何社會不安定的因素,做任何事情都要在法律的框架之內,不管是誰觸犯了法律都要受到嚴懲。
半個小時之后,市政府的大門口恢復了平靜,只有幾個清潔工在清理著滿地的磚頭瓦塊和雜物,這場后來被定性為暴力沖擊國家重要機關的惡性,在金帥的鐵腕之下得到了迅速解決。
這次的不僅沒有給市委和市政府帶來任何不良影響,反而給廣大干部和群眾上了一堂生動的法制教育課,極大的震撼了義州集資案的債權人,一些準備鬧事的人看到這種情況,也打消了念頭,金帥本人也被群眾稱為鐵腕市長。
孫海波和往常一樣,踏著鐘點走進了會議室,原來他還以為金帥會走到他后面,卻沒想到金帥已經先他一步,正坐在二把手的位置上,笑瞇瞇的望著他。
孫海波心里一陣感動,認為金帥給了他應有的尊重。可別小看誰先來到會議室這件小事,在官場里可是很有講究的。走路的時候誰的官大誰走在最前面,開會的時候誰的官小誰要先來,如果有人不這樣做,除非有兩個原因,一個是一把手已經失去了應有的權威,別人已經不尊重他了,還有一種可能就是,遲到的人有其他的原因。現在的問題是,市委常委會是一個非常嚴肅的地方,不論有什么原因也不會有人遲到的。
“現在我們開會,”孫海波坐下后目光在常委的臉上掃視了一遍:“會議的議題已經提前發給大家了,請大家談一談吧。”
孫海波倒也直截了當,直接就去掉了那些毫無營養的帽子話,這倒是很符合金帥的口味。
一般的情況下,主持會議的市委書記簡單的開場白之后,下面就是各位常委輪流發言了,最后才是市委書記綜合大家的意見,拍板決定某一項議題,如果遇到不同的意見,還要舉手表決,這是每一級常委會都要遵守的一個慣例,這樣做才能真正體會民主集中制的原則。
“同志們,”金帥開始講話了:“前幾天我利用周末的時間,回竹山縣老家去看了看……”
金帥抑揚頓挫的講話聲回蕩在會議室里,雖然他說的這些事情在官場里都是司空見慣的,但今天金帥在常委會上講出來,卻是另一番意境了。
“同志們,退伍老兵為我們國家流過血,現在他們喪失了勞動能力,就應該得到我們很好的照顧和關愛,但是竹山縣做得又怎么樣呢?市政府每年都給下面各個縣撥了大筆優撫基金,可這筆錢究竟去哪里了?那位退伍老兵的生活為什么會如此貧寒,難道我們不應該多問幾個為什么嗎?”
稍作停頓,給了大家一個思考的機會,金帥接著說道:“孩子關系到國家的未來,可是強盛教育集團在竹山縣的兩所學校,有幾千名學生將面臨失學的危險,老師們已經有幾個月都沒有領到工資了,但就是因為一些孩子,他們依然在堅持,而我們又做了些什么呢?竹山縣教委甚至還表示,強盛教育集團下屬的學校屬于民辦教育不歸他們管,在這里我要問一句,那些孩子是不是我們國家的公民?竹山縣教委憑什么剝奪他們受教育的權利。”
十分鐘之后,金帥講完了,端起杯子默默喝茶,銳利的目光讓幾個心懷鬼胎的常委如芒在背。
“這個,我說幾句,”蔣振國清了清嗓子:“金帥同志說的這兩件事情也許確實存在,但我認為主要是因為我們的財政困難,拿不出更多的錢來照顧到方方面面,所以也只能請這些人再堅持一下了,等我們財政狀況好轉了,我們會把這些欠賬補上的。”
聽到蔣振國這些話,孫海波的第一個感覺是要壞事了,昨天曾經和他講過,今天開會千萬不要和金帥對著干,這個家伙怎么就是不聽呢?
金帥平靜的目光看了看蔣振國,沒有馬上進行反駁,他想看一看蔣振國接下來會有什么樣的表現,更想聽一聽其他常委們的意見,金帥絕對不相信這些常委們都會和蔣振國一樣,對弱勢群體的困難漠不關心、麻木不仁。
紀委書記董良訓輕輕的咳嗽了一下,這是他在講話之前習慣性的動作:“我不能同意振國同志的意見,我們的財政是比較困難,但是我們每年畢竟是下撥了大筆的專項資金,根據我們紀委掌握的材料來看,竹山縣的情況在其他的縣區也存在,只不過是竹山縣特別嚴重而已。”
董良訓越說越來氣:“這種情況之所以會延續到現在,正是由于我們的不重視。前幾次常委會上我也曾經提議過,建議市委組成調查組,對這方面的問題進行認真的調查,但都因為這樣和那樣的原因被否決了。金帥同志這次回老家發現了這些問題,難道還不應該引起我們的重視嗎?我認為金帥同志講得很對,孩子是耽誤不得的,老兵的困難必須要得到認真的解決。”
孫海波看了看金帥,心中暗暗嘀咕著,這是怎么回事呢?事先已經和金帥溝通過意見了,這件事情暫時先放一放,怎么他在常委會上又提出來了呢?董良訓可是一個大炮筒,以前沒有人支持他還要堅持這樣做,現在金帥給他撐腰了,還不知道會搞出什么亂子來呢。
此時孫海波以為金帥是在搞兩面三刀,表面上同意了他的意見,實際上卻是在暗地里串聯,也不知道竹山縣縣委書記姜連起和縣長董浩怎么得罪他了,竟然要在這件事情上揪著他們不放。如果在以前派個調查組去調查一下也沒什么,可在目前這種情況下,調查組一下去還不知道又要引起多么大的麻煩來。
孫海波的目光看向了宣傳部長金山林,意思是現在應該你出面講幾句話了,董浩是你的老部下,如果市委真的決定派調查組去竹山縣,一旦調查出什么問題來,董浩受處分是一回事,你這張老臉可就沒處擱了。
金山林微微點了點頭,放下了手里的杯子:“我來說兩句,剛才良訓同志已經講過,竹山縣的情況在其他的縣區也存在,這就是說這是一件普遍意義上的事情。現在集資案搞得我們很被動,省委一再要求我們要保持社會秩序的穩定,如果我們在這種情況下大動干戈,難免會造成干部和群眾思想的動蕩,一旦發生了大規模的,我們如何向省委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