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省城滯留了一天，楊子軒其實另有目的。
林若水從羅浮帶隊過來，到姑蘇考察，在省城滯留一天，兩人剛好可以相會。
清減了許多的林若水裝束越發端莊凝重，這也和她越發抬升的級別地位有關。
相約在茶餐廳會面，楊子軒在她對面坐了下來。
“熬夜嚴重啊你，還有黑眼圈呢……”楊子軒有些憐愛的語氣，讓她心神一悸。
笑了笑，林若水便道，“還不是被你們省里的那個大美女市長逼的。”
放下手中茶杯，楊子軒神色一愣，隨即說道，“你該不會拿自己和她做比較吧？”
搖了搖頭，林若水嘆了口氣，“論根基，論推力，論智慧，甚至論樣貌魅力，我哪一樣比得過她了？”
她這么說自然是有夸大之詞，在楊子軒看來，林若水至少魅力樣貌，應該不輸于任何一個女人。
國內體制內的環境，其實對女性干部成長空間有比較大的壓縮，一方面是因為體制選拔機制相對長線，有人總結過，體制內按一般程序，要提拔到副省級至少要二十多年，一個女性要在體制內混出頭，至少也要熬上二三十年，不能夠分神顧及家庭和感情，對比起男人，要犧牲實在太多太多。
另外一方面，體制內對女干部也不是十分重視，很多干部擔心提拔某個女干部之后，就傳出流言，說某某人是其情婦，和他有什么桃色新聞，為了避諱，一些領導，就干脆不提拔女干部，免得招致流言蜚語。
但是，黨內確實一直在要求要有一部分女性在體制內。甚至下文要求各級黨委都要保持一到兩名女性。
所以，一些紅色豪門，也試圖鉆這個空子，推動自家的女性走到上層，也算是一棋高明的策略，至少沒那么多競爭者。
楊嗣音是在這種背景下，被投放大量資源培養起來的。
在楊子軒看來，這實在是一招好棋。
只是要楊嗣音犧牲很多個人的追求而已。
林若水走上仕途之路之后。林正強的態度實際是有些模糊的。
看不出來明確支持，也看不出來明確反對。
很多林家周邊的勢力，見到林若水是林正強之女，林正強本身也沒提出過明確反對女兒入仕。自然很多人為了討好，把林若水推上去。
但是林若水和楊嗣音年齡相仿，級別也沒差太遠，未來必然存在同臺競爭上位的局面。
所以，看到楊嗣音在姑蘇的天人風姿之后，林若水難免會有比較大的情緒波動。
“你干嘛要妄自菲薄呢，各花入各眼，自然不會人人都覺得她比你好了。”楊子軒緩緩說道，“你也有你自己的優勢。”
“好話。自然人人想聽，但是我不想自欺欺人。”林若水有些意興闌珊。
“我聽說過這么一句話，家庭事業是人的兩條腿，當其中一條腿斷了，就一定不能讓另外一條也斷了，不然人生就癱瘓了，只有保持一條正常。才能重整山河，整裝出發。”楊子軒微微一笑，“你要是真覺得無望了，不妨轉型到國企系統，然后跟著我混？”
林若水一聽，登時紅暈上臉，人比花嬌，耳根子發熱。呸了一聲，罵楊子軒不要臉。
“真是好心沒好報，我給你指條明路，還被你臭罵一頓。”楊子軒捶胸頓足，“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找打是吧？拐著彎子罵人了？”林若水就在楊子軒手臂上捏了一把。疼得楊子軒直呼不敢。
這么一鬧，心頭陰翳倒去了大半，林若水便道，“我也不甘心啊。”
楊子軒嘆了一口氣，“其實有時候覺得自己偉光正一點也沒什么不好，看著一座城市的人，因為你的一些決定，因為你的一些堅持，而擁有了不一樣的生活，不一樣的人生，你感覺到的成就感要高于往上爬……”
林若水一怔，“你說得也沒錯，這種境界也是我向往的，確實這也是一個我可以奮斗的目標……做個別人眼中的，偉大，光榮，正確的女干部，也是有成就感的……”
“那，是不是該考慮一下我剛才的提議了？”楊子軒眉毛挑了挑，嘴角都是笑。
“什么提議啊？”林若水裝了個糊涂。
“考慮一下跟我……”楊子軒沒把意思點破。
林若水揚手便打，“哪個女孩子敢在嬉皮笑臉下接你這話啊，就算你真有這種想法，也應該嚴肅一點……”心頭卻是甜滋滋的，又有一絲無奈。
這一絲無奈來自于，她也無法確定楊子軒說得是不是真心話。
這個男人身邊從來不缺乏各種女人，這實在讓她沒什么安全感。
在他沒理清和別的女人的關系之前，她感覺不到這種感情的安全感。
“我也就一說，你別當真！”楊子軒也感覺自己有點過火了，起身送林若水回去，卻不知道自己這句話更加傷人。
送她回去的車上，楊子軒還笑著說起她是路癡，經常迷路，卻見不到她的笑容，知道她此時心里并不好受，沖動之下，就想給她承諾，但是一想到那些給自己也付出過很多的女人，蘇晨，張碧筱，又狠不下那個心來……
又想起了梁君汝，那個獨立的，又充滿柔弱的女孩。
回省城之前，楊子軒和梁君汝見了一面，問她追查殺害母親兇手的事情進行得怎么樣了。
梁君汝只是搖了搖頭，說線索又斷了，追查到了姑蘇的一企業老板身上，但是那個老板管理的鄉鎮企業倒閉了，一月前，因為開不出工資，精神壓力過大，吊死在廠房里。
“吉人自有天相，伯母在天看到你的努力，也會很欣慰的……”楊子軒也不好說什么只是握著她冰涼嫩滑的手，安慰說道。
“你想揩油，也換個借口好不好？”梁君汝把自己手抽回來，想憋住笑，還是忍不住了。
楊子軒臉色略尷尬，“我的行為有那么拙劣嗎？”
“拙劣都不足以形容你的惡行，你在省城名氣不小，但是你這個名聲傳出去，我感覺會更加好玩啊……”梁君汝狡黠的眨了眨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