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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十一章,楊系干部的戰斗力

  君汝的調查遭到極大的限制。

  君汝從現場趕回來酒店,見楊軒不在,迅速給他電話,“你現在在哪里?”

  “我到梁溪……”

  “你去梁溪干什么,這個關鍵時刻。”

  “去拜訪一家企業。”

  “什么?你這個時候,還有這個閑情逸致?”君汝氣不打一處來。

  “晚點我跟你聯系。”說完,竟然掛掉了電話。

  君汝頹坐在沙發上,“完了,完了,這次真完了……”

  掛在墻壁上的壁鐘每響一次,就讓李煥煩躁一次。

  周泰桃安慰說道,“說不定市長這次又能讓我們嚇一跳。”

  李煥只能苦笑,“但愿如此吧。”

  看看時間差不多了,李煥和周泰桃陸續到開會的地方去,連晚飯都沒心情吃了。

  會議在周立昌進場后,顯得有些壓抑,周立昌開誠布公,先是給班成員公布了他之前和楊軒的“五天約定”。

  李煥有些苦惱,這個周立昌也真夠謹慎的,怕楊軒賴賬不認,還用錄音筆把當時的通話錄音給錄下來,現在當著市委班成員播放,那楊軒怎么也否認不了。

  本來就算丟了這兩千萬,也不能算楊軒的大責任。

  但是現在這么一搞,倒是顯得楊軒有責任了一樣。

  “這就是我當時和軒的通話記錄,他現在不在,還奮斗在一線找那兩千萬,精神值得嘉獎,但是有些事情,也不能拖了……恰如我電話里說得,我們有時間等得起慢慢找回這兩千萬,但是那群等著這兩千萬開飯的教師們,等不起。所以。我才把同志們都叫過來,一起共同商量,做出對策。”

  “那么,我們今天的議題,就是兩個。一,這兩千萬財政缺口從哪里補全,二。相關責任人的處理……”

  李煥和周泰桃相視一慌,這個周立昌胃口很大,直接把手插入到財政系統了,本來像第一個議題,應該放到市長辦公會上具體討論,但是現在周立昌直接把手插到了市府的具體工作去了……

  開了這樣一個不好的頭。怕是以為會經常干這種越界的事情。

  這也是李煥和周泰桃最為擔心的事情。

  “兩千萬可不是小數目啊。”

  費統先說話,這是體驗他“炮手”價值的時候,“總的來說,這件事市委這邊要承擔重大責任,我在這里也向在座各位檢討一下,市委雖然不直接參與具體的財政決策,但是有著把關監督的義務。這是我們把關沒把好……”

  李煥喝了口茶,“費統同志,這是第二個議題的內容吧。”

  費統干笑一聲,停止了借題發揮,笑道,“李煥同志說得對,我扯遠了,還是回到這個問題上。從哪里拿錢……”

  周立昌瞥了一眼周泰桃,喝了口茶,“咱們這里誰對財政這一塊最熟悉,講講吧……”

  “最熟悉的,怕就是財政局長了。”李煥放下茶杯,目光灼灼。

  周立昌搖了搖頭,“這個解決辦法。就好像讓一個殺人犯來救受害人一樣,不可取……即使這個殺人犯是醫生。”

  “這個比喻是不是有太重了?”李煥臉色微變。

  說實話,親自對上周立昌,他還是有點慫的。但是現在如果他不說話,就沒人給楊軒說話了,怎么都得硬著頭皮上。

  “比喻就是比喻,哪里分什么輕重,李煥同志你搞宣工作要是也有這種打破沙鍋問到底的認真態度,那也是很不錯的。”周立昌冷哼一聲。

  這下,誰都知道周立昌對李煥這個宣傳部長很不滿了。

  李煥捅了捅旁邊周泰桃的腰部,讓他準備發言。

  “我看協助市長分管工作的樊康同志,應該有一些想法吧?”肖立興目光投向了最近沉默寡言的樊康。

  這可算是楊軒在政府最大的敵人,總會有些不錯的建議吧。

  周立昌朝旁邊的記錄員擺了擺手,“下面是自由討論時間,不用記錄了。”

  周立場肯定的點了點頭,示意讓樊康說說,“按照我以往分管財政的經驗,年底要花錢的地方很多,要擠出這兩千萬就不能從一般的財政資金入手,我看是不是可以動用一下專項資金……”

  “樊康同志,你可是懂業務的,上面劃撥的專項資金,只能專項專用,這個原則,你不會不知道吧?”周泰桃對這個不懷好意的建議,實在忍可忍。

  “泰桃同志,你也是懂業務的,那你給個可行性高點的建議吧……”

  “這個需要斟酌一下,不是耍耍嘴皮,就能夠得出結論的,讓相關業務干部,核算一下,從哪一塊資金抽取出來填補這個空缺比較劃算,風險能夠降到最低……但是專項資金不能亂動,這個是必須要遵循的原則和底線。”周泰桃平靜說道。

  費統冷笑一聲,“泰桃同志,你是在否定市委會議的作用嗎?難道在你看來市委會議就是耍耍嘴皮,起不到半點作用嗎?比不上那些業務干部嗎?這么多經驗豐富的老同志在這里,都被你視若物,你也太目人了吧……”

  周泰桃被費統氣得火冒三丈,他本來是個不易動怒之人,沒想到費統這個“炮手”真是亂放炮,一句話有點語病,就被他上綱上線了。

  “我尊重會議的決定,但是我保留我的意見。”周泰桃平靜說道。

  在他看來,這群人根本就毫風險管控意識,只是想著怎么斗爭。

  樊康和周泰桃的摩擦不少,自然會樂意見到他吃癟了,冷笑一聲,“泰桃同志,你在市府辦公會的作風要改一改,這里是市委會議,不是市府辦公會……”

  這一巴掌真是甩得周泰桃火冒嗓,夾槍帶棒的端是厲害。

  周泰桃沉默的喝了口水,沒有回應他。

  他知道。只要他回應一句,恐怕又會一群人上來群毆這群“楊系干部”。

  誰讓他們的龍頭老大不在呢?

  群龍首,人家自然揪著機會死命打壓。

  周泰桃嘆了口氣,還是老大在的日好啊……

  李煥卻道,“我覺得泰桃同志說得沒錯。至少有個規矩,不能什么錢,都亂動。”

  從開會到現在一直沒說話的紀委書記武廷法也說道。“我不認為泰桃同志是個魯莽的人……”

  兩個重量級的常委撐臺!

  周立昌本來端起茶水,喝了一口,還沒放下去到桌面,聽到三人的話,卻恨不得直接摔爛這個杯……

  這個楊軒還真是可惡。

  人不在,還這樣陰魂不散。

  連費統都有些驚慌。三人常委一起出手,可不是他扛得住的,忙給周立昌一個求助的眼神。

  他本來以為楊軒不在,這群人就是一盤散沙。

  沒想到楊軒不在,這群人反而也凝而不散,一人有難,個個都站出來。

  三號人物副書記衛正風冷眼旁觀。心里也吃了一驚,楊系難道真的要成為堅固不可摧折的堡壘了嗎?

  關鍵是,這個武廷法,昔日周立昌麾下大將,今日竟然公然加入楊系進行作戰。

  周立昌許久才壓抑著心的怒火,表現得臉色平靜,“那就依照周泰桃同志所說,先放著吧……”

  “不過。那也意味著,這個重任就交給你了,周泰桃同志,希望你不要讓在座這么多信任你的同志失望了。”

  周立昌就是周立昌,當他不滿意的時候,他總要辦法反制你。

  誰讓他是書記呢,擁有大部分資源的分配權。大部分人的安置權。

  周泰桃免不了臉色一變,這本來和他沒有半毛錢關系的任務,這個本來市委會議一起討論的燙手山芋,轉手就丟給了他……

  李煥說道。“這不太好吧……”

  費統卻冷笑一聲,“李煥同志,你這是要質疑市委會議的決定嗎?”

  周立昌自己說的話,到費統嘴巴里面,就變成了市委會議的決定了……

  周立昌笑道,“好了,這個議題告一段落,我進行下一個議題……”

  “慢著,如果剛才那個是市委會議的決定,我希望會議記錄員就不應該停止記錄……”李煥知道這個燙手山芋,絕對不能接,楊軒不在,他必須要站出來維護楊系的利益。

  周泰桃話柄不夠,來市里時間不長,不具備“開炮能力”。

  武廷法還不算純正的楊系干部。

  在這種局面,他就必須站出來了。

  周立昌心里嘆息,這樣忠心耿耿有擔當的干部,怎么就跟自己尿不到一壺呢,反而去投靠那個生死不知的楊軒呢?真是可惜啊,太可惜了。

  食指重重的落到會議桌上。

  會議室內登時鴉雀聲。

  周立昌緩緩說道,“李煥同志,過了。”

  李煥終究沒法對抗周立昌的權威,他知道自己掙扎下去也沒辦法改變,只能奈的朝周泰桃聳了聳肩膀……

  費統率先開炮,“鑒于財政部門丟掉兩千萬問題的嚴重性,剛才我也說了,市委有把關責任,監督失察的責任,這個是我該做檢討的。大家之前都看到軒同志領導下的財政系統,健康穩定,有條不紊的使用各類資金,但是我和市委,還有在座各位同志,都忽略了財政系統的風險性,在監督方面,松懈了……從這次丟掉兩千萬的事件來看,財政系統在自我監管,風險控制,領導審核方面,還存在較大的問題和漏洞,導致兩千萬丟失之后,才發現問題。同時發現問題之后,財政系統處理不及時,不及時涉及兩個方面,一是不及時追回那兩千萬,二是不及時和市委市府溝通,造成謠言滿天飛,并且差點釀出大事來,驚動了省級媒體和省領導,給市委帶來極大的被動……其實歸結到底,還是市委市府的負責同志,沒把好關。本著對財政系統同志的愛護原則,本著治病救人的原則,本著出問題必須有人負責的原則。市委認為應該對財政系統部分干部進行調整,對負有重大責任的干部,進行嚴肅處理,以儆效尤……”

  費統雖然沒直接提楊軒的責任問題,但是處處在指責楊軒的問題。

  費統的話成為了會議的基調,接下來,幾個常委圍繞這個基調開始進行了討論。

  接下來分管干部工作的組織部長。紀委書記,市委副書記一一發言……

  以多數贊成,少數反對的投票結果通過,撤銷孫理財財政局長的行政職務,留黨察看。

  反對的是紀委書記武廷法,他對周立昌當初背叛他簡直恨之入骨。所以,不企圖再上一層樓,他也不介意和周立昌唱唱反調。

  在處理干部的問題上,紀委書記意見極為重要,周立昌也不得不頭疼,說道,“武廷法同志。你為什么反對呢?”

  “我覺得這樣處理太粗糙,甚至沒讓紀委經過一定的調查,就處理一個干部,會不會讓這個干部心里不滿,結果會不會讓人難以信服呢?當然只是我的個人意見,我尊重會議決定。”武廷法平靜說道。

  “既然這樣,我們就讓孫理財同志現場說法,看看他是不是還有什么話要說。不能搞得好像我們這群人搞個小黑屋投票。就把一個能干的干部給撤掉。”周立昌笑了笑,讓人把孫理財叫過來。

  孫理財精神萎靡,衣著有些邋遢,頭發也亂糟糟的,絲毫沒了之前廣陵強勢財神爺的氣色,倒像是街邊一個糟老頭差不多的樣。

  費統把會議情況跟他簡單介紹。

  孫理財抬起頭,說道。“我同意市委的決定,沒有疑問。在兩千萬的丟失案里,我確實應該負責一大部分責任,識人不明。處理不及時,我對不起組織多年對我的栽培和信任……”

  武廷法張大了嘴巴,沒想到竟然是這樣一個結果。

  孫理財連反抗都不反抗一句,就投降了。

  周泰桃突然說了句,“武廷法同志,我有個問題,我也不是很懂你們那一塊的業務,但是我覺得既然孫理財同志認為自己有責任,是不是在法律上,也有相應的罪名啊?我的意思是說,是不是應該紀委進一步調查,然后移交給檢察機關進行進一步的調查,如果有違法犯罪行為,還要追究相應的刑事責任……”

  武廷法眉開眼笑,“泰桃同志這個建議是正確,確實應該這樣做……”

  孫理財卻害怕了,本來在之前約定的結果里,只是撤銷他職務,甚至不開除黨籍,留黨察看,再過一年半載,等這陣風頭過了,再重啟用他……

  怎么,怎么就變成要追究他刑事責任呢?

  孫理財求救的眼神望向了肖立興和周立昌。

  肖立興也有些慌了,他也沒想到周泰桃竟然會這個時候捅一刀,難道是剛才的打壓,已經讓他逐步進入了斗爭的思維狀態?

  這一咬可是咬得穩準狠啊。

  簡直就是楊軒附體的神勇表現。

  “目前沒有線索表明,孫理財同志和丟失案存在直接的責任關系……”肖立興端著茶杯掩飾自己心虛。

  周泰桃笑了笑,“肖立興同志似乎比武廷法同志加清楚線索啊……”

  武廷法笑道,“老肖,你這結論下得太了,怎么著也得給我們紀委調查一下,再下結論吧,是不是有直接責任關系,會不會有直接責任關系,都要靠證據來說話,可不是耍嘴皮哦……”

  孫理財臉色大變,向周立昌求助。

  但是周立昌也實在能為力現在,只能在紀委調查過程去干涉了。

  “除了孫理財之外,那我覺得一些相關人也要處理,比如死去的屈利明,既然連孫理財都處理了,屈利明總不能不處理吧……”

  “入土為安,難道泰桃同志,你要處理一個死人?”費統算是見識周泰桃的厲害了,也激起了他的好斗之心。

  “如果死了就能夠撇清關系,那要紀委干什么,要警察干什么,費統同志你這話太沒原則了。我記得當初還有人叫囂要給屈利明定性為殉職,那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一個卷走兩千萬的犯罪分,也能夠定性為殉職?這涉及屈利明身后評價和責任定性,必須要追查到底。”周泰桃笑著說道,他似乎找到了在常委會發言的節奏了。

  李煥豎起大拇指在桌下,楊軒看人眼光果然不錯,這周泰桃看來不僅僅業務厲害,戰斗力也是很強。

  李煥也點了點頭,“真要算下來,屈利明才算是最大的責任人,我們可不能當好好先生啊,不能因為人死了,就不要黨性原則,來假惺惺假慈悲,那是對人民不負責的的態度。”

  出現這個局面,周立昌真是眼睛大跌啊。

  這已經完全脫離了他最初預想的結果了。

  本來以為楊系這群人,在楊軒不出席會議,并且自身難保的狀態下,會像一群待宰羊羔,毫戰斗力可言,沒想到周泰桃,李煥,武廷法三人聯手也能夠一起制約到他這個書記老大的部署……

  楊軒,你還真是陰魂不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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