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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十八章,治理之道

,也許你不能打賞,但是我們最起碼能做到一個點擊  山水寫書,幾乎掙不到錢,常年的不定期斷更,他連月獎都沒拿過幾次,寫這本書,幾乎全憑個人愛好和興趣,更是一種大毅力的堅持。

  宋靜聰坐在副駕駛座上,笑道,“市長還是不忍心啊。”

  他不知道楊子軒到底和費統說了什么,但是從后車鏡上能看見費統拳頭緊握的姿勢,拳頭里,就是楊子軒給他的電話。

  “不是不忍心,而是他還有價值。”

  “除去權力光環的加持,他現在還能有什么價值?”

  “靜聰啊,就算是一張廁紙,一坨爛泥,都是有用處的。”楊子軒微微一笑,“我這么做,不是幫他,而是幫自己。人在體制內行走,多一個朋友,少一個敵人,是很重要的準則。如果今日我不來,我可能就要多了一個陷入極端不可自拔的敵人,但是今日我來了,我可能就多了一個說不定某個時刻能夠幫上忙的朋友。”

  宋靜聰細細咀嚼他的話。

  楊子軒今日之言之行,都給他上了生動的一課。

  “市長,接下來,我們去哪里?”老劉笑著回頭。

  “到廣陵酒店去。”楊子軒跟李義東說,“你跟紀委那邊打下招呼,就說我要去見孫理財,讓他們安排一下。”

  孫理財在之前的常委會議就被公布雙規,相關線索還在調查中。

  黃宇東親自到酒店門口迎接楊子軒。

  黃宇東是監察局長,紀委副書記,隨之楊子軒和武廷法關系緩和,武廷法也開始放權給他,這段時間他活得挺滋潤的。

  武廷法本來和楊子軒有過很多摩擦和矛盾沖突。

  但是最終竟然選擇站隊楊系。

  宋靜聰對楊子軒那句“多一個朋友,少一個敵人”的話,更是理解深刻。

  武廷法本來是敵人,在最后楊子軒也不放棄努力讓他成為了朋友,從而達到了雙贏,武廷法避免了被邊緣化的危險。重新在常委會上獲取到話語權,楊子軒也得到了紀委的力量支持,進一步擴大在干部人事方面的話語權。

  “孫理財怎么了?”楊子軒走在最前面,黃宇東和宋靜聰分隨左右。

  “不吃東西。不肯說話。只說了一句想要見您。其他一概不說。”

  “多少天沒吃了?”

  “兩天。”黃宇東臉色尷尬,他主導這個大案子。竟然遇上孫理財這個硬骨頭,啃不下,擔心楊子軒會質疑他的能力。

  他和孫理財之間的交情還不錯,之前都是楊系干部圈子內的十大金剛成員。監察局的經費,孫理財一直都不拖拉。

  房間門打開,房內有一股臭味,孫理財兩天沒洗澡,頭發蓬亂,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平南文學網)身上的襯衣臟兮兮的,皮膚干燥開裂,完全沒了之前廣陵財神爺的風范。

  楊子軒擺了擺手讓黃宇東一行人出去,在孫理財對面坐了下來。

  孫理財先是昂著頭。但是楊子軒眼神的逼壓下,終究還是低下了頭。

  “說吧。”楊子軒讓李義東分別給兩人送上一杯茶。

  “我,我……”

  “你不是要見我,想跟我說什么呢?”楊子軒安靜的吹著茶杯上漂浮的茶葉,眼神游離。

  “我想請您幫我一件事,之后我就安心認罪。”孫理財唯唯諾諾。

  “你覺得你有資格向我提要求嗎?”楊子軒冷笑一聲。

  “我知道您肯定很恨我,因為我背叛了您,因為我背叛了您……”說著話,孫理財眼淚就止不住的滑落,“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要是有用,就不需要警察了。”楊子軒依然不為所動。

  縱然孫理財此時應該是真情流露的懺悔,但是他的做法不可原諒,不能心軟。

  “沒錯,我很早就知道屈利明挪用專項款的事情,我自問其他本事不如人,但是以我財務監管能力,整個財政局沒人能逃過我的雙眼,悄無聲息的挪走兩千萬。但是我之所以任由他這樣,也是有苦衷的……”孫理財說著說著,一個大男人,眼淚竟然滾滾落下。

  楊子軒冷哼一聲,“你也給我匯報了大半年的工作了,你應該明白,我這個人,最不喜歡談苦衷,難道有苦衷就可以放棄原則和底線嗎?”

  孫理財點了點頭,“所以,我覺得對不起您對我的栽培。”

  “我的苦衷就是我需要錢,其實您也知道我們工資還是頗低,我女兒是個大手大腳的,而且她最近還想出國,大概需要五十萬左右,我思來想去,糾結了大半年,默認了屈利明挪用資金的行為,就是想在他抽回本金的時候,再出手把本金和利息都攫取了……”

  “你是想把整個黑鍋都扣在屈利明上,然后你獨享高額的利息?”

  “正是如此。”孫理財點了點頭。

  “屈利明要是知道這件事,恐怕現在就跳起來掐你的脖子,他本來以為做得很隱秘,冒著風險把兩千萬搞過去收利息,按照華人國際的承諾,兩千萬在年底至少能收到超過兩百萬的利息。等本金回籠,你再出面敲打他,讓他把這兩百萬吐出來,不然就送他去坐牢?”楊子軒立刻就想通了這里面的訣竅。

  這個孫理財,也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家伙。

  “確實如此,我是想風險他來承擔,我撈那好處,這樣就可以不違反原則,又能解決我家庭嚴重缺錢的問題。”孫理財仰天長嘆,“可惜啊,天算地算人算,還是出現了這么大的意外情況,屈利明突然自殺,我就意識到事情要糟糕了,我很慌張,您來找我的時候,我很想跟你坦白,不為什么,就為你對我的知遇之恩,在我就要坦白的時候,一個人出現了,一個叫岳先生的人,他說有一筆交易,只要我立刻承認這批錢弄丟,我有領導責任,就可以給我兩百萬,他知道我很需要花錢,甚至調查清楚我的女兒的情況。我不得不屈服,然后他讓去跟周書記談談……我當時就明白了,他是讓我背叛您。我當時還奇怪,他為什么這么急著讓我認罪伏誅。后來我才知道。書記和您之間有秘密協議,要求五天內找回兩千萬。他們急著讓我認罪,就是希望能夠盡早給這個案子定性,然后,然后把這個屎盤子扣在您身上……”孫理財毫無保留的把整個過程說出來。“我當時也有猶豫和掙扎,但是不可否認,我最終還是背叛了您,把您陷入了危險的境地,其實您最后絕地反擊,我感覺自己好像松了一口氣,解脫了一樣……”

  楊子軒對他的心理掙扎。并沒多大興趣,背叛就是背叛了,不需要知道選擇背叛的心路歷程。

  “這個岳先生,你見過嗎?”

  “我沒見過。連電話都是別人打的,那人只是說這是岳先生的安排。”

  “那你敢信嗎?”

  “兩百萬當天就打到我指定的賬戶上,我不得不信,也根本沒追查他下落的余地。”孫理財懊惱說道。

  “你感覺這個岳先生是誰?”楊子軒皺了皺眉頭。

  “應該是熟悉廣陵的一個人,也許省里,也許在廣陵內部……”

  楊子軒嗯了一聲,說道,“你找我來,應該不會只是為了懺悔吧?”

  “一開始我就說了,我想求市長您幫我一個忙?”

  “老孫,你背叛我,其實還是讓我很心痛的,你是一個業務能力很不錯的干部,而且此前一直都是很有原則的干部,站在財政局一把手的位置,本來就要面對很多誘惑,你之前能夠不粘什么污水在身上,在我看來是很難得的……”楊子軒停頓了一下,“我不想自己心軟,你明白嗎?”

  “市長,您幫我一個忙,我也幫你一個忙,你看這樣可好?”孫理財很快就領會楊子軒的意思。

  “我想請市長您幫忙照顧一下我女兒,現在看來出國是出不成了,她媽媽也沒太多生活和工作技能,這是我最擔心的問題,那她上大學都成問題……”孫理財整理一下思路,“作為回報,我可以提供之前的所有線索給您和紀委,去調查研究這個岳先生到底是誰,給您做牛做馬都可以……”

  楊子軒嘆了口氣,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如果不是一心想著撈大錢,今日還是廣陵那尊高高在上的財神爺,大錢沒有,但是供女兒上大學的錢那是很輕松的。

  楊子軒沒有說話,轉身離開,留下一臉絕望的孫理財,過了一會兒,宋靜聰走了進來,波瀾不驚,“市長說他答應你的請求。”

  孫理財登時眼淚就流下來了,朝宋靜聰說道,“望秘書長代我向市長說聲謝謝。”

  宋靜聰點了點頭,“老孫,你好好配合紀委的工作。”

  “我一定配合。”孫理財使勁點了點頭。

  楊子軒幫孫理財更多是想做給其他楊系干部看:總不會虧待幫過我的人……

  一月十一號,剛好是周末,廣陵一切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梁溪那邊信守承諾,馮少倫主導先期處理,已經把財政局兩千萬虧空劃撥過來,孫理財那兩百萬被凍結下來,上繳國庫。

  高速公路,梁溪方面已經撤銷申請,廣陵的申請書已經遞交上去,回復會在過幾天,但是沒有了競爭對手,基本沒什么懸念,屆時,廣陵將要迎來第二條高速公路的建設,這條高速公路不像第一條經過廣陵的高速那樣只是在廣陵周邊環繞,而是深入廣陵大部分地區,駁接廣陵港,一旦建成,將成為廣陵真正的交通主動脈。

  另外關于加快修建鐵路的問題,梁溪方面也下達了文件,要求下屬區縣政府全力配合鐵道部的工作。

  馮少倫還是信守承諾。

  不過他的處境就不怎么妙了,楊子軒嘆了口氣,馮少倫也算是一時精英之選,但是在這場站隊大戲中,注定要落敗。

  體制從來不缺人才,一個明星官員的墜落,也會有別的崛起,不足為怪。

  交委主任朱字昌小跑過來講高速公路申請事項,他也聽說了,是楊子軒和梁溪達成了秘密協議,才會如此的順利,“規劃基本定了。接下來就投資建設的問題,省里大概能給的配套資金只有總投資的一成不到,其余的九成,都要我們地方自己想辦法。這條高速橫跨我省東北部幾個大市。那幾個大市都表態會想辦法籌措資金,不過可能還需要您出面去溝通。我們廣陵也要開始啟動資金籌備工作了。”

  “現在新的財政局長人選還沒出來,暫時由副局長代主持財政局的工作,資金籌備工作可能暫時要停擺,資金籌備是大事。可能年后需要你和我,還有財政系統的同志,一起研究。”楊子軒彈了彈煙灰。

  朱子昌點了點頭,說道,“不過市長,我過來,還想跟你講個私事……關于我家那個不肖子的。”

  楊子軒一怔。怎么自己突然成了家庭糾紛調解員了?孫理財把妻女托付給他,朱子昌又來跟自己討論兒子的事情。

  “是這樣的,我家那個不肖子前幾天在市里惹事,據說還差點想強……一個女孩子。是市委招待所賓館那邊,現在被扣押在公安局……”朱子昌一付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我真想打斷他的狗腿,都是我家婆娘寵壞的結果。”

  楊子軒漸漸明白了,問道,“你那兒子,是不是叫朱龍啊?”

  “對啊,怎么公安局那邊都找到您頭上來決斷了?”朱子昌立刻就想通了這里面的關鍵。

  楊子軒點了點頭,“我轉回公安局了,讓他們公事公辦,這種事,我就不過問了。”

  朱子昌臉上滿是愧色,“都是我教子無方,如果繼續留在家里,我擔心我那婆娘,還繼續寵溺,怕是要釀成大禍,我想……能不能市長您出面重判一下,把他丟到少管所那邊,讓他吃吃苦頭……”

  原來是兩夫妻對教子理念不同。

  “我還以為你找我想讓公安局網開一面呢?”楊子軒一怔。

  “我怎么會那么沒原則,他真要做出傷天害理的事情,我第一個不饒他。”朱子昌一臉憤怒。

  楊子軒心里感嘆,這年頭還是有些堅守原則的父母,前幾天,楊子軒還看到一個新聞說武鋼有個職工大義滅親,把自己偷盜成習慣的兒子親自扭送派出所,還得到了武鋼的表揚。

  雖然楊子軒不喜歡“大義滅親”這種說法,但是至少沒有企圖用自己的力量去阻礙司法公正,這種人還是值得尊重的。

  “行吧,那這件事就我就特批一下,不過少管所也不能根治他的毛病,要根治他的毛病,還是需要你們家長擺正心態去進行家庭教育,還有減少接觸一些不良的社交圈子,通過家庭教育,學校教育,社會教育三重門達到矯正目的。我希望你能夠重視這一點,老朱你的業務能力很不錯,我不希望你在這個上面栽跟頭。老孫就是一個活脫脫的例子,真要有什么家庭上的煩惱,可以找李煥這些育子有方的老干部多請教和交流,不要藏著掖著,最后影響工作和前程,明白嗎?”

  朱子昌年長楊子軒不少,但是楊子軒這番話還是有說服力的,說得他連連點頭,倒好像楊子軒是老師,他是學生一樣……

  特批文件,很快就傳達給毛西溪那邊,這件事也算告一段落。

  老劉車子開得很平穩,他知道楊子軒這是要去省城上課,這在職教育雖然水分很大,但是長期缺席,還是對老教授不太尊重,楊子軒雖然很忙,還是得抽時間去上課。

  今天上的是辯證法,不過這位老師,確實十分有個性,旁征博引。

  “北宋大儒張橫渠有言: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這可以說是教育者的最高追求,儒家強調內圣外王,強調要有治理國家的思想和道路……”教授在臺上滔滔不絕,旁邊幾個小女生都快要睡著了。

  楊子軒卻聽得津津有味,其實他一直也過類似的想法,自己現在雖然也有一個班底,但是這個班底,還是以利益結合為主的,如果能夠賦予這個團隊一個“治理的理想”,即所謂的政治理想,那這個班底就更有戰斗力了。

  關鍵是,現在即便是他這個楊系干部圈子的領頭羊,也在摸索自己的“治理之道”,探索施政的方法,還沒有一套成形的體系,就不足以完全影響整個楊系干部。

  不過目前楊系干部圈子內部,也有一些干部在學習模仿他的治理手法,模仿得最好的,就是周泰桃,這個人可塑性很強,其次就是宋靜聰和舒立國,李煥和老毛也在逐漸改變……

  這些干部的改變,也會在改變他們下轄的一些干部。

  這就是模式的威力,可以像病毒一樣傳播和感染其他人。

  下課之后,葉新偉還約了他一起探討他的論文事宜,他之前寫的關于“新制度經濟”的論文,他作為第一作者和唯一的作者,已經發表,一經發表便給ssci收錄,對經濟學術界的影響,暫時還沒有反饋回來……

  “同學,能借我飯卡給我用下嗎,我忘帶了……”

  一個俏麗的臉龐映入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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