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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八十二章,往事如煙不可追

  金京高校,科研機構,和軍事單位數量在國內省會城市中,位居前列,這也是金京能夠在經濟落后于姑蘇,梁溪之后,仍然能夠保持足夠輻射能力的原因之一……

  孫芙推門進了宿舍,楊子軒緊隨其后,一只腳剛踏入門口,門就被猛然一合,楊子軒腳被門夾著吃痛……

  就看見兩個女孩子,裹著浴巾在陽臺上,洗頭,還有個蹲著在地上梳理頭發,一些部位一覽無余,楊子軒感覺自己鼻子就像是被人上了一錘子,鼻血不停往外飆。

  “孫芙,你該不會準備徹底脫離我們615宿舍吧,什么時候帶我們去中心湖那富人區的別墅轉轉,那可是大部分金大同學四年的夢……”

  “孫芙,快過來,幫我夾著這個頭發……”

  兩個女孩子沒看見門口的楊子軒,咿咿呀呀的說個不停,孫芙只好吼了一聲,“你們能注意點形象不?”

  兩個女孩子這才注意到了門口的楊子軒,尖叫聲中,孫芙重新把門關上……

  楊子軒苦笑了一聲,過了一會兒,門才重新打開,兩個女孩已經換上整齊衣服,只是丟在床上的一些貼身衣物,沒來得及收拾。

  見楊子軒怔怔出神的樣子,孫芙笑道,“真是便宜你了……”引楊子軒到她床邊坐著。那兩個女孩一個勁兒盯著楊子軒。其中一個稍微胖點的女孩江梅。朝孫芙笑道,“我說你怎么舍得拋棄我們,原來是個重色輕友的家伙……”

  膽子大一點的女孩叫舒靈,也是剛才被楊子軒看光的女孩子,眉清目秀,鼻子直而挺,薄薄的嘴唇,臉型有點長。很文靜和秀氣的感覺,有點不敢直視楊子軒,臉上敷著淡淡的紅暈,瞥了一楊子軒,就不說話。

  “這可是個大帥哥,舒靈你給他看,也不算吃虧,找個機會從孫芙手里搶過來……”那微胖女孩笑道。

  舒靈眉頭微微一蹙,伸手就要去捏那女孩胖嘟嘟的臉。

  “敢情學校里面的傳言,都是嫉妒你啊孫芙。住豪宅,勾搭大帥哥。這么haode事情,我怎么就遇不上呢,這簡直就是電視電影里面才會有的橋段……”江梅語氣夸張的摟著孫芙的肩膀,眼珠子卻滴溜溜的在楊子軒身上打轉,如果孫芙不在這,楊子軒還擔心自己會被她生吞活剝了,心里還在想,是不是不應該硬闖這女生宿舍,江梅那要吃了他的眼神,讓他都想扭開門把,落荒而逃了……

  “得了,你就繼續展開你的豐富想象力吧,我和他,其實沒什么……”孫芙說話時候,臉像是滲出血來一樣紅,眼神躲閃不敢看楊子軒,但是卻愈發的紅艷,小心翼翼的關注楊子軒表情變化,想從他臉色上窺視這個神秘年輕高官的內心想法……這表情落在江梅的眼里就像是情侶之間的幽怨對望。

  江梅切了一聲,臉上都是不信的神色,伸手去摟著她的腰肢,笑道,“你的眼神已經出賣你了,都住一起了,還扯這些,真不怕我們和你搶這個大帥哥啊?”

  孫芙笑著把她推開,“你有本事你就去搶啊……”見江梅上前就想和楊子軒勾肩搭背的,孫芙和舒靈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楊子軒靦腆笑道,“我只是幫孫芙搬東西的,快放假了,她有些東西要帶回家。”

  江梅和舒靈再次感慨楊子軒好男人,孫芙看江梅呼天搶地的,搖了搖頭,心道,那是你們沒見過這個男人兇狠的一面,倒粥事件中,楊子軒的果斷狠辣,還是給她留下深刻的印象,她突然想到,自己父親落馬的事情,會不會和這個男人也有些關系呢……

  孫芙之前并不了解父親落馬的具體細節,官方公告就是說他接受賄賂,職務侵占,瀆職等罪名,但是她之前請教過法律系的同學,了解到這些罪名應該會重判的,但是廣陵中級人民法院,對孫理財初審的時候,量刑并不算很重……

  她就有點懷疑,父親是不是因為政治斗爭失敗的原因?

  她想,這次放假回去,定要好好了解這里面的內幕。

  幫女孩子收拾東西,總會有些尷尬的事情發生,比如幫她收拾袋子的時候,都不小心碰到她的貼身衣物,惹得孫芙眼神更是躲閃得不敢看楊子軒,只能一把奪過來,藏好,眼波流轉的勾人魂魄,不下于碧筱的媚惑……

  碧筱的勾人心魄是媚,孫芙的勾人心魄是純……

  楊子軒倒是不介意做苦力,但是孫芙也不敢讓他怎么做苦力,但是楊子軒堅持,她也只得作罷了……

  把東西搬到樓下,那舍管老女人,眼珠子都快要掉下來,揪著楊子軒,幸得孫芙,舒靈,江梅幾人解圍,這個更年期大媽,才肯放過楊子軒。

  讓老劉把東西搬到后尾箱,楊子軒提議說請孫芙舍友們吃頓飯,有個舍友已經提前回家了,就剩江梅和舒靈,兩人倒是樂意,江梅笑道,“我們宿舍早就約定了,誰帶男朋友回來,都要請吃飯的,看在你這么自覺的份上,我們就不計較你拐跑我們的好姐妹,不然有你好看的……”

  楊子軒聳了聳肩,也不多做解釋,江梅選了市區的飲食廣場比較出名的一家店,見楊子軒眼睛都不眨一下,心里也感嘆楊子軒估計家底很厚實,在車上聽孫芙說起楊子軒和徐金林沖突的事情,便插嘴說道,“教訓得好,學校里面看他不順眼的人,多了去,不過他交游挺廣泛的。而且不zhidao做什么奇怪生意。也挺賺錢的……不過他心眼兒小。以后孫芙和子軒你都要小心他的報復,學校里面稍微有點背景的同學,幾乎都和他交好……”

  “你對他挺了解的嘛?”楊子軒笑著說道。

  “他什么底細我不zhidao?我和他是一個高中的,以前是個很膽小和靦腆的人,大學后,不zhidao怎么就蛻變成這個樣子,他老爹要是zhidao他在學校為非作歹的事情,非得打斷他狗腿……”江梅不以為然說道。“他倒是不敢來招惹我……”

  “他也在學校里面住嗎?”

  “那倒不是,他在學校外面租了個房子,好像是在南校門那邊的一個小區吧,也算是個bucuo的小區,像他這種私生活不檢點的人,怎么keneng安安分分的住在學校里面呢?”

  “具體,你zhidao是哪一間嗎?”楊子軒心思一動。

  “大概也聽說吧,你要真想了解,我可以帶你去看看,我聽人說過很多次。他在家里搞聚會,也邀請過我。不過被我拒絕了……”

  楊子軒點了點頭,江梅帶著老劉開車去指認了徐金林的住處,然后開車到金京的飲食廣場搓了一頓,睹物思人,楊子軒再次經過張潔那茶餐廳,看燈火輝煌,依然食客如流,只是佳人不在,少了一份掛念……

  不zhidao張潔現在怎么樣了,大概恨自己吧。

  慢慢融入這具身體,楊子軒越發能夠深刻理解張潔對自己的感情。

  所謂青梅竹馬也不過如此,他雖然一直笨拙,但是卻一直有著自己的執念,孤僻而內向,后來家門突變,讓他更是內向,缺乏和周遭人的有效溝通,父母早逝,也沒人教他人情世故,繁縟禮節,在楊家那種世家里,率性而為,直來直往,在外人看來,自然是像是癲狂瘋子一樣……

  唯獨張潔對他一心如故,從來不變,也許她有很多缺點,也像其他女人一樣,愛慕虛榮,小肚雞腸,但是她從來不會拋棄他,不管他是誰,將會變成誰……

  他也用盡自己二十年的力氣去保護這個滿是執念的女子。

  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的回憶,潮水般的涌進來,記憶片段,像是放電影一樣不停在腦海里面旋轉……

  男孩披麻帶孝,哭得像淚人兒似的,想要喊醒躺在鮮花翠柏叢中,身體覆蓋著鮮艷黨旗的父親,卻發現聲音喉嚨卡著,怎么也喊不出來,也許是哭得太多,也許是看著憔悴的媽媽哭得太多了……

  這時候,一直溫暖的小手伸了過來,女孩朝他眨了眨眼,拿出小手帕給他擦干凈鼻涕和眼淚……

  “楊伯伯肯定不喜歡愛哭的小孩。”

  男孩止住了哭聲,抽著鼻涕,聲音一抽一抽的,“大姐姐你不會騙我吧?”

  后來,媽媽一直欺騙小男孩說爸爸又去越南打仗了,要很久很久才回來。

  以前很多經常來家里看望他的小叔叔,還有小伙伴,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很孤獨,很無聊,沒有伙伴,那女孩也不來了,因為她和她爸爸媽媽一起去疆域了,聽說很久很久才回來,只有康妮偶爾會過來看他和他玩捉迷藏的游戲,他只能很孤單的看著天空,性格越來越孤僻,爺爺請了醫生,說他得了自閉癥。

  “現在他小伙伴很少,是因為他很難和其他小孩子一樣建立正常的社會關系。而且分不清親疏關系,誰對他好,誰對他壞,他根本分不清,我和專家組花了一個周的時間,和他做游戲,玩耍,滿足他一切的要求,但是他對我,和對那個欺負他的小同學,是一個態度,他根本分不清親疏關系。而且他的正常語言能力在發育之后,甚至有倒退的跡象,我和專家組用了一系列的手段測試他的語言能力,都不盡人意,總而言之,有著語言障礙和社會交往上的障礙……他總是重復著一些刻板的行為,比如他老是望著后院的一道門發呆,而且能夠望一天又一天,我們詢問過,那道門并沒什么特殊的地方,找不出他發呆的原因……這些都是符合自閉癥狀的。也就是他已經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已經對周遭的世界不聞不問了,缺乏興趣。”

  “那他智商總會是正常的吧?長大之后,應該不會做出一些不可理喻的事情吧?”旁邊突然冒出一個女聲。男孩認得那女人。是他嬸嬸。

  “這個很難說。自閉癥的兒童,有些兒童智力水平正常,但是大部分其實都是有缺陷的……這種缺陷有些是天生的,比如有些是基因表達過程中出現紊亂導致的,有些是后天因為自閉癥造成的,原因很復雜,現在還是醫學上的一個大難題,發病機制和發病癥狀都還沒有一個明確的說法。所以我們也沒法給您一個明確的回答,國內醫學界和學校社會,對與自閉癥的還是沒有足夠研究認識,但是國內自閉癥已經被普通民眾普遍的認識,在兒童發育過程是中,是比較常見的,只是程度深淺不同而已,也有一些極端案例自閉兒童失去對自我的控制,傷及他人的……”醫生拿出一份專家組的報告。

  “那就是子軒keneng存在智力上的缺陷對嗎?”

  “這個我們不敢妄下結論,您就別為難我們了……”醫生感覺幾道寒芒般的目光投射過來。不敢再說話。

  男孩靜靜看著周圍圍著的幾十個人,都是他認識的叔叔阿姨。嬸嬸,還有媽媽,爺爺他們,他們都臉色凝重,但是他明顯看見有些人眼里藏著笑,而且是笑得很開心……

  “狗屁專家,你再說一句,我立刻撕爛你的嘴……”

  媽媽像是瘋了一樣,突然從旁邊,給那醫生狠狠的一巴掌,又拿過她手里的報告,一把撕爛,這具瘦弱的身軀,爆出驚人的能量,像一頭母獅子保護自己的幼子一樣,將他緊緊的護在手臂下,掃視周圍臉色各異的renmen,臉色冰冷。

  “誰再敢侮辱我兒子一句,我和在九泉之下的喬木,都不會放過他們的!”

  嬸嬸從人群中走了出來,朝媽媽鞠躬,滿心道歉,“大嫂,對不起,我剛才的話沖動了,希望您不要放心上,就算喬木大哥不在了,我們一樣視子軒為己出的……”

  旁邊一個男聲升起,“她不是有心的,爸爸這次請醫生和專家過來,也是想進一步確認子軒的病情,這種病,如果是后天形成的,我想一定要了解清楚病情每個環節,才keneng對癥下藥,我也相信這是后天形成的,子軒也能夠在醫生的矯正下,在大家幫助下,恢復正常,喬木大哥他,肯定也是希望這樣的……”男子擦了擦眼角邊的眼淚,“他是那么聰明絕頂的人,我相信他的子嗣絕對不應該wenti,至少不會有智力上的wenti,楊家子弟從來沒有孬種。”

  男孩認得這個瞎眼的叔叔。

  嬸嬸詢問了那醫生幾句,讓人拿了一盒他平時最喜歡的瑞士軟糖過來,彎下腰,遞給男孩,撫摸她的頭,溫柔說道,“嬸嬸剛才說錯話了,我給子軒道歉了,我們的子軒怎么keneng……”

  沒等她把話說完,男孩突然掙脫媽媽懷抱,朝嬸嬸臉上狠狠的吐了兩下口水……

  周圍人都驚呆,連媽媽都驚呆了,嬸嬸渾身發抖……

  男孩飛一樣的逃走出去,去到后院那扇門那里,靜靜望著天空,靜靜望著那扇門,這扇門沒什么特殊,有些生銹了,但是他記得爸爸以前打完仗,每次都會從這扇門回來,然后抱起坐在臺階上的他,高高舉起,還有媽媽會站在門那邊笑……

  他只是想在這等爸爸回來而已。

  他不明白那個醫生今天的話,但是他討厭那個醫生,他不喜歡和他們說話,他感覺他們都是要害人的,他大概能夠明白,這大院里誰對好,誰對他不好,但是他不喜歡讓別人zhidao他的心思。

  他只想等爸爸回來,那樣媽媽就不會整天不開心……

  他想和表姐玩,但是家里人,都不讓表姐進來了,他聽一些勤政人員私底下聊天說她不是楊家人,老是來楊家影響不好。

  康妮也是很haode,她媽媽都不讓她過來找他了,她前幾天還偷偷的過來和他捉迷藏,又偷偷的回去了……

  大哥哥以前都會帶好吃的好玩的過來,但是現在都不過來了。

  這院子里,除了媽媽和爺爺,還有康妮,和表姐,還有那女孩,他誰都不喜歡,也不想搭理,他就要任性,除了媽媽的話,他誰都不聽……

  但他很寂寞,又很害怕。

  媽媽身體越來越差,臉色越來越黃,還看見她經常要吃很多藥,還整天讓他看很多很多書,每天給他安排很多任務,媽媽說爸爸也是這樣過來的,但是他看不懂又看不下去,媽媽就很生氣罵他,但是罵了他之后,又會抱著他哭得像淚人似的,說對不起他。

  他心里很害怕,爸爸還沒回來,爸爸回來,媽媽也許就不會這樣了,他不想媽媽這樣操勞。

  像是經歷了一段漫長的歲月,楊子軒發現自己眼角有些濕了,人總是容易遺忘,尤其是過了十幾年再回想年少的事情,總是很模糊記不清,之記得一些關鍵的人和事。

  這段記憶,他之前一直都不能想起,此時想起,突然感覺自己真的融入這個身體,已經分不清,他是那個沃頓商學院回來的高材生楊子軒,還是那個被認為有智力障礙的楊子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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