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長所言極是，我現在就加班，把問題干部的名單梳理出來，嚴厲打擊一切妨害市政府政策的行為和人員。”李艷青臉色又為難說道，“不過最近因為救災，危房改造，下面不少部門，都喊沒錢了，這個問題……”
李艷青這是當面向楊子軒要錢。
雖然楊子軒在匯報工作時候，直接討錢的行為，在市里深入人心，不少干部都引為茶后飯后的談資，認為楊市長勇氣可嘉。
但是沒有誰認為楊市長真的能夠從省里拿到兩千萬。
就算拿到五百萬，都已經是謝天謝地。
廣陵在省內的地位一直不算十分重要，這次救災工作雖然做得不錯，但是省里估計也不太可能給予廣陵極大的幫助，省里還是需要一碗水端平的。
“錢的問題，你暫時不需要考慮。”楊子軒語氣冷靜。
“有些干部憊懶，說見不到錢，工作沒法做……”李艷青不依不撓，于楊市長面前糾纏不清。
楊子軒冷冷一聲，“莫非你認為我是在許空頭支票？”
李艷青心頭一顫，“不敢。”
“幾個片區，好像目前只有李艷青同志你這邊的工作，問題最多，而且各種刁鉆，周泰桃同志，樊康同志負責的片區都沒有類似的問題反饋過來，你能給我解釋一下，這是為什么嗎？”楊市長這句話更是不客氣。
李艷青心頭更是大震，楊子軒這是反咬一口，要找她茬了。
本想刁難楊市長和耍無賴的李艷青，只能隨意回應幾聲，灰溜溜的回到辦公室。
巧合的是，余建中也在辦公室加班，將楊子軒訓斥李艷青一幕盡收眼底。
衛正風提前退居二線，對余建中影響不小，衛正風曾經算是他的主力靠山，如今靠山卻倒下。
余建中惶惶不可終日，他羨慕李艷青能夠攀附到呂青青這大樹上。
雖然呂青青目前只是普通副省長，對廣陵是鞭長莫及，但是人家背后有呂家撐腰，也是一個很不錯的選擇。
余建中和李艷青多年在市府被邊緣化，一直都“抱團取暖”，如今李艷青攀上高枝，余建中有心摻和一腳。
李艷青氣在頭上，余建中卻進來了，李艷青擺手讓秘書出去，熄滅了一燈，在沙發上對立而坐，氣氛有些。
“那小子又欺負你？”
李艷青沒有說話，默默倒了一杯紅酒遞給他 “剛才我都看見了，我感覺可以爭一爭。”余建中接過酒杯，看著杯中的酒。
李艷青眼神復雜，“這事不用你管。”
“艷青，這么多年，我可有坑害過你？你還會擔心我把你當槍使？”余建中注視著她的雙眼。
李艷青審視他良久，許久才蹦出一句話，“說吧，怎么爭？現在那小子如日中天，就連我的大靠山都在省里吃癟，挨了批評，你說我有何辦法和他爭？”
李艷青毫不掩飾談論自己省里的靠山。
“呂家確實是一個好靠山，而且呂省長也是女性，更加偏愛女性干部，艷青你能夠攀爬上這條線，是機緣，更是機會。”余建中抿了一口小酒。
“不過我猜你應該還沒完全得到這位呂省長的信任吧？”余健中眼神有些玩味。
”放肆！”李艷青一拍桌子，瞪大了眼睛，“這不是你應該猜測和評論的。”
“艷青，這么多年，你脾氣還是這么燥急。你難道不知道你一發脾氣，就等于證實了我的話了嗎？我們現在更加需要抱團取暖，同舟而濟，而不是互相猜忌，再說了，今時今日，我有猜忌你的資本嗎？”余建中搖了搖頭。
李艷青臉色漸漸舒緩了下來，長嘆了一口氣，“你真的想和我抱團取暖？”
“這是我目前可以做出的最好的選擇。”
“衛書記即便提前退居二線，影響力未必便會消逝，尤其你還在臺前，你可以振臂一呼，收納衛書記的老部下，成為他臺前代言人，這不是更好嗎？”李艷青眸子亮了起來，她雖然脾氣暴躁，卻不是傻子。
“我威信不足，憑什么讓他那些老部下聽命于我，何況，他也對我不盡放心。”余建中苦笑一聲。
如果他掛了個常委頭銜，確實有李艷青說的此種可能。
衛正風在退居二線之前和楊系干部火拼，已經徹底得罪楊系干部，即便楊子軒能夠和衛正風“一笑泯恩仇”，部下之間也要不死不休，尋找新山頭是必須的。
但是余建中在市府話語權太小，想成為他們新山頭，確實很難。除非余建中自己也找到新的大山頭。
李艷青沉默了一會兒，“市內會有新的格局調整，衛書記退了之后，這個副書記位置爭奪，進入了白熱化階段，肖立興同志，武廷法同志，都是有力競爭者，你現在先去走走他們的門檻，不比來找我好？”
“現在關于副書記新人選，有各種說法，有人說肖立興，武廷法，甚至有人說穆英，李煥，當然主流的看法，新副書記會空降，而不是市內提拔。你說我個個都要去拜一次山頭？我余建中還不是三姓家奴，見個常委就要裝孫子吧？”余建中也愛惜羽毛。
站隊這種東西，不是濫就好的。
墻頭草，永遠不受待見。
“這么多年，我們一起經歷了那么多，你還是不信任我要和你抱團取暖的誠意？”余建中嘆了口氣，似有無盡傷感。
“那你有什么想法，盡管說一說。”李艷青總算相信余建中和她正式結盟是有誠意的。
“我幫你分析一下你現在的問題。”余建中見說服了李艷青，就打算把自己所想都抬出來，“呂青青應該還在考察你，你還沒真正進入她的圈子，這次雪災中，你太急著把她搬出來壓楊子軒，結果就是她在省里挨批和吃癟，想要挽回這段關系，恐怕要花費一點心思。”
李艷青心頭一緊，“你繼續說。”
“她在省里吃癟，如果你能幫她挽回面子……”
“你這不是廢話，我還能去找省政府理論去，把責任攬在我身上，不要怪罪呂青青省長？”李艷青沒好氣說道。
“無須這樣，你可以如此。”余建中低聲獻上一計。
辦公室里，看著窗外的冬日陽光，投射到地面，耀眼奪目，楊子軒心情順暢，離過年越來越近，街上已經有喜慶氣氛，轉身，案頭廣陵日報報道繼續大篇幅報道楊子軒救災事跡二三事，在義州身先士卒救起災民，極力渲染楊子軒成為一個“愛民如子的市長”。
這是李煥親自操刀牽頭搞的“形象設計工程”，不是楊子軒愛好作秀，但是一個好名聲，確實是必須的。
李煥如此積極不是沒有原因的。
衛正風退居二線的任命正是下來了，下午就要宣布，但是新的市委副書記人選卻沒一起下來。
說明省內對誰來當廣陵新副書記，還沒有定論，也沒達成共識，還處在博弈中。
這種博弈，不是廣陵人能夠參與的。
但是廣陵好幾個常委，都有入場的資格。
按照資歷而言，競爭力最強的是紀委書記武廷法和政法委書記肖立興，兩人在常委中排序本來就靠前。
其次，宣傳部長李煥，組織部長穆英。
李煥挺熱心的，一大早就到他辦公室來，問他對這番報道可有意見？
“報道非常好，沒什么瑕疵。”楊子軒招呼他坐下，看了看表，說道，“半小時之后我要參加一個活動。”
李煥坐下來，低聲說道，“那我也不拐彎抹角了，老衛退居二線，這副書記位置就空出來，市長您看值不值得爭一爭？”
楊子軒早就料到他這個句話，嘆了口氣，“值得爭一爭。”
理論上確實值得爭一爭，姜州明年一旦分拆成功，這書記市長都是正廳級干部，從廣陵常委中提拔的可能性極大，在早期撤地建市的過程，書記市長一肩挑，更是屢見不鮮。
“那市長您是支持我去爭一爭？”李煥心一熱。
楊子軒卻搖了搖頭，“值得爭，卻沒法爭。”
李煥眼神漸漸黯然，他知道楊子軒說的是事實，別說這副書記有空降的可能性，就算不空降，也有武廷法，肖立興排在前面，尤其是武廷法，資格老，而且紀委書記本身就排名靠前，兼任專職副書記例子不勝枚舉。
“老李啊，不要在意一時得失，這未必就是一條好路子。”楊子軒嘆了口氣，“如果走的還是老衛的老路，那這副書記，不做也罷。”
李煥雖然心有不甘，但是楊子軒所言在理，也無可奈何。
巨大的橫幅，打著“危房改造工程第二輪啟動儀式”的紅布白字，掛著市政府一號牌的奧迪100到場，楊子軒正是來參加這個啟動儀式，并且做重要講話，卻發現場中安排的兩三百個座位，只零零散散的到了五六十個人，中間空出了一大片……
會場后面，廣陵電視臺，省電視臺，市內各大媒體都已到場。
楊子軒，周泰桃，宋靜聰，李義東等人登時臉色都變綠了。
宋靜聰怒可不遏呵斥會議現場的負責人，“到底怎么回事？怎么缺席這么多人？純心給市長好看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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