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子軒和皮步平在云臺山莊共進晚餐,兩人多了不少默契。
用過晚餐之后,楊子軒一時興起,登上江輪,順水而下……
接到消息的江陽區幾個班子成員在江邊等待。
最近江陽區的班子比較活躍,楊子軒說了些安撫的話,便回到市里。
宋靜聰過來匯報市內的情況,“現在市內氣氛還算在控制范圍之內,沒出現大范圍的問題,雖然崔立坤要被調整的消息,已經傳得人盡皆知了,但是沒見宣傳部那邊有什么異常……”
“一定要防止狗急跳墻。”楊子軒摁了摁腦‘門’,“你把李‘艷’青同志叫過來吧……”
李‘艷’青本來還在辦公,被楊子軒叫過來,有點愕然不解,笑道,”市長有請,不知所為何事呢?“
“想問問你最近工作情況如何,廣陵要加強外貿的相關工作,這一塊要你來抓緊,商務工作,要多和省里相關部‘門’溝通,爭取更多資源下來……”楊子軒這話顯然是意有所值的。
李‘艷’青想了想,點了點頭——這個楊子軒突然跟我說這些,怕是意有所指出吧?
“我手頭這里有份信件,說廣陵海關那邊有點問題,你溝通一下吧。”楊子軒把手里一份舉報廣陵海關的信件,給李‘艷’青。
廣陵海關嚴格意義上來說,并不屬于廣陵市政fǔ管轄的部‘門’。海關系統是垂直管理,在國內經濟靠外貿拉動的時期,是國內經濟系統中,十分強勢的部‘門’,這種強勢一直持續了好幾年。
廣陵的商人卻不知道這一層關系,覺得廣陵海關處事不公。違規扣押他的貨物,就一怒之下,把問題捅到了楊子軒這里來。
李‘艷’青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過信件。
這是楊子軒主動幫她和海關那邊建立關系,這等于給海關送一份禮物。
這是一個人情!
但是也是一個警告!
警告她李‘艷’青——整治你。卡你的辦法很多,別在關鍵時刻,給我添‘亂’子。
李‘艷’青分管外貿,商務,口岸,外事辦公室,和這次引進的項目方,溝通的機會‘挺’多的。
“另外。這次到香港地區招商,你也跟著我吧。”
楊子軒緩緩說道。
李‘艷’青一愣,“我,我也要?”
“嗯,不僅僅你要,還有余建中同志也跟我,順帶考察一下香港文廣電,看看有沒有什么值得學習借鑒的地方……”
余建中分管文化廣電,而這兩塊在業務上,又受到宣傳部的指導。
這次宣傳部要被整治。
楊子軒特地把余建中調到身邊。一起出團。
明顯是一招,調虎離山。
不然余建中,有可能因為和白東山。從而和崔立坤搭上關系,在楊子軒離開廣陵的時候,做出一些讓人措手不及的事情。
離開后,李‘艷’青心頭感慨,“楊子軒這一手真是高明,如果只是讓余建中隨行,那就太招人非議了,拉上我這個副市長,兩個副市長。就沒人敢非議……”
想到這里,李‘艷’青心道。“在青青省長沒進入常委班子之前,我還是老實不添麻煩了。”
余建中。白東山,崔立坤三人此時正在新國際大廈密謀。
“除了等這個項目失敗之外,還有一個機會。”白東山突然說道。
“還有一個機會?”崔立坤已經醉醺醺了,臉上都是紅,眼神里面都是血絲。
想起當時在書記辦公會上,自己窩囊的形象和態度,甚至反抗的念頭,都沒法拿出來,就知道自己不能怪罪任何人,不能怨恨任何人。
只怪對手太強大,那個年輕人太可怕。
“聽說明后天,廣陵市府那邊準備到香港招商了。”
“他到香港招商,難道我們就能在這邊翻盤?”崔立坤聲音里面藏著一絲怨氣,他還是覺得白東山在書記辦公會上有點見死不救的意味。
“翻盤不可能,但是添‘亂’還是很容易的。”
“怎么添‘亂’呢?我現在都指揮不動宣傳部的人了。“崔立坤苦笑一聲,樹倒猢孫散,人走茶涼。
有句老話說得好,猩猩都是棲息在強壯的樹枝上的。
人也一樣,宣傳部就算親近他的人,都已經不再可能棲息在他這根搖搖‘欲’墜的樹枝上了。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會有人崇拜,個人英雄主義。
他丟盡臉面,想要在部‘門’立足,已經不可能了。
“但是你別忘了,建中分管著文化廣電,尤其是廣電,一樣要接受政fǔ這邊的業務指導……”
崔立坤先是眼前一亮,隨后黯然,“行不通,文化廣電,沒有宣傳部指導,政fǔ那邊很難指揮得動,尤其這一塊是建中剛開始分管,想要讓那幫老油條屈服,還是有難度的。除非,除非,建中親自出面……”
“我親自指揮廣電攻擊影‘射’楊子軒?”余建中倒‘抽’一口涼氣,這真是太難的事了。
“怎么了怕了?”崔立坤斜睨著眼睛。
“怎么會呢?”余建中想起楊子軒的權威,手卻有點抖。
“建中,也不用擔心,只是影‘射’批評而已,讓那些和楊子軒不和的人,找上我們,一起想辦法對付他……”
余建中這才松了口氣。
李‘艷’青也愛到這,有時候也會廣陵俱樂部那邊,兩處都有桑拿,她最近‘迷’上了,每天勾心斗角,身心疲憊之后,到這里放松全身。
余建中和崔立坤兩人從包廂里出來,卻撞到了李‘艷’青。
李‘艷’青早恨上了余建中,白了一眼就大刺刺的走了過。
“喲,這不是李市長嗎,怎么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呢?”崔立坤喝得有點熏醉。
“哼。”李‘艷’青冷哼一聲、絲毫沒有理會這個酒鬼的意思。
“死到臨頭還不自知,也是只此一家,別無分號。”李‘艷’青大概能夠猜到他們在密謀什么。想到楊子軒那一招調虎離山,心里縱然對楊子軒千般的恨,千般不認同。都忍不住覺得楊子軒簡直把各種手段玩得爐火純青。
“你說什么?”
此話,卻像是刺‘激’到崔立坤最敏感的神經。
崔立坤突然像是被貓被踩到尾巴一樣。跳起來,脖子上的青勁突起。
他現在最怕聽到這句話,也最忌諱聽到這句話。
市委組織部那邊肯定已經動手處理他了,省里支持他的領導,現在也不可能支持他,甚至苗‘玉’龍的電話,他都打不通了。
誰都知道,他這個此前炙手可熱的宣傳部長人選。轉眼成為了涼了的黃‘花’菜。
如果楊子軒和組織部,痛快給他來一下,迅速把他調整了,那樣痛苦還會少一點。
最難熬是現在,知道自己要倒,卻無力自救。
所以這會兒,特別敏感,聽到有人在說這話,他就咬牙切齒。
李‘艷’青卻被他猙獰的面孔,嚇了一條。過了一會兒,突然壯了膽子,這崔立坤只不過是一只沒有了牙齒的老虎。能拿她怎么辦呢?
可笑,自己有什么好怕他的呢?
想通了這一點,李‘艷’青冷冷說道,“我說有些人,死到臨頭,都不知,怎么了,想著等市政fǔ某些人到香港招商,然后給他使絆子?”
余建中被她叫破三人密謀之事。嚇了一跳,做賊心虛。忍不住怒道,“你。你偷聽我們談話?”剛出口,就發現自己說錯話,這不等于不打自招嗎?
怎么在這個‘女’人面前,自己這么不鎮定呢?
難道是因為自己利用過她,所以總是有點心虛?
“呵呵,你太高估了自己,我才沒興趣偷聽你們那點破事呢,而且你以為你們這點心思,別人就猜不到了嗎?用的著偷聽?”
“誰猜到了?”余建中臉‘色’一愣。
“楊市長找了我談話,讓我和你一起陪同他到香港招商,所以有什么歪心思,先收起來了。”李‘艷’青冷冷說道,說完,踢著高跟大步走了。
余建中和崔立坤失魂落魄的回到包廂,白東山問怎么回事,余建中復述一遍。
白東山卻了喝酒不語。
還是太低估了這個楊子軒了。
竟然什么都讓他算計到了前一步 白天的時候,楊子軒讓市府辦正式通知余建中和李‘艷’青要陪同他到香港招商。
因為第二天,一大早,各地市的人馬,到省城乘坐飛機,楊子軒前一晚,就趕到省城了。
楊子軒接到幾個電話,有卓立華的,有蔡震源的,還有君汝的,楊子軒想了想,還是卓立華這個電話比較急,兩人選擇一起吃頓飯。
楊子軒說了討彩頭的話,慶祝卓立華高升,卓立華笑罵,“你小子就甭跟我搞這一套虛禮了,外人看熱鬧,內行看‘門’道,你這個內行人,難道不知道金京是一個火山口嗎?”
“火山口?卓書記這話,我有點聽不到了,難道這金京書記是一個火山口。如果它是一個火山口,我想,我是心甘情愿被燙熱的熔巖煎死的……”
“別一口一口的卓書記,還是叫我老卓,我叫你小楊吧,這樣咱們誰都不欺負誰,怎么樣?”
“恭敬不如從命。”
“最近感受到了寒流了吧?”卓立華在金京,也不免受到最近關于批評招商工作的那番批評的影響。
保守力量在集資案時候就開始發酵了,終于通過這次,這樣一篇文章,爆出了能量。
“是啊,沒有老卓你在省里幫我一把,這個項目感覺熬不過了。”楊子軒嘆了口氣。
卓立華喝了口茶,笑道,“現在感覺到了我的好了吧?”
卓立華到了金京做書記之后,反而沒了之前做省長的架子,也許是之前在省長位置上,還要拿捏架子,現在和楊子軒的關系,卻從之前的上下屬關系,變成了微妙的同僚關系,都是地方官員,算是站在同一陣營上。
這也是卓立華讓他改稱呼的目的。
金京前些年,才被列為副省級城市,可以說九十年代中期到新世紀之后前十年,都是這些副省級城市在歷史舞臺上,大放光彩的時候,副省級城市的一把手,顯然成了中央培養省級一把二把手的主要平臺,甚至是中央高層的平臺。
如果滿署不出事,不被調整,必然也是下一屆省長的有力競爭人選。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好不容易把一個在經濟上弱勢的省會,搞得有點起‘色’,就出了這樣一攤子事情。
如果不是有葉宗良的制衡,卓立華在這個時間點兼任市委書記,簡直是占盡天時地利。
摘桃子的高手啊。
楊子軒不得不這樣感慨和感嘆。
卓立華顯然是一個前途遠大的人士,楊子軒樂意與他結‘交’的同事,也避免和他走得太近,總覺得這個人十分‘精’明,一個不小心,就可能被他帶到溝里了。
“真是念著您的好,如果依然是您分管電子工業這一塊,我就輕松多了,也沒這么‘波’折,現在省里不知道有多少等著看我笑話呢,廣陵這個半導體項目,可以說不僅僅是一個簡單的工業項目,甚至還因為省里的斗爭,被刻上了很多政治‘色’彩了,我都不知道怎么應對才好了……”
“呵呵,我就不信你沒兩把殺手锏,你知道我現在是什么心態嗎?我現在就坐等你打那幫人的臉的心態,至少從我認識你以來,你真的栽過的跟斗,很少,除非是你自己愿意栽……”
“老卓,你這話讓我受寵若驚啊……”楊子軒苦笑一聲,他突然浮起了一個想法,這個卓立華該不會真是我的腦殘粉吧?
“呵呵,別人不知道你,我還不知道嗎?就算呂青青入局,分管電子工業,也不可能壓得住你的,在他入局之前,你肯定就已經登上了別的船頭了,這就是你的原則,你一直都是這樣的……”
楊子軒心里又是驚訝,又是怕,難道那幫省委省府大佬都是這樣看我的?這樣被人研究透的感覺,真是就像是化學實驗中的小白鼠,總是被這些省委和省府大佬拿做實驗啊。
楊子軒突然想到會不會朱禮和也是這樣看自己,以朱禮和的智慧和經驗,他應該更加了解自己才對的。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