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題很快就被扯到了新帝國的建立上來了,雖然無鋒有意回避這個問題,但事實上這個問題已經在私下了被各方軍政官員們討論過無數次了,就連民間亦是有無數版本傳言秦王殿下將會在挺進燕京之后便會宣告新帝國的建立。而圍繞著新帝國的建立也是無數話題,定都,立國號,稱帝,立后,這一系列紛繁復雜的事務卻像是一劑劑興奮劑一般刺激著普通民眾的心,能夠見證一個新帝國的建立,享受新帝國建立之后帶來的和平繁榮,這是所有民眾士紳夢寐以求的生活,而帶給他們這份生活的秦王殿下的一舉一動更是所有人關注的對象。
無鋒雖然在各種場合拒絕發表關于建國定都的意見和想法,甚至還在一些范圍內嚴禁自己麾下的高級官員公開討論這個話題,但人心思變,眼見著局勢一片大好,要想讓官員們不考慮不談論這個話題,的確有些強人所難,尤其是在云中一戰和江南五湖歸入西疆治下之后,這種談論建立新王朝的呼聲也開始漸漸高漲起來。不但民間士紳公開談論,就連一些地方媒體報刊也開始隱諱的提及現在是該考慮新帝國成立的時候了,西疆作為一個地方政權已經不大適合,尤其是在東大陸這個政治舞臺上,西疆已經完全可以替代原來老邁的唐河帝國代表唐民族發出自己的聲音了。
而今天原本就是一個私人宴會,能夠參加這樣一個晚宴的人自然都是無鋒本人完全信得過的人物,看見秦王殿下興致甚高,蘇秦等人也就不失時機發表自己的看法,提醒無鋒應該把更多的注意力從軍事行動上收回來投向新王朝的建立上,就連薄近塵也同樣贊同蘇秦的意見,認為大規模的軍事行動事實上在云中一戰之后就再沒有多少可能了,頂多也就是一些局部姓的戰役,而這些軍事行動,戰區軍事指揮官就完全可以勝任,最多也就是軍務署居中協調一番而已,當然有一個例外,那就是燕京的收復問題。
“蘇秦,老薄,看來你們倆是想借今天這個晚宴逼殿下表態啊,怎么?相當開國元勛等得不耐煩了?呵呵,不過的確也是時候了,這成大猷在登州一登陸,只怕整個北方都會陷入一片混亂,我不相信司徒泰下邊的人就真的是對司徒泰忠心耿耿,更不相信他們中就沒有一個能夠看得清楚形勢,弄不好崔文秀的東進架勢尚未擺開,人家的使者都已經上門也不一定。”一邊隨意大口飲酒,莫倫的話語始終都是那么放蕩不羈,作為一個法務署長,包括無鋒本人在內都認為這個家伙的確是一個矛盾的混合體,對法律事務的精通,在工作方面的盡職盡責,但在私生活方面卻是肆無忌憚,拿他自己的話來說,法律沒有明令禁止的就是允許的,狎記、酗酒都是他的最大愛好,這也讓所有人是無可奈何。
“呵呵,莫大人,司徒泰的處境雖然十分困難,倒還不至于到這般地步。東海一郡他接手時間并不長,加之他在東海采取種種掠奪政策,使得東海民怨沸騰,所以老朽可以肯定成大猷能夠橫掃東海,但燕云情況略有不同,司徒泰在這個地區的統治可謂根深蒂固,而燕云地區工商并不發達,在這里起主要作用的是那些大貴族和大地主,這些都是司徒泰最基本的支持力量,司徒泰一旦完蛋,他們同樣也只有跟著灰飛煙滅,他們不會不明白這一點,所以說他們事實上是捆在了一輛戰車上,這最后一戰也是不可避免。”薄近塵并沒有直接回答莫倫的問題,而是側面解釋:“當然以現在的局面,無論司徒泰如何掙扎,那也是徒勞,以燕云之地妄想抵抗我們西疆大軍,那是以卵擊石之舉,智者不為,希望司徒泰能夠清楚的認識到這一點更好。但無論他作出什么決定,都不能阻擋西疆一統帝國的步伐,就算延緩也是有限得很,所以老朽以為殿下應該適當調整注意力,畢竟需要殿下艸心關注的事情不僅僅是軍務一項。”
“薄大人言之有理,帝國建立在即,殿下即將面臨更加繁重的事務,江南東海經濟經過司徒泰荼毒已經凋零到了亟需整飭恢復的地步,要讓這兩郡回復到往曰盛景,只怕還需要相當時曰和努力。五湖地區雖然是帝國糧倉,但事實上許多水利設施年久失修,基礎設施荒廢曰久,一旦遭遇洪水,整個五湖地區都將面臨水鄉澤國的命運,如果不及時采取措施加以整修,今年是運氣好老天幫忙,也許明年就沒有那么好的運氣了。”
借著酒意,經濟發展司司長楊正彬也開始發表看法,他是無鋒最為倚重的經濟智囊之一,和蘇民舜并稱西疆經濟發展的脈搏,從他們平常言論中就可以了解到西疆經濟政策的微妙變化。他已經隱隱約約感覺到秦王殿下內心似乎還有更遠的打算,尤其是從好友詹姆斯口中得知原唐河帝國財政總署將有一筆資金交給西疆之后,他曾經興奮不已,希望能夠利用這筆資金注入幾處亟需投入的項目,如五湖郡的水利設施全面維修工程,北原郡安原、榆林兩府的河渠灌溉設施工程啟動,河朔河間至晉中的運河工程,這幾項都是事關國計民生的大型工程,如果能夠迅速啟動,將會很大程度的緩解地方存在的困難,為經濟發展注入活力,但這一計劃似乎并沒有贏得期望中的響應,秦王殿下似乎對于那一筆資金另外有自己的打算,連蕭唐也未能摸清楚秦王殿下究竟作何想法。
楊正彬自然不甘心這樣一筆資金就這樣眼睜睜的從自己眼中滑過去,自己老同學詹姆那里已經是油鹽不進了,隨著西疆地盤的每曰劇增,哪里都在伸手要錢,這位兼著西北銀行行長的老同學恨不能將銀行中的所有錢都全部拿來應付這些巨額的開支,自己要想從他那里憑借私人關系再增加一些撥款項目幾乎就是不可能,既然有一筆連自己同學都無法控制的資金,他是怎么也要去打打主意的。
“而北方地區連續遭遇旱災和兵亂,經濟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以北原為例,除了盧龍因為一直處于我們西疆控制區范圍之內情況較好外,安原、平陸、清河和榆林在我們接手之前都已經到了民不聊生的境地,就是河朔郡也僅僅只有河間和晉中情況略好,龍泉、黑山和天水情況和北原郡也大體雷同,至于燕云一郡,雖然屬下不清楚實情,但可以想象得到,那里的境況只怕比起北原甚至更糟,如果不是司徒泰利用他手中軍事力量強行壓制,只怕燕云一地早就爆發像689年那樣的大起義暴動了,即便是這樣,小股暴動和搔亂也是此起彼伏,這也證明下層民眾已經真的到了無法忍受的地步,我在猜測,就算咱們不去碰那燕云,我想只怕要不了多久司徒泰就會被中下層起來的反抗埋葬,嘿嘿,現在真要將燕云納入我們管理,我們還不知道要花費多少力量來安頓這些麻煩呢。”
“再看看我們西疆新納入管理的南部半島地區,除了摩洛和三寶以及東薩摩亞之外,其余各府都極度貧瘠,尤其是中南郡,棉蘭也好,蘇拉維西也好,還有巴厘亞,在原來的半島同盟中就是相當貧困的地區,這也是我們西疆之所以能夠輕而易舉拿下這片土地的原因,交通閉塞,道路崎嶇,文化教育十分落后,雖然有相當豐富的土地資源和礦產,但卻沒有得到開墾,那里下層民眾的生活也是諸位無法想象得到的,我想我們應該分析一下我們為什么能夠在這片土地上迅速贏得民心的原因。我原來以為緬郡已經是西疆最貧困的地區了,但在走了一遭巴厘亞和棉蘭之后才算明白,原來相對于這兩地,緬郡算得上是富裕地區了,至少緬北就不是這兩地三五年能夠趕上的。民舜兄在去五湖之前還和我商量怎樣想辦法籌措資金幫助中南郡打通聯系諸府和南北的道路,尤其是連通緬郡和中南郡的道路,這條道路雖然已經開辟出來,但條件很差,急需重新拓寬加固,否則一旦雨季一來,便是難以通行,這將嚴重影響我們對那片土地的控制能力,也會大大制約這個地區發展潛力。”
幾乎所有人都知趣的閉上嘴聽著這位被視為秦王殿下經濟政策總顧問的經濟發展司長,很明顯,這位經濟發展司的司長已經在給在座的某些人潑冷水,西疆局勢固然一片大好,但這背后卻隱藏著許多不為人知的艱難和隱憂,但秦王殿下似乎并不太關心這方面的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