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蕓兒覺得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又問道:“哥,那這人難道真的是淹死的嗎?”
“要解決這個問題,首先得解決一個問題,這么個小水洼,能淹死人嗎?”
“當然能,將他制住,再抓住他的頭按在水里,一會就淹死了。”宋蕓兒身負一流武功,對這種事情當然看得很輕松。
楊秋池笑了笑:“那這人必須要和你一樣厲害才行——我估計這世界上恐怕是找不到了。”
“德性-!”宋蕓兒歪著腦袋得意地嗔道。
“嘿嘿,要不然,這個人必須力氣明顯比死者大,否則,如果兩個人都沒有武功,體力相仿,要把一個人按在小水洼里淹死,幾乎是不可能的。”
“那倒是。”宋蕓兒點點頭。指著死者后腦凌亂的頭發,“我看他這頭發倒象是被人抓過似的,說不定就是被人抓住了按在水里淹死了。”
楊秋池道:“這么說,你認定死者是被淹死的了?”
宋蕓兒嘻嘻一笑:“不敢肯定,我是根據你說的猜的。”
“老是跟著我的話來猜,那有什么出息,這回你根據自己的思考,自己判斷一下,不對的我會告訴你的。”
“嗯!好啊。”宋蕓兒蹲下身,又仔細地察看了一下尸體,自言自語道:“死者身體沒有明顯的銳器和鈍器傷,所以不是被人打死或者用刀捅死的,他衣著比較完整,沒有明顯的搏斗痕跡。地上也沒有搏斗地抓痕踢踏痕跡,所以,不太可能是被人按在水洼里淹死的。”
宋蕓兒說到這里,抬眼看了看楊秋池。見他眼中露出贊許的目光,心中多了幾分自信,接著說道:“剛才哥說了,溺死的人有一半地機率不會出現蕈樣泡沫。根據哥的話,可以這樣理解:出現了蕈樣泡沫,很可能是淹死的,但沒有出現,則不能當然地排除溺死,所以,他很可能是溺死的。”
說到這里。宋蕓兒又覺得不對,自己剛剛才說他不是溺死的,怎么后面又說是呢。尷尬地笑了笑,抬頭看著楊秋池,見他并沒有嘲笑自己的意思,卻也不說話。
宋蕓兒心中這才略微有些放心,想了想。眼睛一亮:“對了!他是淹死的,但不是被人按在水里淹死的,而是他醉酒了或者突然生病了。昏倒在水洼里淹死的!”宋蕓兒跳了起來,笑嘻嘻對著楊秋池道,“哥,蕓兒說得對不?”
楊秋池贊許地點點頭:“你分析得很好,也很有道理,并且,這種可能也完全存在。”
宋蕓兒很得意,隨即又想起一件事:“對了,除了醉酒、生病。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中毒,他中了劇毒……不對,中了劇毒那就是毒死的,不是淹死地了,可能是中了迷魂藥,昏迷了淹死的。對不對?”
楊秋池點點頭:“完全有這種可能。不過,你剛才說了三種可能——醉酒、突然生病、中迷魂藥。那究竟是哪一種呢?”
宋蕓兒撓了撓頭笑了:“這……這我就不知道了。”
楊秋池贊道:“你能分析到這一步,已經很不容易了。”蹲下身,指著死者的臉部,說道:“這人應該不是淹死地,因為他的臉部沒有出現窒息死亡的癥狀。”
“窒息死亡的癥狀?窒息是什么啊?”
楊秋池作了一個掐脖子的動作:“窒息簡單地說就是外力尋致不能呼吸而死亡。溺死多數情況下也是不能呼吸尋致窒息死亡地,所以,也會出現一般的窒息癥狀,比如顏面青紫,面部皮膚、兩眼球、瞼結膜穹窿部、唇粘膜內面、牙齦粘膜有出血點等等。”
宋蕓兒仔細看了看死者的臉部,說道:“好像這人沒有出血點哦。”
“所以,初步判斷,這人不像是被淹死地。”
“那就奇怪了,這人究竟是怎么死的?”這下子連宋蕓兒自己都弄糊涂了。
楊秋池搖搖頭:“根據現在的情況,我也很難下判斷。”
“為什么?”宋蕓兒急了。她跟了楊秋池這么久,還沒聽他說過他自己都不能斷定的事情,這讓她感到十分的驚訝。
楊秋池不能判斷的原因其實很簡單,像這種死因不明的,只能通過病理解剖,才能查清楚真正死因(當然也不是絕對,據統計,死因不明的尸體,大約有百分之十經過尸體解剖最終還是找不到原因,因為有些死亡機理我們現在還不能認識到),而明朝是不能進行解剖的,楊秋池地眼睛又不是光能透視尸體,所以他也沒辦法。
根據以往經驗,彭四最有可能是死于猝死——因為自身的潛在心腦血管等方面的疾病或者機能障礙導致死亡。當然,也可能是外傷而誘發內部病理突變引發猝死,這種外傷并不需要程度很重,比如顱內動脈瘤,哪怕僅僅是病人的咳嗽,都可以尋致破裂而發生顱內出血最終死亡。
如果是疾病死,那就是自然死亡。但這僅僅是楊秋池的一個推測。在不能解剖的情況下,只能通過調查走訪,看看死者生前有沒有可以導致猝死的一些癥狀。
但這個不能作出判斷的原因由于牽扯太多的現代醫學知識,所以是說不清楚的。
楊秋池苦笑道:“這人死得的確很奇怪,他腦袋后面的頭發明顯被人抓扯過,好像是被人按在水里淹死,但又沒有搏斗的痕跡,也沒有淹死的癥狀,更沒有中毒死亡的癥狀。他下身穿著有錢人的綢緞長褲,可上身卻穿著苦力的短褂,又深更半夜死在這河邊的碼頭上,究竟是怎么死的又弄不清楚,這真是奇怪了。”
宋蕓兒見楊秋池都沒輒,可有些著急了:“那可怎么辦?”
楊秋池蹲下身仔細看了看尸體旁邊的腳印,從懷里摸出軟尺測量了腳印的尺寸,想了想,這才指著水洼邊上的幾枚比較小的腳印,對宋蕓兒說道:“你注意到了嗎?這尸體旁邊有一些零亂的腳印,那些大的鞋印可能是發現尸體的人留下的,但那幾枚小一些的鞋印就很奇怪了,從外形看應該是小孩的腳印。”
宋蕓兒蹲下身仔細看了看:“就是,是小孩的鞋印,那也沒甚么奇怪的,可能是小孩跑過來看熱鬧留下的吧。”
楊秋池搖搖頭:“不對,我剛才測量了,從這鞋印判斷,這個小孩可能只有十四五歲,你注意到了嗎,這幾枚鞋印是在尸體的身體旁邊,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孩就算很膽大,跑到近前來看熱鬧,他會不會一直跑到緊挨著尸體旁邊來瞧呢?他難道不怕這死人伸手抓他嗎?呵呵。”
宋蕓兒瞪了楊秋池一眼:“就知道嚇人家!”想了想,點頭道,“就是啊,小孩子要看熱鬧,也不會跑到尸體身邊來看的,幾步遠就很不錯了。”
“嗯!這幾枚小孩鞋印很可疑,如果死者是死于他殺,而這小孩就是兇手,那倒也情有可原。但是……現在看來又不像他殺……,總之,這是條線索,我們在后面的調查中要注意。”
“調查?”宋蕓兒好奇地問道,“調查什么?”
楊秋池道:“調查走訪啊,看看有什么發現不。毛主席……咳咳,有一位圣賢曾經說過,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嘛,所以,必須要調查之后,才能弄清楚。”
“啊?哪位圣賢說的?我怎么沒聽說過。”宋蕓兒睜大了眼。
“所以說你要多讀書呢!”楊秋池笑道。
“哼-!好像你讀了多少書一樣。算了,懶得問你。”宋蕓兒眼珠一轉:“我幫你去調查好不好?”女孩子最喜歡的就是打聽事兒。
“好啊!”楊秋池笑嘻嘻上下瞧了瞧她,“你個女孩子家,長得又這么乖,你還沒問,人家就會巴巴地找你說了的。嘿嘿嘿。”
宋蕓兒白了楊秋池一眼,嗔道:“盡拿人家開心!快說吧,我怎么調查,調查什么?”
楊秋池頭大,這都不知道,還說要幫自己。便耐心地說道:“你先去問一問發現尸體的人,看看發現尸體的過程吧。后面需要調查我再叫你去。”
“好啊!”宋蕓兒走到那幾個一直等候在不遠處的發現尸體的人之前,一付很干練的樣子問道:“你們是誰最先發現的這尸體?”
一個苦力模樣的漢子向宋蕓兒點頭哈腰。
宋蕓兒上下打量了一下他:“是你最先發現死者的?”
那漢子趕緊又點了點頭。
“你叫什么名字?做什么的,住在哪里?”宋蕓兒很沉穩地問道。
“我……我叫趙栓,是彭老爺家的碼頭搬運工,就住在碼頭上的工棚里。”
“你發現死者的時候他的尸體就在這個位置嗎?”
對方點了點頭,緊接著又搖了搖頭,然后怯懦的看了看幾步外站著的彭賀喜。
宋蕓兒捕捉到了這個細節,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又問道:“你是怎么發現尸體的?說一下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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