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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運(五)

  “剛才的狼狽讓閣下見笑了,監牢里的飯菜絕對算不上可口,更不要說薩蘭德京都風格的美食,真是讓人懷念的味道!“費蘭蒂爾意猶未盡的抹去嘴邊的面包屑,似乎認為這是自己生命中的最后一頓,他神色平靜的整理了一下冇身上的新囚衣,

  努力仔細用力的將衣服上的草屑拍了拍,他然后目光清淡的對著斯塔圖恩科嘴角微微一笑”可以了,幾天前被轉運到這里,我就知道這一天是躲不過,帝國需要薩蘭德平穩,就一定不會放任我這樣隱患而不處理掉,能夠多活兩年,我也沒有什么奢望的,只希望能夠痛快一點,請挑選一個熟練的儈子手,我這個人不怕死,但是怕疼!”

  斯特圖恩科眼睛翻了一下,饒有興趣的看向這位語氣自嘲怕疼的天空之子,他從這位天空之子的語氣里,感受到一種類似解脫的平靜,”想死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他冷冷說道“我不是來行刑的,你也不用死!”難道不是特意將我押解到薩蘭德京都當眾斬首的嗎?”費蘭蒂爾臉色錯愕的抬起頭,目光在斯塔圖恩科臉上掃過,似乎想要確定這位帝國將軍的話有幾分可信!”如果要你死,兩年前你就足夠死幾次了!”斯塔圖恩科看著一心求死的費蘭蒂而,嘆了一口氣,伸出手,一名護衛將一份文件遞到他手中,

  斯塔圖恩科翻開文件,看了看,才意外的說道“真是有意思,這份存放在薩蘭德京都的檔案說,你在薩蘭德京都的的二十三年里,過得似乎并不愉快,還曾經有兩次悄悄自殺的記錄。但都被身邊的仆人及時發現,一次在八歲,還有一次在十七歲,都是選擇讓全身血液流干的割脈方式!“

  斯塔圖恩科聲音停頓了一下,合上手中的文件”作為先知的后裔,你應該以此為榮才是,但看起來對于自己身上流淌的先知費蘭家族的血脈很不滿?你似乎能告訴我原因嗎?“

  “沒什么理由,就是不喜歡費蘭這個姓氏!”費蘭蒂爾嘴里哈哈一笑,笑聲里卻透著難以壓制的痛苦,他當然記得在薩蘭德京都監視下讀過的二十幾年黑夜一般的記憶。費蘭這個姓氏,在費蘭家族后裔這里,費蘭血脈,不是榮耀而是一種最痛苦的詛咒,費蘭家族的后裔一般都不會活過四十歲,一直以來,費蘭蒂爾都認為是家族的遺傳病在作怪,后來他才知道,原來真相并不是如此。

  費蘭家族外表貌似風光無限,按照圣殿的規定,費蘭家族的人從出身就擁有圣殿祭祀的身冇份,從小接受圣殿的教育。這是一種類似洗腦一般的模式,其實等于每一個后裔從出生起就處于京都和圣殿的監視之下,

  因為最為虔誠,以先知為榮耀的費蘭家族的祭祀。對于祖輩的歷史充滿了探知欲冇望,但隨著年紀和了解的冇增加,那一份份晦暗不明的檔案表露的東西卻讓他們感到很震驚。一旦有費蘭家族的人邁過了不該邁的底線,碰觸到當年的真相,就會被圣殿以各種理由囚禁,最后一個個死掉,這些死去的費蘭子弟,臨死前最大的愿望,就是要知道真正的費蘭先祖,到底是什么樣的一個人!

  “是嗎?那還真是遺憾啊!看來你是不會感興趣了!”

  斯塔圖恩科看了一眼,低著頭,故意避開話題的費蘭蒂爾,不以為意的搖了搖頭“這次將你押解到薩蘭德京都來,是因為有一個人想要見你,但現在看來,這已經不需要了,盡管那個人曾經到過真正的先知埋骨之地!“”先知埋骨之地?“費蘭蒂爾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如果你是說烏木托地下的圣殿,那我已經去過了,沒什么好遺憾的!“”愚蠢,不要跟我說先知的埋骨之地在烏木托那種自欺欺人的話,你我都很清楚,先知最后的歲月時光并不是那里度過的,先知真正的秘密,同樣也沒有在那里,圣地烏木托的地下宮殿,只是某個可憐女人對于先知的緬懷罷了!”

  斯塔圖恩科不屑的撇了撇嘴,作為奉命出手清理黑森林叛亂,斬殺了的數萬黑森林人的南方總督,他當然到過那座烏木托下面的圣殿,只是處于好奇的看了一看,沒什么特別的,一座很普通的宮殿而已,

  按照胖子的命令,斯塔圖恩科下令將宮殿里邊的雕像搬去一空,

  費蘭蒂爾臉色開始嚴肅起來,他開始意識到斯塔圖恩科這句話的真正含義,震驚的臉上再也難以保持平靜“你是說那個人,曾經到過先知真正的埋骨之地!”

  斯塔圖恩科默然的點了點頭,

費蘭蒂爾的目光一下顯得明亮,猶如火焰在里邊熊熊燃起,他到過烏木托地下宮殿,雖然見到了一些逼近真相的東西,但那里絕對不是一座墳墓,只是一座祭祀殿閣的古跡,甚至連傳聞中圣女的棺槨都沒有,他能夠感受到面前這位帝國將軍語氣里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底氣,這表明并沒有騙他必要!”那個人是誰?“他聲音發顫的問道  “我能告訴你的就這么多,準備一下,明天去見他!“斯塔圖恩科看了他一眼,他相信這足以激起這位費蘭后裔想要活下去的希望,只要這個家伙還想著活,明天就不會做出傻事,這個世界死人不可怕,就怕不怕死的瘋子!

  如果陛下因為這件事出了問題,自己可就算丟臉丟到家了,

  斯塔圖恩科轉身離開監房,監獄官連忙將厚重的牢房大門重重關上,只留下費蘭蒂爾就像被人抽走了靈魂一樣呆立在那里,他現在的腦海里完全是一團亂麻,天啊,難道真的有人進了先知埋骨之地!

  過了足足十分鐘,這位費蘭后裔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為什么,為什么沒有鑰匙,也能夠進入先知埋骨之地!“他神色晦暗的自言自語。手腳有些顫抖的在監獄角落里坐下,目光顯得有些明暗不定,

  他的右手下意識的摸上了左手中指上代表菲蘭家族的紋章戒指,曾經鍍金的星空紋章此時已經顯得很晦暗,家族秘密保存的檔案里可是提到過,那里有著能夠改變整個世界的強大力量,誰能夠進入,誰就能夠改變世界!他就是帶著這樣的想法,想要借助那股可怕的力量來為家族復仇,他之所以有這樣的自信。是因為傳聞中能夠開啟先知埋骨之地秘密的鑰匙就在自己手中,除了自己,沒有人能夠解開埋骨之地的秘密,鑰匙就是這枚先知當年特別留下的家族紋章戒指,赫赫有名的星空之戒!

  斯塔圖恩科當然不知道這些,他提前告訴費蘭蒂爾只是為了避免到時候出現意外,

這位瘸腿總督邁步走出監牢的大門,外面的一輛總督府的馬車已經在等候,一名護衛拉開車門。斯塔圖恩科邁步走上啊馬車,腳步停頓了一下,抬起頭看向天空,然后向身后小心翼翼跟著的監獄官悶哼一聲”注意一些。如果出了問題,你就自裁吧!“”屬下明白……!“監獄官被斯塔圖恩科的這句話嚇的生生打了一個冷顫,嘴里連忙說道  難熬的一夜,對于監獄官哈克其來說是如此。想到總督大門臨走前那句話,他整夜都沒敢合眼,為了冇保證犯人絕對不出問題。他差點恨不得直接在費蘭蒂爾的監牢里住下,這一晚,費蘭蒂爾少有的安靜,這讓監獄官哈克其總算寬了一下心,

  當第二天的晨光照亮薩蘭德京都的街道,費蘭蒂爾監牢的門被沉重的打開,

費蘭蒂爾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在一隊衛兵的押解下走上通往路面的臺階,清晨的陽光并不刺眼,但對于長久在黑暗中的費蘭蒂爾而言,陽光刺冇激的他雙眼在流淚,過來十幾秒才能看清面前的景象  他有些吃驚,他看見兩隊騎兵站立在不遠處的前方,這并非是一支作為儀仗的隊列,所有的騎兵全都配備作戰用的鎧甲,騎兵的中間有一輛黑色的看不出標記的馬車,昨天那名年輕的將軍從里邊推開車門,向他打了個手勢”進來吧!“

  費蘭蒂爾神色古怪的走向馬車,在年輕將軍的對面坐下,年輕將軍關上車門,用手拍了拍車廂,馬車微微一震,開始向前行進,透過窗幕,目光掃過窗外同行的黑色騎兵,費蘭蒂爾突然凝聲說道“馬車里一個護衛也沒有,難道就不怕我對閣下不利嗎?”

  “我相信你不會!”

  斯塔圖恩科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目光看著窗外的繁華更甚往昔的薩蘭德京都街道,漫不經心說道“雖然我武技不怎么樣,當年也只是一個見習騎士的水平,但怎么也比你一個祭祀要好的多!而且我知道你一直都在期盼能夠解開先知埋骨之地的秘密,就憑這一點,你就不會那么傻!”……

  馬車的車輪在通往星光殿的盤山道上發出清脆的摩擦聲,費蘭蒂爾的臉色越來越凝重,

  他的目光透過窗幕,看著外面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美麗大原野,景色秀美而蒼勁,遠處的天空就像起伏的山巒鑲上的一條銀色長線,乳白色的炊煙和灰色的白樺林融在一起,路邊的墻頭,屋脊,樹頂,和街口都像蒙上一層金色的陽光,

  隨著馬車順著盤山道越來越高,下面的景色也開始變得渺小起來,費蘭蒂爾的臉色越來也蒼白,星光殿是圣殿記載中描述的費蘭先知的埋骨之地,作為費蘭先知的后裔,每一個人在六歲后就會進入星光殿學習,這里有著費蘭蒂爾不可磨滅的記憶,有快樂,也有痛苦,更多的是悲傷!

  馬車在星光殿臺階下停住,車門被一名臺階旁的近衛中隊長拉開,斯塔圖恩科從馬車上下來,然后是有些憔悴的費蘭蒂爾,斯塔圖恩科向那名近衛中隊長問道“陛下起來了嗎?”

  “斯塔圖恩科大人,陛下已經起來了,正在圣殿大廳與妮萊王妃商討一些事務!”這名近衛隊長恭敬的向斯特圖恩科行了一個軍禮,又向旁邊的費蘭蒂爾看了一眼,回答道“我這就去通報陛下!”

  “有勞了!”斯塔圖恩科善意的點了點頭,

  “斯……斯塔圖恩科!”

  站在他旁邊的費蘭蒂爾早已經被這一通對話驚呆了,他怎么也沒想到。這位自承還算有一點才干的年輕將軍。就是獵鷹帝國排名第一的將軍,即使獵鷹帝國的將星璀璨無數,但這顆名為斯塔圖恩科的星星,絕對是猶豫北極星光一般的首要地位,

  那么這位帝國第一將口中的陛下……出了那個可怕的人,還能是誰!,這一刻,費蘭蒂爾有一種想要轉身逃離的沖動,雖然他一直都很自傲,但這點傲氣在那位橫掃大陸的帝國至尊面前。早就已經被打擊的顏面無存,他永遠記得黑森林的數萬大軍,在這位帝國至尊的鐵蹄面前就像被狂風卷起的樹葉被撕裂的殘破無存,十余萬黑森林人的死亡,對于這位帝國至尊而言只是輕輕的一個翻手罷了!

  “不用那么緊張,要見你的人是陛下!進入埋骨之地的人,也是陛下!”斯塔圖恩科拍了拍已經呆滯的費蘭蒂爾的肩膀,這位天空之子現在的模樣還真有點搞笑!正在此時,剛才那名近衛中隊長走了過來。跟斯塔圖恩科小聲說“陛下吩咐,只讓他一個人進去!”

  斯塔圖恩科點點頭,轉向費蘭蒂爾,訕笑了一下“你看。陛下對你的重視還在我之上呢!好好把握,為了費蘭先知最后的寄托,也為了你自己!如果抗爭是一種勇敢的表現,那么現在。陛下希望不再流血了!而這一切的選擇權,第一次交給了薩蘭德人”

  費蘭蒂爾臉上少有的嚴肅,對著斯塔圖恩科一鞠躬“在下十分的榮幸。有勞閣下指引了。”通過三步一崗守衛嚴密的臺階,費蘭蒂爾腳步穩健的走進了大廳,大廳兩側是站立的帝國近衛,看到費蘭蒂爾進來,兩把銳利的長矛突然交叉擋住了他的去路,手持長矛的近衛軍官對他虎視耽耽,卻一言不發。

  引路的那名近衛中隊長解釋說“對不起,他們想看您身上有沒有武器。”費蘭蒂爾點頭,很配合的舉起手來讓他們搜查。搜身的兩個近衛動作非常的老練,迅速搜尋了一次,然后對身后的同伴做個手勢,近衛們讓開了一條路。

  費蘭蒂爾內心復雜的走進大廳,本以為會看見一位兇神惡煞的壯漢,維基亞獵鷹號稱帝國戰神,縱橫戰場從無敗績,死在其手中的大陸名將更是不計其數,在很多外界的傳言里,這位帝國住在是這片大地最可怕的人、在費蘭蒂爾的想象中,這位征服一切,戰神一般的男人,應該是一個身材魁梧,霸氣凌人的君王,盡管他已經有了充分的心理準備,但好一瞬間,他還是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從圣殿頂部天窗照射而下的光線,讓整個大廳籠罩在淡黃冇色的光暈中,在大廳盡頭的書桌,一個年輕的男子正做在案前批閱這文件,他身型微胖,不時間,他輕輕搖頭,手指撥弄下頜邊緣遮住眼睛的黑色散發,動作靈巧而悅目,讓費蘭蒂爾看的有些呆了,雖然相貌有些差距,但那種感覺真的就像看見先輩費蘭先知在這座圣殿復活了一般”這是怎么回事?“

  費蘭蒂爾內心震驚的無以復加,細看之下,其實這位獵鷹皇帝與費蘭先祖根本沒有一點相似的地方,自己開始為何竟然會將他誤識?

  隨即恍然,這位獵鷹皇帝與先祖費蘭相似的并非容貌,而是神韻。就如同當年的的先知一樣般,有一種很深的氣質,讓人感覺如水般的恰靜平和,相貌清秀而帶著幾分憨厚,眼睛如同黑色天空一般明亮卻又那么的清澈,目光中透露出深遠的機智。”費蘭蒂爾,拜見陛下!“不知過了多久,他才醒悟過來,對著胖子深深的一鞠躬。”你就是費蘭蒂爾?“胖子抬起頭看了他一眼,眼眸如天空一般清明,如大海,又如最純凈的黑夜,深遠不可琢磨,仿佛在其中有無限博大的宇宙,卻看不出任何感情的表現。

  六月炎炎,位于山頂的圣殿卻是一片清涼。但是費蘭蒂爾的背上卻滲出了汗。

  他知道,此刻在他面前的,是這片大陸最強的王者,

  他統御的疆土,比當年的千年王朝還要遼闊;至少當初的千年王朝,就沒有征服薩蘭德,

  在他麾下,有著整個大陸人數最多、最強悍的軍隊,因為她,整個大陸尸積如山,血流成河,幾百萬人喪命,無數的城市和鄉村被摧毀,也因為他,五百年動蕩被遏制,大陸重現繁華之世界,這一切的一切,就因為他愿意!以他的能力,他的權力,這是個幾乎接近神的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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