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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02 斬斷云空(三十一)

  “什么情況啊,帝國騎兵怎么走了!”

草原人目瞪口呆的看著側翼方向的黑色騎兵,就這樣在無數人的注視下,迅速轉向,就像是在自己的后花園里悠閑的溜達了一團,沒有絲毫的表示,就這樣卷起煙塵而去,留下十幾萬草原軍一臉發蒙的在原地列陣以待,所有人都傻了  “混蛋,難道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帝在我們眼前從容撤走?”

  耶律古達雙眼赤紅,臉上一片火辣辣的,感覺就像是被人狠狠的抽了一耳光一樣,真是丟臉都丟到長生天哪里去了,握著馬鞭的手咯咯作響,目光掃過部族族長們,族長們下意識的別過頭,

“少族長,不是我們不敢追,而是帝一向狡猾,面對我軍十幾萬騎,只派了這名一點人馬來,必然是在后面設置的有埋伏”“族長們一個個臉上苦笑,表示在情況不明的情況下,擅自追擊會有危險  “不敢追擊就算了,什么時候,我草原的勇士,也跟那些懦弱的中比亞人一樣了!”

  耶律古達神色憤然,看著部族族長們一個個躲閃的目光,鼻子都氣歪了,本以為帝丟掉了天狼城,必然會引動自己一方軍心大振,在整片荒野的利益驅動下,這些部族族長還不對自己感激涕零,拼死的效力,可是沒想到,就是眼前這樣一幅意外的結果!

剛剛抵達西北就全力備戰的耶律古達不知道,對于這些剛剛才從草原南下的中小部族而言,西北雖然偏遠了些,但是中比亞龐大的人口和千余年農耕文化的浸潤,已經比起苦寒的草原地帶好太多了,雖然隨時都在面對帝國方面的壓力,但是帝國好歹還是沒有打過來,可是耶律古達一到,就立即整戰,搞得剛剛安頓下來的部族動蕩不說,而且還在最需要勞力的秋季大規模的從這些部族中抽調青壯族兵,就足夠讓這些部族怨聲載道了  耶律古達是耶律家少族長,威勢更是在臨杭之戰后如日中天,僅僅親軍就足有四萬之多,裝備精良,而且都是經歷過中比亞大戰的老騎精銳,就算真的遭遇帝國大軍的反推,有這樣的騎兵戰力在手中,突圍還是不成問題的,

  可是這些中小部族不同,一群裝備雜亂的族兵,秋季青黃不接的季節,很多人連飯都沒吃飽,雖然有著數萬之多,卻是各族統帥各族的,多的有四五千人,少的不過千余,甚至還有兩個部族只有兩百騎,現在有耶律家在前面撐著還好,一旦耶律家跑了,剩下的這些部族,就是各自為戰,最終難逃被帝一個個絞殺的命運,只要想到數萬裝備精良無比的帝隊,此刻就在某處虎視眈眈的看這自己,這幾天下來,又有誰真正的睡的安穩過!

  自從數天前,靠著一股勇氣越過帝國邊界,進入帝國的區域,草原族長們的內心其實就已經開始后悔了,帝沒有主動進攻就已經是萬幸了,這還自己打過去算是什么事!

進攻天狼城,已經是非常考驗這些小部族的膽量了,帝國精銳詭異的放棄天狼城,數萬大軍就在眼皮底下消失的無影無蹤,這才真是讓這些小部族們被架在火上烤,前面說的好聽,什么叫帝不堪一戰,什么叫在耶律家大軍鋒芒之前,帝國也只有狼狽逃跑的份,可是眼前的事實已經足以說明一切,只是區區萬余帝國騎兵,就壓得這邊十幾萬草原大軍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對方從容撤走,這邊竟然連一個敢于追趕的人都沒有,大家此刻也算是徹底看明白了,原來你耶律古達也不敢啊,麾下四萬大軍,卻對著一幫中小部族瞪眼睛,狗屁的耶律家的大軍鋒芒!他們可跟一心想要攫取不世功勛的耶律少族長不同,既然選擇脫離北方王庭投靠耶律家,自然就是奔著中比亞的肥沃來的,現在好處還沒拿到多少,就必須要把家底都掏出來為耶律家賣命,誰干這種蠢事!

“報,我們在前面陸續抓到了百余名中比亞平民,根據這些中比亞人所說,那支明月燕州軍昨晚扎營的地點就在前面的谷地!”一名斥候騎兵帶來讓人振奮的消息,總算是讓尷尬的氣氛沖淡了一些  聽到明月燕州軍昨晚就在前面不遠處的谷地扎營,所有人的臉色都有些動容,看來還是沒有追丟啊,竟然還真抓到尾巴了!

  “你確定是昨晚嗎?”耶律古達神色凝重的問道,經歷過剛才那一幕,他現在都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被帝玩弄了,

  “我們把所有人分開一個個審問的,得出的答案是一致的”那名草原斥候臉色斬釘截鐵的說道“而且對方隊伍里還裹挾著從白芨三部帶走的數萬的中比亞平民“

  “什么!還有數萬中比亞平民?”耶律古達身軀顫抖了一下,兇狼般的眼睛一下亮了,其他部族的首領也是深吸了一口氣,逃跑途中竟然還帶著數萬的中比亞平民一起逃,這不是開玩笑嘛,有這數萬中比亞平民拖后腿,對方想快都快不起來!

  “哈哈,這是天意啊,全力加速,我們追上去!”

  耶律古達嘴角彎出了一道猙獰,向所有人大喊道,雖然剛才有些丟臉,但是能夠抓住真正的獵物才是最重要的,如果那支明月燕州軍里真的是明月公主,那么一切都值了,現在中比亞皇帝生死未卜,其他王族成員大多也只能算是旁支,如果僅僅以王室正統論,除了中比亞皇帝,就是已經對外宣布死亡的這位中比亞長公主了,而且這位明月長公主在中比亞人中擁有非比尋常的影響力,

”嗚嗚“代表繼續向前的號角,響徹天空,草原騎兵如潮水決堤一樣向前涌動,狂奔的馬蹄震動的大地瑟瑟顫抖,地面仿佛都在下沉  當初在昂納錯,耶律古達就已經打過這位明月公主的主意,如果耶律家能夠迎娶明月公主,那么耶律家入主中比亞的名分就會比現在要正統的多,如果耶律家只是抱著劫掠一把就走的打算,自然可以不管什么名分,可是如果耶律家是想要在中比亞的土地上建立一個真正王朝,那么耶律家就無法漠視中比亞王室的存在,當初明月公主被耶律七夜光將人送走,耶律古達就差一點就和自己的妹妹翻臉,沒想到在這數千里之外,又遇上了,這不是天意是什么!大軍向南,沉重的集群馬蹄如山崩地裂般踏入前方草丘,抓住明月公主,耶律家主的位置就一定是自己的!

白卡原谷地,秋風,蔓草,夕陽,平靜的令人心悸漫長的車隊人流已經過去了四個小時,戰馬低著頭在荒地上尋覓青草,千余名燕州騎兵或者坐著地上,或者靠在石塊上,收斂武器,整備鎧甲,將手中的燕州繯首刀磨的更加鋒利些,重甲是要在交戰前才穿具的軍械,現在也能夠暫時擺在腳下,著重甲不可能長時間在馬背上的,不要說戰馬長久了沉受不住,就是人也受不了,草原人就要來了,十幾萬騎兵一涌而下,區區千余人,只怕能夠活下來的機會微乎其微,或者說根本就沒有,這一點大家都清楚,但是想到還在緩慢朝著西面行進的隊伍,想到自己的家眷妻女都在那支隊伍里,,沉寂的空氣里沒有什么人說話,所有人似乎都將自己的全部心神侵染在這最后是時間里  明月公主站在一處草丘上,天邊的太陽已經開始偏斜,金色的殘陽照在荒野上一片血紅,此時的明月公主一身軟白色的歐巴羅式樣的女騎士鎧甲,黑色如瀑的秀發從頭盔兩側垂下,明月公主本就練習過劍術,一把雙手十字大劍就穩穩的豎立在她腳下,

  夕陽之下,明月公主突然單膝跪在地上,一只手放在這把雙手大十字劍上,嘴里默默念著什么,如果不是那一頭黑色的長發和靚麗無比清晰的中比亞面容,只怕都會以為是一位西大陸的女騎士,颯爽的令人很難與那個嬌弱的中比亞公主聯系在一起,

  “公主殿下在做什么?”燕州騎兵們目光好奇的低聲問道,他們對于中比亞朝堂失望無比,但是對于這位敢于直面草原人殘暴的公主殿下卻是欽佩的,

  “殿下,祈禱這種事,對我們中比亞人是沒有用的”柏無封臉色凝重的從后面走上來,他是張家的后裔,對于中比亞王室是敵視的,如果不是中比亞王室的固執和怯懦,張家怎么也不會全族死在帝京,但是對于這名明月公主,柏無封卻是怎么也恨不起來,

  “我也不知道有沒有用,但這是我現在唯一能做的了,對于張家在帝京的遭遇,我代表中比亞王室感到愧疚!”

明月公主在這段時間里,也聽說了一些柏無封兄妹兩個的張家背景,“公主殿下代表不了中比亞王室,如果我沒記錯,殿下已經早就被宣布死亡了,一個死人,能夠代表什么!”柏無封臉色冰冷的擺了一下手,他對中比亞王室的恨意,還不需要一個女人來承擔,而且這個女人還表現出令自己都未必有的擔當和責任“轟隆隆!”激蕩的荒野風里出現了一絲波動的聲音,明月公主的臉色一下變得慘敗,站起身,雙手緊握住十字劍的長柄想要將重劍拿起來,西大陸的雙手大劍的重量一般都在十五斤以上,對于明月公主來說,還是有些沉重,揮舞這樣的劍殺人,只怕不會超過十分鐘就會力竭,但這是沒有選擇的事,柏無封的燕州軍沒有使用劍的,因為劍這種輕薄的武器在中比亞戰場上早就淘汰了,事實證明,越是勢大力沉的武器,在戰場上越是殺人的利器,明月只能找了一把西大陸的十字重劍柏無封則是抬頭看向遠方,地動山搖就看見一道黑色的長線從地平線躍出來,這道黑線,迅速以驚人的速度向兩側蔓延,延伸,無邊無無極,那是騎兵群踏動大地的回響,馬蹄之下,是如蒼鷹般猛然從荒原土坡上俯沖而下卷起的煙塵,灰塵漫天,遮蔽了大部分前方的視線,在夕陽照射下,紅得仿佛血染的一般,仿佛一道刺眼血流正在滾滾涌來,直到微微顫抖的地面變成劇烈的震動,大地的轟鳴聲從遠處席卷撲來  “怎么回事,我軍的斥候呢!“

  柏無封臉色一下變得很難看,身體打了個顫抖,猛地反應過來,向所有的部下喊道”準備作戰!“燕州騎兵們紛紛披甲,跨上自己的戰馬,按道理來說,斥候應該先傳回消息的,怎么也不會被敵人直接就一口氣沖過來,可是眼前的局面就是這樣,

不少燕州騎兵只能倉促披甲,對方的推進速度極快,幾乎是眨眼間就越過了前面的地帶,一下拉近到五百米以內,此刻,騎兵的模樣越發清晰起來,黑色的鎧甲即使是在夕陽下,一樣是那樣的攝人心魄,就像是能夠將所有的光線都吞沒  “好像有些不對啊“一名跨上戰馬的燕州騎兵目光中有些茫然,其他的燕州騎兵也是如此,

  “我怎么看著像是帝!”

  “沒錯,我覺得也是!”

柏無封握著燕州繯首重刀的手也松懈了幾分,沒錯,他也看出來了,就是帝國騎兵,這就難怪斥候沒有回報了  果然,來勢兇猛的帝國騎兵集群在一百米左右開始放緩停止,煙塵中,馬蹄轟隆聲逐漸平息,岳山從整排的騎兵隊列里策馬出來,先是看了柏無封一眼,然后目光落在明月公主身上,猶豫了一下,向明月公主拱手行禮“岳山,拜見明月公主殿下!”

  “岳山總督別來無恙!”明月公主眼睛眨了眨,當初在北面昂納錯之戰,帝國方面就是派的岳山的女兒照應她,

  “雖知道不可能活下去,還是一力留下,倒也沒有白白墮了我燕州軍的名頭”岳山神色凝重的掃過已經披甲的燕州騎兵,看著一個個披甲在身上的燕州重騎兵,目光中閃動著一絲回憶的光澤“草原軍距離這里不足二十里,一切早有安排,此戰并不需要你們死戰,留待大好身軀日后再戰吧,你們的擅自留下,已經造成整個計劃更改,還好我先把草原人攔了一下,否則,后果不堪設想,還猶豫什么,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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