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0烈火燎原(二)
二百米,帝國軍營地明亮的篝火,在京都大平原廣袤的猶如吞噬一切的黑夜里更顯扎眼 對于猛撲而進的五千名鳳臺部騎兵,更是如此,他們血紅的眼睛里,此刻已經大半都被前面的篝火所占據,當戰馬全力跑開,高速奔馳下的迎風劈面,眼睛能夠瞇成一條線就很不錯,想要完全在黑夜里看清帝國軍營的情況更不可能,但是要看見對面的亮光卻是易如反掌,
“上啊”
作為突擊前列的三百輕騎,在寒風和殺戮的刺激下,已經瘋狂直奔過距離營地不過百米的低洼,一道道用來鉤掛營盤外圍木排的掛鉤,在他們本應該緊握彎刀的手中出現,能夠在這一刻被推出來的,必然是這五千名鳳臺部騎兵中的精銳,為了讓這把鳳臺部尖刀銳利無比,一擊必中,每一個人身上的重量都減輕到最大,沒有披甲,只有一身單薄衣服,胯下的戰馬也都是最為優良的快馬,連續兩天的精糧細喂,就是為了保證這一刻的體力充足,
二百米,對于一匹全力邁開的優良戰馬來說,就是眨眼的功夫,真正讓蒙羅扎感到擔心的是帝國營地前面的一片洼地,整個中比亞都知道帝國軍有大半的戰力都在其強悍無比的遠程射殺武器上,一旦在發起攻擊之時受到帝國弩弓的強勢壓制,就算是最快的草原馬,也一樣會被密集的帝國弩射成篩子,這一點,已經是不知道多少草原勇士的鮮血證明的法則 “永遠不要與帝國人在遠程上一較高下,那是極為愚蠢的自殺行為,草原人最好的射手,在帝國射手面前也是靶子!”這已經是整個大草原的共識,蒙羅扎也不認為這些鳳臺部騎兵的弓箭能夠壓制帝國射手,
看著那道在黑夜里幾乎微不可查,而又迅捷無比的突擊線,已經沖進了帝國軍營五十米的范圍,而帝國營地方面確實毫無察覺的寂靜,蒙羅扎的嘴角微微上翹,
為了應對可能遭遇的半途狙殺,蒙羅扎選了一個最簡單的方式,他下令部下吹響號角,讓其他的草原人在遠處列隊向前,擺出大軍壓上的氣勢,任何人,在突然聽到號角后,所見的必然是這些黑壓壓一片向前的騎兵,沒有人會注意到,三百名速度最快的鳳臺部追風,已經熟練的沿著夜色的邊線,猶如一道暗夜里的利箭已經靠近了帝國軍營的側面,他們就像是一片黑云,輕巧而迅猛,作為整個軍團猛撲向前的插肋之刀,他們也是最悍勇無畏的勇士 “告訴胡烈,我只負責撕開帝國軍的營門,后面的事是他負責!”
蒙羅扎面容冷峻,一身厚重中比亞鎧甲,就連他身后的部下都有些神色怪異,他雖然是鳳臺部少主蒙古羅的心腹,但是胡烈卻是族長的心腹大將,雖然兩人都是此次襲擊計劃的負責人,但是蒙羅扎的命令,也就是麾下的五百名騎兵,本來蒙羅扎還不知道為什么要派胡烈來,在五名鳳臺部千夫長向胡烈恭敬行禮的那一刻,他就明白了,蒙古羅并不是完全信任自己,還不足將指揮真正鳳臺部精銳權力交給自己,真正讓五千名鳳臺部騎兵甘心冒死的人,是胡烈,
這讓本來雄心勃勃的蒙羅扎,感到一種惆悵 “鳳臺部要證明有繼承草原叛徒耶律家的能力,就必須和帝國翻臉,只有這樣,各部才會真正擁護鳳臺部崛起,成為新一代的王庭,耶律家的垂垂老矣,注定要被帝國所吞并,北王庭的光榮不再,新汗王連草原上的殘部都壓制不住,更不要說讓這些南下的大部歸心,西面的大帝國咄咄逼人,對草原展開蠶食,五百里昂納錯大草原已經無法阻擋帝國的野心,一旦帝國鐵騎東進,草原將再無阻擋之力,各部南下,其實看似是因為南方繁華,更因為誰都不愿意成為帝國東進馬蹄下的犧牲品“
”曾經是英雄地的大草原,此刻卻成了所有人都避讓不及的禍源,草原人需要一個英雄,一個足以跟帝國抗衡的英雄”蒙羅扎現在都還記得出發時,在金色的夕陽下,好友蒙古羅那微微發顫的聲音”蒙羅扎,整個大草原的希望就在你的肩膀上,希望這次南下,傳回來的消息,并不是耶律王庭立國,而是帝國使團在叛徒耶律家腹地被一舉殺光的消息“
蒙羅扎的目光里閃過一絲復雜,嘴角露出一抹苦笑“蒙古羅,消息會傳到你那里的,但是我,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回到你身邊了!”
鳳臺部已經今非昔比,隨著耶律主家的衰弱,越來越多的部族投入鳳臺部麾下,大部分歸順鳳臺部的草原部,其實所看好的都是這名越來越有黃金家族氣息的年青人,王者之氣,正在蒙古羅的身上顯現出來,如果是以前,他蒙羅扎就是蒙古羅的左膀右臂,而現在,各部英杰匯聚,他蒙羅扎的地位就顯得很微妙的 草原人素來最崇拜的,是能夠征戰的無敵勇士,而不是背后暗箭傷人的陰謀家,而武力恰恰是蒙羅扎最大的軟肋,就連蒙古羅都好幾次明里暗里的提醒過蒙羅扎,要他好好的將射術練一練,不要每次作戰都習慣性的躲在后面,一名杰出的將軍,應該是如狼王一樣的兇猛,而不是如一只狽那樣的猥瑣,否則,狼群也會唾棄它,按照計劃,五千鳳臺部騎兵會沖進帝國營地,無論面對任何阻擋,任何人,唯一要做的就是迅速靠近,展開襲殺,隨后立即撤離,
在天色完全放明之前,將一切都變成定局,
等到第二天,自然會有人發現受到襲擊的帝國營地,雖然蒙古羅沒有說明,但是蒙羅扎知道,這是不肯告訴自己鳳臺部在耶律家有人,到時候那個人會安排好一切,比如一些耶律家士兵的尸體,武器殘片,反正一切都在表明,發動襲擊的就是耶律家 當然,襲擊失敗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但這這并不會改變結果,一個襲擊,不管成敗,最終的結果,都是將嫌疑人指向耶律家,不管耶律家承不承認因為這里是帝京,是耶律家的老巢 一切的辯解,在這樣的環境下都是蒼白的,
足足兩千人的帝國使團,絕對不可能是什么小盜匪能夠襲擊的,而且依照帝國軍的戰力,對付兩千名帝國軍人,沒有五六千以上的兵力就是妄想,整個帝國使團的覆滅,必然是震動整個中比亞的大事件,誰都知道帝國有仇必報的秉性,如此奇恥大辱,怎么可能甘心忍住,何況這支使者團的特使是帝國權重一方的軍團長,更是那位讓整個草原都為之驚懼的帝國皇帝的弟子,能夠在耶律帝京附近調動如此兵力的,除了耶律家還能是誰!
看著已經靠上來營地外圍的三百鳳臺部追風,蒙羅扎握著戰馬韁繩的手一下握緊,不用再去擔心什么了,已經是下半夜,帝國軍也是要休息的,就算是在彪悍的軍人,在睡眠中突然遭遇這樣的襲擊,怕是都要暈頭轉向一陣,如此距離,已經無可阻擋,很快營地的木排就會被扒開,五千騎兵就會灌入進去,,
“殺啊!”本來徐徐向前的騎兵主力,在這一刻就像是打了雞血一樣,速度暴漲,
“胡烈這個家伙倒是眼光毒辣都很,這個時候發動全線沖擊,等馬力放到最大的時候,正好是營地外圍被扒開的時候”蒙羅扎目光閃亮,嘴角冷冷一笑”帝國使者團完了!營地旁邊就是高出原地的土坡,營地如果是扎在上面,必然是居高臨下,對四周景象一覽無遺,無論攻守都是占盡天時地利,可是你偏偏要將營地駐扎在這片坡地之下,看似背靠坡地非常穩健,其實是將自己的退路都擋住了,可見這么特使也是一個不熟戰陣的嬌貴人物,不過也是,聽說是一位千嬌百媚的大美人,還是皇帝的弟子,如此身份,還真能指望上過一線戰場?不過能夠成為鳳臺王庭崛起的墊腳石,也算是你多少世修來的榮幸“
巨變,也就在這一刻發生 啪啪啪“木屑橫飛,金屬鐵鉤穩穩嵌入木排的間隙,突襲騎兵拋出的掛鉤從十幾米外拋出來,劃過一道弧線落在營地外的木排上,
“拉開它”騎兵們激動的聲音都有些變形,這可是帝國使者團的營地啊,想要一向戰無不勝的帝國人,突然扒開營門后那一張張恐懼的臉,草原騎兵們就感到異常的振奮,帝國已經成為草原戰士心頭的噩夢,自帝國東進,前后已經有超過二十萬草原最精銳的戰士死在帝國手中,超過百萬的草原人臣服在帝國強勢之下,短短的兩年,對于曾經視中比亞為自己予取予求倉庫的草原人,卻成為帝國予取予求的倉庫,戰馬,毛皮,甚至是大批的中比亞奴隸,都被那些黑了心的帝國商人劫掠一空,
而今夜,一切都會改變的,
“蹦蹦蹦!”掛鉤拉扯木排的聲音,在黑夜里就像是一道繃緊到極點的線,不僅僅讓人聽到,更讓所有人的神經都在這一刻繃緊了,所有人都在等著木排被戰馬拉出的一刻,這種事對于熟練的草原騎兵來說,就像是家常便飯一樣的輕松,在大草原上,他們的手能夠將套索丟進奔跑的野馬頭上,何況只是這些木樁子,
“怎么回事!”
突襲騎兵亂了,一陣不敢相信的聲音,這些應該被拉出的木樁,此刻卻是異常穩固,戰馬的蹄子都在打滑,拉扯的繩子,在一線極度緊繃了十幾秒后,崩的一聲,馬背上的突襲騎兵竟然落馬了,繩子斷了,可是木樁沒有動 突襲騎兵的臉色都變了,看著手中斷掉的繩索一臉不敢相信,營地內的篝火照在在這些木排上,依然是一片火紅,
“快啊”
“再拉,一定要拉開!突襲騎兵已經快要瘋了 “轟隆隆”后面洶涌而來的大批騎兵正如潮水一般的壓來,騎兵沖擊的迅猛發力,震動的地面在微微顫抖,
“為什么,為什么沒有拉開!“
“會死的,都會死的”
遠處的蒙羅扎雙眼鼓大,剛才的那一抹得意早就不知道飛到哪里去了,臉色也變了,
那三百名突襲騎兵可是他的直屬部下,是他傾注了無數心血才培養起來的部曲,也是他在鳳臺部內立足的資本,三百名騎兵算不上數量多,但是三百名鳳臺部最好的追風騎兵,就是另外一回事,每次大戰,這些追風騎兵就是全軍的眼睛,在蒙羅扎的指揮下,讓對面的敵人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如果不是因為這次襲擊帝國使團不容閃失,必須做到必殺一擊,,蒙羅扎也不會將三百名追風都壓上,可是現在,三百名部下沒有打開帝國營地的大門,反倒是猶如夾心層一般,被架在了帝國軍營與本分沖擊騎兵的中間,后面的事,不用想也知道,
胡烈麾下的這些騎兵構成的沖擊刀鋒,可不會管營地外的三百名自己人 一旦全勢壓上,在如此距離內,就絕對沒有可能停下的,而且還是在以強弓勁弩甲天下的帝國軍營面前停下,這些迅速逼近的騎兵,最大的可能就是像一道重錘,將這三百名突襲騎兵狠狠的打在木排上,然后會推擠著這些突襲騎兵的尸體,用戰馬的馬力將前面的營地木排強行撞斷,
“鐺鐺鐺”被逼入絕境的突襲騎兵已經放棄繩子了,他們拔出彎刀,絕望的劈砍這些木樁,刀刃砍在木樁上,一大片的木屑在飛,
“不行了”
“來不及了!”蒙羅扎整個人都在顫抖,握著戰馬韁繩的手指已經深深陷入了手心里,可是他卻感覺不到疼痛,他的目光只是死死的盯著那三百名還在試圖避開的突襲騎兵身上,終于,奔涌的騎兵與營地木排撞在了一起,三百名突襲騎兵就像是浪潮前的水花被迅速淹沒,鮮血飆射,殘肢斷臂被寒光絞到半空中 “箭在弓弦,不得不發,這是草原人嘴上常用的一句話,用到這里,倒是很貼切“
帝國營地側面的斜坡上,伯蘭特邦妮看著下面用戰馬沖撞營地的突襲者,嘴角帶著一絲玩味的狡黠,在她的身后,類似樹木的遮掩蓋著氈布一片片翻開,露出了無數帝國弩手的身影,朝著下方蜂擁而來的草原騎兵,整齊的舉起了手中的弩弓,
“轟隆隆”下方營地傳來一陣巨大的撞擊聲,還伴隨著慘叫,
啪啪啪“弓弦如爆豆一般的響起,無數的箭簇從高處向下方鋪射而來,箭簇前端點燃的火焰在空中飄閃,帶起一道道堪稱耀眼的紅線,猶如黑夜中無數的星光墜落而下,”噗嗤“無數的血花在下面騎兵群里邊爆開,可以看見那些射進人體的火箭孩還在向前猛沖,就像是一個個火把將四周都照亮,馬身猛地前傾重重砸下,將上面拼死向前的草原騎兵砸在營地的地面上,人影密密麻麻,前面的人中箭,還沒有來及滾爬起來,就被后面中箭奔跑的馬蹄狠狠踩上去,筋骨斷裂,慘叫哀嚎,
伯蘭特邦妮對于這樣的結果相當滿意,好歹也在北方草原當了三年邊軍統領,如何會不知道,夜晚對付沖擊騎兵最好的辦法,就是火箭,火箭并不是用來殺人,而是用來驅馬,中箭的戰馬會在持續性的疼痛下完全瘋狂,完全亂套馬群撞擊和踩踏,遠比近戰砍殺更可怕,無數的草原人被相互亂撞的戰馬摔在地上,又被無數的馬蹄狠狠的踩過去,滿地火箭照亮的地區,,就像是染上了一層紅光在流動,伯蘭特邦妮別過俏臉,雖然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但是能夠讓人血流成這樣,也足以說明一切 “開始吧”伯蘭特邦妮抬起手,沉重的帝國鐵騎如天空中的鷹群從斜坡呼嘯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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