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亮和邵三河趕到了縣公安局。
自從邵三河當了局長,向天亮還是第一次“蒞臨”公安局,面對會議室里的與會者,頗有些“物是人非”的感覺。
原來的局黨委七名成員,只剩下了三人,局長、黨委副書記邵三河,政委、黨委副書記黎明,
負責內勤、保衛、行政和后勤工作的副局長方云青。
黎明和方云青都已年過五十,屬于沒有個人追求的人,黎明是老好人,不攬權,方云青是局里的大管家,政工出身,業務不行,雜務內行,想攬權也沒底氣,這才是公安局人事調整時,邵三河留下他們的主要原因。
黨委的其他四名新成員,可以說都是邵三河的人,主管刑事偵查工作的常務副局長張蒙,是原刑偵大隊大隊長,主管治安、緝私、經偵和預審的副局長周必洋,是原城關派出所所長,和邵三河在部隊做過兩年的戰友,政治部主任胡麗,是邵三河的初中同學,局辦公室主任杜貴臨,就更不用說了,向天亮的師弟,邵三河的死黨。
至于會議室里的幾位非黨委委員,刑偵大隊大隊長姜學明,治安大隊大隊長洪海軍,城關派出所所長毛永來,特警隊隊長王平,都是在邵三河當上局長后提撥上來的。
公安局換了“天地”,變得更加的團結,富有戰斗力,實在是件令人高興的事。
班子里還有一個女性,胡麗,長得人如其名,可謂警中多了一道彩虹,向天亮不禁多看了一眼。
這里面有“問題”,向天亮又朝邵三河瞅了瞅,別看邵三河長得有點憨,但也曾經“花”過,聽說邵三河初中時曾給一個女同學寫過情書,莫非就是這個胡麗。
邵三河也不笨,向天亮目光邪乎,他豈能看不出來,坐下去的時候,狠狠的踩了他一腳。
“同志們,向副縣長是受縣委張書記的委托,前來指導協助我們破案的,大家呱嘰呱嘰。”
會議室里頓時響起了掌聲。
向天亮急忙伸手搖著,“同志們,同志們,別聽你們邵局瞎咧咧,我鄭重聲明,張書記只是讓我來了解一些案子的進展情況。”
黎明笑著說道:“向副縣長,你就別客氣了,誰不知道你是這方面的行家里手啊。”
“黎政,你將我的軍啊,這是你們的地盤,我只帶耳朵不帶嘴巴啊。”
邵三河笑著擺了擺手,“同志們,縣委和張書記對這個案子非常重視,我就不多強調了,張蒙,案情就不用說了,你直接說你們的結論吧。”
張蒙說道:“向副縣長,邵局,在調查和分析了許白露和張思成失蹤的過程后,我們認為是兩撥不同的人干的。”
“哦。”向天亮和邵三河相視了一眼。
兩撥不同的人干的,這可是個重要情況。
向天亮問道:“這么說,你們認為,許白露和張思成并不是失蹤,而是被人帶走的?”
“對。”黎明在點頭。
張蒙繼續說道:“同時,我們還有這樣的判斷,帶走許白露的人,不象是咱們內部的人,而帶走張思成的人,恰恰非常象咱們內部的人。”
邵三河皺起眉頭問道:“象咱們內部的人?能肯定嗎?”
張蒙點著頭道:“基本上能肯定,張思成被帶走的時候,旁邊至少有八個目擊證人,他們一致證明,帶走張思成的人,向張思成出示了工作證,張思成也很配合,只是表情很是緊張,但沒有任何反抗的動作。”
邵三河看著黎明說,“要說咱們內部的人,有資格帶人的部門沒有幾個啊。”
“對張思成來說,只有兩個。”黎明應道。
不用說出來,大家也知道是哪兩個部門,紀委和公安,濱海縣的國家安全部門,還隸屬于公安局,他們帶人也會先報告局黨委的,至于邊海防部門和海關檢查站,他們要帶走在政府部門工作的張思成,不可能不先經縣委縣政府批準。
周必洋說道:“咱們這邊的人,我已經核對過兩遍了,絕對沒有人帶走張思成。”
那就只剩下紀委了。
紀委帶人,張衡書記不會不知道啊。
向天亮舀出手機,當場給張衡打了電話。
“張書記,我是向天亮。”
“天亮同志,你好,你知道許白露和張思成失蹤的事了吧?”
“知道了,我現在就在公安局旁聽局黨委擴大會議。”
“哦,怎么個情況?”
向天亮道:“許白露和張思成并不是失蹤,而是被人帶走的。”
張衡詫道:“帶走?又是有人綁架嗎?”
“許白露和張思成兩個人的遭遇有所不同,許白露是被幾個不明身份的人強行帶走的,具有綁架案的特征,但是,張思成的情況有所不同,不但帶走他的人出示了工作證,而且張思成本人也相當配合。”
張衡問道:“你是,張思成是被自己人帶走的?”
“基本上可以這樣認為。”
“公安?紀檢監察?”
“張書記,公安方面已經查過兩次了,沒人帶走張思成。”
“那就是紀檢監察部門了。”
向天亮不敢把話說死,“張書記,我們暫時還無法肯定,也許,也許是有人冒充有關部門帶走了張思成。”
張衡肯定道:“張思成是副科級干部,不但是姜建文同志的專職秘書,還是縣政府辦公室副主任,紀委要帶走他之前,必須要先報告縣委,怎么會隨便帶人呢。”
“張書記,有沒有可能,因為情況緊急,那邊來不及匯報呢?”
“不可能,張思成上午被帶走,最緊急的情況,現在總可以報告了吧。”
向天亮問道:“張書記,需不需要向紀委徐書記核實一下?”
電話那頭,張衡沉默了一會。
“天亮同志,你轉告三河同志及公安局其他同志,不管什么情況,先把許白露和張思成兩位同志找到再說。”
“明白。”
紀委書記徐宇光和張衡向來不對付,徐宇光帶人,常常有先斬后奏的情況出現。
聽得出,張衡有點惱怒,這一次張思成的“失蹤”,很可能又是徐宇光在搞先斬后奏。
而張衡的“指示”,向天亮和大家都聽明白了,既然徐宇光帶人不向領導通報,那公安部門完全可以佯作不知,你辦你的,我干我的,采取針鋒相對的方針。
關了手機,向天亮微微的笑了,“同志們都聽到了吧,我就不用轉達張書記的指示了。”
邵三河環顧了一下會議室,板著臉道:“沒啥好說的,按我們的既定計劃進行,由張蒙同志擔任總指揮,今天晚上全體出動,把城關鎮翻他個底朝天,再來一次拉網式清查,一個死角都不能漏過,警力不夠,可以調動武警和邊防海防部隊及有關單位的保衛人員。”
很快的,會議室里只剩下了四個人,向天亮、邵三河、黎明、方云青。
黎明遞給向天亮一支香煙,“呵呵……打草驚蛇?引蛇出洞?”
向天亮笑道:“老黎,大家可以作證,把紀委的人當蛇,可是你說的喲。”
“徐宇光本來就有個外號,人稱‘海底蛇’。”方云青笑道。
黎明指著方云青道:“老方就被蛇咬過,光養傷就養了一年半呢。”
方云青恨恨的說道:“他媽的,徐宇光這個混蛋,心毒著呢,前年有人舉報我在負責局辦公樓時收了工程隊的好處費,他沒有調查就把我帶走了,當時縣委其他領導就根本不知道,他關了我十七個小時,查了我兩個月,后來查清了那封舉報信完全是誣告,我連工程隊的一口酒都沒有喝過,可是,徐宇光這個混蛋連句道歉的話都沒有,還說這事完了,不代表你沒有其他的事,就這樣,我在家閑了一年半……他媽的,恢復工作的第一天,我領回了自已的槍,要不是黎政委他們攔著,我早沖到他那里把他給崩了。”
邵三河道:“老方,你消消氣,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和混蛋同歸于盡,你犯得著嗎?”
點點頭,方云青看著向天亮道:“向副縣長,你要給我機會啊,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才待在公安局的,要不然,我早打報告申請病退了。”
向天亮微笑著說道:“所以,今天晚上要辛苦政委和你坐鎮公安局了。”
黎明問道:“你們要出去?”
邵三河點了點頭,“有的事,還是我和天亮親自去辦為好。”
“需要支援嗎?”方云青問道。
“保持聯系吧。”邵三河 說著,掏出槍檢查起來。
向天亮也掏出了手槍,“老方,我槍里只有三發子彈了。”
“五四式的。”方云青看了看向天亮的手槍。
向天亮笑著點頭,“一把老槍,打死過不少壞蛋,是把功勛手槍,也是省廳江云龍廳長用過的,我用習慣了。”
“我去給你舀子彈。”方云青匆匆去了。
黎明臉有猶色,“我說兩位,有必要動槍嗎?”
“呵呵,老黎你怕了?”向天亮笑問道。
“萬一真是紀委的人,起了沖突就麻煩了啊。”
邵三河看了向天亮一眼,對黎明說道:“老哥,帶走許白露的是一些身份不明的人啊。”
“噢,你們是準備先去救許白露?”
“對。”邵三河點著頭。
“可是,你們知道許白露被帶到哪里去了嗎?”
邵三河抬腕看表,“應該快有消息了。”
黎明笑了起來,“明白了,明白了,我就靜候兩位的佳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