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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70章 端倪初露

  通過夜視鏡,向天亮看到了一輛轎車,從車型上判斷,那是一輛桑塔納。

  轎車邊站著一個人,只看側影,就能知道他就是洪海軍。

  向天亮目測著距離,至少還有四十米,離得太遠了,如果洪海軍要說話,只要稍稍壓低嗓子,就什么也聽不到。

  來這里不是看戲,而是聽戲的,向天亮決定繼續接近。

  他向后做了個手勢,示意周必洋留在原地掩護,自己在U型排水溝里,不用手腳,卻利用身體的伸縮甸甸前行,連排水溝里的枯葉,都沒有發出一點聲響。

  這是向家絕學之一,蚯蚓步,周必洋看得佩服不已,堂堂的副縣長,別提出生入死,僅深更半夜趴在排水溝里,就是不容易。

  周必洋駕好狙擊步槍,但不是朝著向天亮的方向,而是朝著側后的一大片區域。

  這又是向天亮和周必洋耍的小心眼。

  向天亮的身后無須保護,有周必洋在么,而向天亮僅僅應付一個洪海軍,應該不成問題。

  周必洋防范的重點,還是暗中那個老狼,假如他真的就在樹林里的話。

  向天亮還有一門絕學,閉氣功。

  他爬到離洪海軍十米左右的地方,擺好姿勢后就一動不動了。

  看得出,洪海軍確實在等人。

  他靠著車門,很有耐心的樣子。

  但向天亮卻分明看出了洪海軍的不耐煩,因為他的一只腳,不住的碾磨著地上的枯葉。

  終于,樹林外射進了一道亮光,緩慢的轉動。

  向天亮明白,有車來了。

  果然,洪海軍站直了身體。

  又一輛桑塔納駛進了樹林,在洪海軍面前停住。

  車門緩緩打開,下來的人,讓向天亮吃了一驚。

  竟然是常務副縣長姜建文的秘書張思成。

  這是怎么回事?向天亮大惑不解,怎么可能是張思成呢。

  洪海軍:“你又來遲了。”

  張思成:“誰讓你找了這么一個鬼地方呢。”

  洪海軍:“這里比城里安全。”

  張思成:“安全?有安全的地方嗎?”

  洪海軍:“別發牢騷了,這方面我比你懂。”

  張思成:“還有,那天綁我的家伙,下手也忒重了,我的胳膊現在都還疼著呢。”

  洪海軍:“呵,假戲真做嘛。”

  張思成:“還有那個討厭的周必洋,第二天把我帶到你們公安局,翻來覆去的問了老半天。”

  洪海軍:“你沒說多余的話吧。”

  張思成:“那倒沒有,早有準備嘛。”

  洪海軍:“可惜,他們沒把注意力往你身上集中啊。”

  張思成:“不錯,苦肉計白使了。”

  洪海軍:“他怎么樣?”

  張思成:“急唄。”

  洪海軍:“急有什么用?”

  張思成:“沒辦法,這潭渾水本來就不該趟。”

  洪海軍:“我知道,現在是騎在馬背上,下不來了。”

  張思成:“不錯,進退兩難。”

  洪海軍:“你和他接觸的機會多,也不勸勸他。”

  張思成:“勸?怎么勸?你我都不過是過了河的卒子,他能聽我們的嗎?”

  洪海軍:“那倒也是,當不上副書記,他心里失衡了。”

  張思成:“你也看出來了。”

  洪海軍:“他那點心思,別人看不出來,我們還能不知道?”

  張思成:“嗯,機會擺在面前,也抓住了,最后還是失去了,的確令人絕望。”

  洪海軍:“不說這些了,他派你找我,究竟有什么事?”

  張思成:“他說你好久不聯系他了。”

  洪海軍:“我不方便。”

  張思成:“事辦得怎么樣了?”

  洪海軍:“不怎么樣?”

  張思成:“哎,什么叫不怎么樣?”

  洪海軍:“姜副縣長家的東西,既不是高永卿干的,也不是盧海斌干的,但盧海斌有可能知道是誰干的。”

  張思成:“這就怪了,許白露不是,趙大剛也不是,現在你說高永卿和盧海斌也不是,那會是誰干的呢?”

  洪海軍:“向天亮。”

  張思成:“向天亮?”

  洪海軍:“對,是他帶人干的,如果我估計得不錯,他的幫手是邵三河或者是杜貴臨,要么,邵三河和杜貴臨都參與了。”

  張思成:“這個……你確定嗎?”

  洪海軍:“確定。”

  張思成:“理由呢?”

  洪海軍:“打開那種三鎖保險箱,是個純技術話,我敢放言,就是把清河的竊賊高手都請來,也未必能打得開。”

  張思成:“這個理由……好象不太充分吧。”

  洪海軍:“還有,我拿到姜副縣長的真片子了。”

  張思成:“片子?”

  洪海軍:“就是他鼻梁被打斷后拍的片子。”

  張思成:“噢,敢情原來的都是假的啊。”

  洪海軍:“對,我把片子復制了一份,請教了一些武術行家,他們一致認定,打在姜副縣長鼻子上的那一拳,出自向家拳第一路第七招,黑虎掏心拳,出拳的人只用了幾成的功力,手下留情了,不然,姜副縣長的臉怕是早被打爛了。”

  張思成:“這個……這個能通過片子看出來?”

  洪海軍:“能,南河縣有一個老中醫,既精通武術,又是骨傷科大夫,人家一眼就看出來了。”

  張思成:“所以,你認定是向天亮干的?”

  洪海軍:“你想想,會使向家拳的、又會開保險箱的、還敢去縣領導家的,這樣的人除了向天亮還會有誰?”

  張思成:“嗯,我同意你的判斷,向家人我見過幾個,聽說過不少,一個個都老實巴交的,唯有向天亮是個另類。”

  洪海軍:“是的,也只有他,才能干出這種事來。”

  張思成:“既然確定了目標,下一步不就好辦了嗎。”

  洪海軍:“你說得倒是輕巧,好辦個屁。”

  張思成:“怎么了?”

  洪海軍:“這種甚,把柄在人家手里,本來就應該私下講和,大家都是場面上的人,關起門來,什么事都好辦。”

  張思成:“你以為我沒勸過他啊,一根筋,聽不進去啊。”

  洪海軍:“說說,縣委的形勢如何?”

  張思成:“總的講,岌岌可危吧。”

  洪海軍:“怎么,張書記要拋棄姜副縣長?”

  張思成:“這種可能性最大。”

  洪海軍:“要是張書記倒過去,高永卿肯定跟著,那向天亮的腰板就更硬了。”

  張思成:“是的,陳縣長的日子就更難過了。”

  洪海軍:“他有什么對策?”

  張思成:“嗯,我來之前,他說了上中下三策。”

  洪海軍:“哦,說來聽聽。”

  張思成:“上策是找到姜副縣長家丟失的東西,從而拿住向天亮,繼而扳到他背后那幫人。”

  洪海軍:“既找回東西,又能拿住人,倒是一條上佳之策。”

  張思成:“中策是不管人,找到東西燒掉就行了,只要沒有證據,向天亮他們也蹦達不起來,這樣的話,這事就算過去,大家以后繼續耗著。”

  洪海軍:“是個好辦法,但太過于一廂情愿了吧。”

  張思成:“還有下策。”

  洪海軍:“思成,不會是,不會是……”

  張思成:“沒錯,不管東西在哪里。”

  洪海軍:“也就是說,不管姜副縣長的死活了。”

  張思成:“是的。”

  洪海軍:“讓我直接對向天亮和邵三河下手?”

  張思成:“對,一不做二不休。”

  洪海軍:“哼,先不說能不能得手,就說這后果,他考慮過沒有?”

  張思成:“要不怎么說是下策呢。”

  洪海軍:“下策就是殺人滅口?”

  張思成:“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嘛。”

  洪海軍:“殺人滅口,談何容易。”

  張思成:“怎么,你們二人聯手,也對付不了向天亮和邵三河?”

  洪海軍:“本來可以。”

  張思成:“什么叫本來可以?”

  洪海軍:“我說過,我們是一加一大于二。”

  張思成:“我知道,你說過,向天亮和邵三河聯手,是一加一小于二。”

  洪海軍:“對。邵三河的胳膊受過兩次傷,一般人尚能對付,但要是和我單練,他準輸。”

  張思成:“那你怎么說談何容易?”

  洪海軍:“明白的說吧,我們只有兩個人,而他們不是兩個人在戰斗。”

  張思成:“他們請了高手?”

  洪海軍:“其他人倒不足為慮,但我隱覺得,市局派人下來了。”

  張思成:“哦,真有人來了?”

  洪海軍:“沒看見人,但我相信我的感覺。”

  張思成:“那,那會是誰呢?”

  洪海軍:“市公安局原來就兩把好手,余中豪調到省廳后,就剩下了肖劍南。”

  張思成:“我聽說過,也是個狠角色那。”

  洪海軍:“在濱海,邵三河人稱邵閻王,在清河,肖劍南人稱肖閻王,你說狠不狠?”

  張思成:“老洪,你怕了?”

  洪海軍:“怕?我還有怕的資格嗎?”

  張思成:“那不就行了,干唄。”

  洪海軍:“怎么干?”

  張思成:“你們在暗處,他們在明處,打冷槍,扔炸彈,你們不是行家里手嗎?”

  洪海軍:“唉,此一時,彼一時啊。”

  張思成:“怎么,你被發現了?”

  洪海軍:“不錯,今晚周必洋審了我一個小時。”

  張思成:“審你?”

  洪海軍:“跟審差不多。”

  張思成:“都說什么了?”

  洪海軍:“局黨委決定,對我進行調查。”

  張思成:“憑什么,沒有證據,他們敢調查你?”

  洪海軍:“既然符合嫌犯特征的人都要調查,我是無法回避的。”

  張思成:“你從周必洋的話里聽出了什么?”

  洪海軍:“一個意思,他們認準了,我就是那個神秘人。”

  張思成:“你沒露出破綻吧?”

  洪海軍:“周必洋是審詞訊高手,嚕哩嚕嗦的說了一大通,我能不露出破綻嗎?”

  張思成:“什么破綻?”

  洪海軍:“我和他比槍了,我很快。”

  張思成:“這不算什么吧?”

  洪海軍:“這至少證明,三年前的襲警案,我有能力打傷周必洋。”

  張思成:“除此之外呢?”

  洪海軍:“我當著周必洋撥出來的槍,不是我的公務用槍,而是我私下搞來的槍。”

  張思成:“這……這有問題嗎?”

  洪海軍:“你想想,周必洋是什么人,更不用說向天亮和邵三河,只要去槍械室一查,我就露餡了。”

  張思成:“這會是什么后果?”

  洪海軍:“定職反省加隔離審查,以我的職位和事情的性質,他們不需要通過縣委和縣紀委,就能讓我失去自由,到那時,他們甚至不用管我是不是神秘人,就可以對我立案偵查,并向檢察院提請逮捕。”

  張思成:“老洪,那……那你準備怎么辦?”

  洪海軍:“不知道。”

  張思成:“你,你想跑?”

  洪海軍:“往哪里跑,我不象你,光棍一條,我可是上有老下有小。”

  張思成:“總得想個辦法吧?”

  洪海軍:“告訴他,我要見他。”

  張思成:“我可以轉達。”

  洪海軍:“告訴他,必須的,否則我去自首,大家都玩完。”

  張思成:“老洪,你冷靜點。”

  洪海軍:“你記住了,明天晚上十二點,我在這里等他。”

  張思成:“一定要面見嗎?”

  洪海軍:“是的,如果我估計得沒錯的話,他們已經對我上了手段,手機、尋呼機和電話,都會被監聽的。”

  張思成:“老洪,你也不要太過悲觀,相信辦法總比困難多的。”

  洪海軍:“哼,思成啊,你我相識一場,我給你一句忠告。”

  張思成:“你說。”

  洪海軍:“小心鳥盡弓藏,你懂的。”

  張思成:“嗯。”

  洪海軍:“還有,你不但在姜建文身邊做臥底,還睡了他老婆,他是絕對不會放過你的,一旦他們聯合,第一個收拾的就是你,所以,你好自為之吧。”

  張思成:“老洪,我明白了,謝謝。”

  洪海軍:“你先走吧。”

  張思成:“老洪。”

  洪海軍:“你還有事?”

  張思成:“那個,那個……”

  洪海軍:“都什么時候了,還婆婆媽媽的。”

  張思成:“你,你認不認識幾個蛇頭啊?”

  洪海軍:“你想出去?”

  張思成:“正象你說的,我總得想個辦法吧。”

  洪海軍:“嗯……行,過了明天,你再來找我。”

  張思成:“那我先謝謝了。”

  洪海軍:“廢話,快回去吧。”

  張思成開車走了。

  洪海軍點上一支煙,吸完,才上車離開。

  U型排水溝里的向天亮,這才開始起身喘氣。

  這場大戲已漸入,真相馬上就要揭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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