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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程家的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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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瑛心下腹誹,這程大也未免太渣了,如果說先前只是喜新厭舊寵妾滅妻,現在就簡直連誠信都拋棄了,先前聽他說的,那個朋友不但把妻妹嫁給他作妾,還拉他合伙做生意,他還沒做成呢,便先想著要吞了人家的股份,程大娘怎么就攤上這么一個老公哪?

  石掌柜也一臉難色地道:“這……不大合適吧?”

  “有什么不合適的?”程大叔不以為然,“難得有個發財的好機會,不好好抓住,難不成你真要守著這個小鋪子,一輩子替人賣命不成?我知道你存了不少體己,可看你過的是什么日子?一大把年紀了,老婆孩子一概沒有,連個疊被鋪床的丫頭,你姐姐都不舍得給你買。她嫁到我程家十幾年,還把持著你石家的錢,你心里就沒個想法?你有了自己的產業,將來也是老爺了,想要什么樣的美人沒有?”

  石掌柜干笑著移開視線:“話不是這么說的,姐夫,姐姐原是為了我好,東家也待我不薄……”

  “又沒叫他家吃虧,不過是把認得的大主顧勻幾位過來。”程大叔笑瞇瞇地輕拍妻弟的肩膀,“那些有錢人家,拔根汗毛都比咱的腰粗,十匹八匹綾羅綢緞又算得了什么?咱那新鋪子可不是小買賣,鋪面已經看好了,就在廊房三條,四扇大門正對大街!你想想,那是多大的鋪面?姐夫知道你認得不少有來頭的綢緞商,改日姐夫在金多閣擺酒,你請幾位來吃一杯,認識認識,往后大家一塊兒發財呀?”

  石掌柜躊躇半晌,才壓低了聲音勸他:“姐夫,這不算什么,你幾時備好酒,叫我一聲就是。只是……有人愿意跟你合伙,這是大好事兒,不管怎么說,已是作了親的……何苦這樣算計人家?”雖然明知道那邊是姐夫的妾的娘家人,石掌柜還是忍不住提醒一聲,生意人失了誠信,叫人看不起,往后就沒法再立足了,姐夫做了大半輩子行商,怎的就忘了這個道理?

  程大叔臉色有些不好看了,.板起臉望了望店外,又瞥一眼春瑛,春瑛早已裝模作樣的拿了塊抹布這里擦擦,那里擦擦,扮做打掃衛生的丫環。

  程大叔平時來得少,又恍惚記得.妻弟家是借了個小丫頭的,也沒把她放在眼里,只是板著臉對石掌柜道:“你當我不知好歹么?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好人?平白無事拉你合伙開鋪子,又只要你出一小份?他家是經商做老了的,萬沒有便宜外人的道理!我家暮娘原是庶出,沒了父母,只能跟著姐姐姐夫過活,沒少受他們的氣,出嫁了也沒副好妝奩。這還是親手足呢!這回合伙的事,是暮娘悄悄打聽了,我才知道其中緣故的。原來他家極有錢,只是待人刻薄,名聲兒不好,只得收了家鄉的生意,到別處找營生。他看中了京城的布料生意,卻又不認得人,怕守不住財,見我是京城人士,人頭又熟,才拉我入伙的。你說,這等奸商,若誠心待他,就怕鋪子開了一兩年,他做熟了,便一腳將我踢開,我豈不是白費力氣?!還不如自己先動手!”

  石掌柜聽得眉頭大皺:“既是這.樣不妥當的人,別管他就是了,為何還要把銀子拿給他使?你那妾跟他家好歹有親,需得防日后見面不好看。”

  “你這糊涂蟲!”程大叔一臉恨鐵不成鋼,“沒有他的銀.子,我哪里能拿下這么大的鋪面,開這么大的布莊?!橫豎他家有錢的很,也不在乎這一兩千銀子,有親又如何?暮娘進了我程家的門,就是我程家人了,哪里有還念著娘家姐姐姐夫的道理?!你到底要不要合伙?要就拿銀子來,等咱們把那鋪子拿下,京城里的同行就再沒人敢瞧不起我們了!”

  石掌柜想了又想,束手不語,但那表情顯然是不愿.意了,程大叔沉了臉,氣惱地道:“我就知道!你們姐弟都是一路貨色!一點兒魄力都沒有,就算銀子到了眼前,你們也不曉得去揀!你姐姐成日罵暮娘是狐貍精,只會花我的錢,可暮娘知道我的打算,不但沒攔著,還勸我多投些本錢,免得叫她姐夫轄制住呢!這才是賢內助!叫你姐姐多學著些吧!”說罷甩袖去了,任石掌柜在后面怎么叫,他也不肯回頭。

  春瑛拉住石掌柜:“掌柜的,別理他了,咱先去看看.大娘。”后者這才作罷。

  后樓上傳來輕.輕的腳步聲,瘦了一大圈的程大娘走了下來,怔怔地望著遠去的丈夫,一屁股坐在樓梯口上,拿起帕子就哭:“殺千刀的……我嫁了他十幾年,哪里做得不好了?他居然說我不是賢妻,我呸!嗚嗚嗚……還不是因為被那小賤人迷住了……”

  石掌柜滿頭大汗地上前勸她:“姐姐,別哭了……叫人看了笑話……”他往外頭看了看,見沒什么人留意店內的情況,才松了口氣,好生勸了姐姐幾句,又道:“姐夫也是一時氣急了,才胡亂說話的。其實那商人若真跟姐夫合伙了,對姐夫也有好處,誰不想有自己的鋪子?姐夫做了十幾年行商,也是時候穩定下來了。姐姐,你便把銀子拿出一些來給他花用又如何?本就是他多年賺得的,你把持在手里不給他,怎么說也不占理。何況姐夫開了鋪子,就不用天南地北地跑了,只需守在京里。你好生看著他,也省得他再有外心,弄幾個妾來氣你。”

  程大娘聽了罵道:“我才不給呢!誰知道他拿了銀子會做什么?都給那狐貍精花了,我跟兒子豈不是要去喝西北風?!”頓了頓,又委屈地哽咽道:“如今他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等真開了鋪子,那賤人的娘家人成了你姐夫的大財主,哪里還有我站的地兒?到時候隨便安一個罪名給我,將我休了,我還作夢呢!”她哭得越發大聲了。

  春瑛也深以為然地點頭道:“程大娘這話說得對,銀子還是攢在手里更穩當。”程大娘抬頭看了她一眼,似乎很是欣慰,石掌柜卻苦笑說:“小春,你少說兩句吧,姐姐若真為銀子跟姐夫翻了臉,以后就難回轉了!”

  春瑛正色道:“有一就有二,程大叔納了一個妾,誰知道以后還會不會納第二個?瞧他這說話行事,如果不是沒錢了,哪里會把大娘放在眼里?把錢都給了他,以后大娘和蘇洛蘇伊還怎么過日子?難道真要看那個妾的臉色?男人變了心,就再也不可靠了,還不如自己拿了錢,不用求人來的好。”

  這話說得程大娘心有戚戚焉:“正是這話,我若沒兒女,就不管他了,回了娘家也能過,可我總不能丟下兩個兒子……”她又哭了起來。

  石掌柜不由得嘆氣:“既這么著,姐姐就把錢都留下吧,只是姐夫好不容易得了機會,總得助他一把。改日我替他引見幾個相熟的綢緞商,再湊二百兩銀子送過去,省得姐夫真跟姐姐翻臉,一家人倒成仇人了。”

  春瑛忙勸阻道:“掌柜的,先別忙著給錢。我總覺得這事兒有些蹊蹺。哪有這么便宜的事?出兩成的錢,再找到鋪面,就能占一半的股?他要找本地人合伙,多少有實力的商家找不得,偏偏要找程大叔?”程大不過是個區區行商而已,滿京城一抓一大把,不過春瑛可不敢把這話說出口,只是說:“既是出了名刻薄的人,哪有這么傻的?可別是騙人的吧?”

  程大娘止住哭聲,瞪大了雙眼問:“不會吧?那人我見過,穿得極富貴,他老婆全身上下的金首飾就夠一百兩的了!就是那小賤人,也是滿身綾羅綢緞的,還認得幾個字,會彈琴畫畫兒,分明是個有錢人家的小姐。”

  春瑛覺得有些好笑:“認得幾個字,會彈琴畫畫,這就叫小姐了?不是我說,真是有錢人家的小姐,哪里肯嫁到商人家做妾?那個商人如果是想到京城做生意,又沒依靠,直接將妻妹嫁給做官的不就行了?不是說她長得很漂亮么?攀不上大官,有頭有臉的富商家多了去了!哪里輪到程大叔呀?”又老又有妻有子。

  “我男人很差么……”程大娘嘀咕一句,覺得春瑛的話有些道理,心下不由得惶然,“這……兄弟,你說該怎么辦?”

  石掌柜也猶豫著:“若真是騙人的,攔住姐夫就是了,可若不是……”

  春瑛卻越想越覺得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我是沒見過程大叔的妾,不過小飛哥見過,他家里做過脂粉生意,對這些東西很清楚,是他告訴我的,說那個妾用的胭脂香粉的牌子,在江南一般良家婦女都不會用,只有那些青樓女子,或是當人侍妾的,才會用它。”

  程大娘激動地抓住她的手臂:“此話當真?!”春瑛吃痛,勉強點了點頭,她立刻興奮地站起身來:“我這就揭穿她去!”嚇得春瑛和石掌柜忙忙拉住她:“使不得!現在去,根本沒人信!”

  程大娘氣惱地嚷道:“她既是騙子,就該早些揭穿她,叫她上衙門挨板子,趕出程家的門!再遲一步,程家的錢就叫她搬走了!”

  春瑛和石掌柜死死攔著她,鬧成一團,胡飛跟街坊們寒暄完,想找春瑛,結果一走進云想閣就愣住了:“這是……在做什么?”

  春瑛忙把事情簡單說了一遍,胡飛皺眉道:“程大娘,你如今去說,也是白費,反倒打草驚蛇了,倒不如冷眼看著,等她動手再說。”

  程大娘不依:“難不成叫我看著自家的錢被她騙光了不成?!”

  “銀子不是還有你這里么?”春瑛小聲在她耳邊道,“大娘,你不給錢是應該的,以后就算程大叔被人騙了錢,也不至于血本無歸呀?到時候你在他眼中,就是大大的賢妻,是救世主了!”程大娘眼中一亮,瞥了春瑛一眼,笑罵著擰上她的臉蛋:“小丫頭,原來你不是傻蛋嘛!”

  春瑛痛得眼淚都出來了,心里大罵,臉上卻還要擠出笑容來。好不容易安撫住了程大娘,她又硬著頭皮聽對方yy程大叔良心發現浪子回頭后會怎么做,過了大半個時辰才脫出身來,胡飛已經跟石掌柜談好店里余料的事了。

  石掌柜笑道:“我還當你忘了,正準備把那些碎料子都扔了呢,你既然來拿了,索性以后都拿去,只需給幾百錢請伙計們吃酒。往后發了財,可別忘了我們呀。”

  春瑛心里嘀咕著原來不是免費的嗎?不過幾百錢也不算多,總算了結了一件心事。她與胡飛對望一眼,眼中都流露出笑意。

  余料裝了大半架馬車,春瑛又和胡飛到附近幾個相熟的繡活寄轉了一圈,收購了一批便宜又精致的荷包手帕等物,順便考察了幾家脂粉鋪子的價錢,見天色不早,便高高興興回家去了。

  春瑛在車里翻看著收來的繡活,忽然想到,全靠收購成本太高了,自己做卻又做不來,想要賣高價的話,還是得要新鮮花樣才好,當初母親接大少奶奶繡莊里的活計時,就有一大本花樣冊子,不知道能不能借來用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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