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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偷聽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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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瑛腦子里一下涌現出過去的記憶。她想起當初曾建議三少爺設法讓周念以光明正大的身份“重回”京城。免得再被梁太師一方的人抓住侯府的把柄。而周念自幼被貶為官奴,以奴仆的身份進侯府執役,是最有操作性的方法了。他今天出現時,言行舉止都沒有一點要躲人的意思,顯然已經不需要隱藏行蹤了!

  春瑛立刻為周念高興起來,心里就有些蠢蠢欲動,想要找周念問個清楚。不過周念既然示意她不要跟他搭話,一定是有不方便的地方。他是小廝,應該是在外院,她一個內宅丫頭,要避開旁人見他,實在不容易。如果他在后街有住處就好了,她請假回家時,就可以順便去探望。至于現在嘛……

  春瑛眼珠子一轉,忽然想起了三少爺,周念的事,他一定再清楚不過了。他現在應該也到家了吧?干脆去浣花軒問他一聲!想到這里,春瑛心底有些小小的埋怨,三少爺早就知道她關心這件事的,周念回來了,他怎么也不跟她說一聲?

  拿定主意。春瑛快手快腳地倒好茶,送進正屋里,玳瑁卻已經起身告辭了。春瑛有些心虛地縮了縮腦袋,已經準備好要挨幾句罵了,誰知表小姐卻一直怔怔地坐在桌前,面上透出隱隱的哀傷,直到玲瓏上前叫了她一聲,她才站起來,什么話也沒說就回了房間。

  春瑛看著她轉身離去,忽然有些為她心疼。這個沉靜的少女,在現代不過是剛從小學畢業的年紀,可是一舉一動,都與成人無異,不但要受古代閨門禮儀規范的約束,還要在失去父親后,承擔起支撐家庭的重任,真是太不容易了。

  春瑛將茶留在桌上,悶悶不樂地回到自己的房間,為表小姐傷感了幾分鐘,便醒過神來,敲了敲自己的腦袋。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表小姐再可憐,也沒有崩潰的跡象。人家本尊都沒說什么,她一個不相干的外人操什么心哪?還是回到自己關心的事情上來吧!

  她探頭向外張望,十兒去找其他丫環說話,姑太太睡下了,表小姐也回了房間。青姨娘這時候不是在姑太太床邊就是跟錦繡、玲瓏一起打點行李,從現在起到晚飯前,自己應該能爭取到個把時辰的空閑時間,可以找個借口回浣花軒。

  她從夏荷給的包袱里抽出一條腰帶,藏進衣箱底部,然后找到十兒說:“十兒,夏荷給我的東西,好象有條腰帶不見了,我擔心是掉在了夏荷屋里,我要回去找一找。”

  十兒與桑兒說得正興起,聞言忙道:“那你去吧,早去早回,有人叫你,我會替你應著。”

  春瑛笑著謝過她,轉身就往外急走,卻沒提防有人從走廊的另一個方向跑過來,正好撞上了,對方“哎喲”一聲,退后兩步,便倒在地上。

  春瑛忙向對方道歉:“對不起對不起,你沒摔著吧?”仔細一看。原來是玉蘭。她想到當初梅香婚前的流言事件,心里就開始不自在起來。

  玉蘭坐在地上叫痛:“哎喲,摔死我了!你這樣冒冒失失的,是要到哪里去?”

  春瑛自然不會回答,只是上前拉她起來。玉蘭一拐一拐地扶著她坐到旁邊的欄桿上,察看自己的腳踝,埋怨道:“你這丫頭,可把我撞得不輕!今兒撞著我還罷了,若是明兒再撞著別人,可沒那么好說話。”

  春瑛扭著手,小聲說:“對不起啦……”玉蘭嗔她一眼,歪著頭想了想,笑道:“也罷,你既然覺得對不住我,便替我做一件事賠罪吧?”

  “是什么?”

  “熬藥!”玉蘭干脆地道,“青姨娘要我替她熬藥,說是治頭痛的。我如今傷了腳,不方便做活,要找人治傷去。你替我熬吧?”

  十兒從房間里走出來,懷疑地望著她的腳:“真個傷得這樣重么?不過是撞一撞。”

  玉蘭扁扁嘴,拉著春瑛的手笑道:“好妹妹,就幫我這一回,我腳上真的很疼,不能再耽誤了。傷筋動骨一百天,你最清楚了不是么?”

  雖然對玉蘭的為人抱懷疑態度,但自己撞到她是事實,春瑛并沒有推脫的意思:“沒問題,我出去一下,回來就幫你熬。藥材在哪兒?”

  玉蘭卻急急扶著廊柱起身:“妹妹若不著急。就熬完藥再出去吧,東西在玲瓏那里。我真的很痛,得立刻去治傷了。”說罷就一瘸一拐地出了大門。

  十兒皺眉道:“傷了腳,還能走得這么快?那熬藥也沒什么打緊的,她憑什么叫你做?!”

  春瑛心里也在犯嘀咕呢,對方走得這樣快,連插句話的功夫都沒給她留,她的計劃不得不往后挪了。想了想,她聳聳肩:“算了,不管她傷得怎么樣,我的確不小心撞到她了。再說,青姨娘對我一向挺照顧的,幫她熬個藥也沒什么。”

  她轉身去找玲瓏。對方聽了春瑛的話,瞇了瞇眼:“玉蘭出去了?她不是傷得很重么?還能走路?”看起來很是不滿。春瑛只得道:“她看起來很疼,大概是擔心會有后遺癥,想找人治療吧?請問姐姐,青姨娘的藥在哪里?她生病了嗎?”

  “沒什么大不了的,不過是老病,姨娘每月都要犯。”玲瓏從里間取出一包藥材和一只瓦罐,指了指走廊拐角處:“那兒是下風處,你在那兒熬吧,三碗水熬成一碗,記得送藥過去時。帶兩顆紅棗兒。”

  春瑛接過藥和瓦罐,看了看她指的地方,心里忍不住多想:熬藥不是應該在茶房里熬的嗎?在那個拐角處,無論是從正屋還是錦繡、玲瓏兩人的房間,都可以看得很清楚,難道說……玲瓏還在防備自己?

  她覺得有些掃興,最近幾天,青姨娘對她的管束放松了許多,今天早上和十兒一起回浣花軒玩,也沒人說什么,她還以為自己已經得到一定程度的信任了呢。

  她悶悶地照著玲瓏的話。拿一張小板凳坐在走廊拐角處,升起小藥爐熬藥。藥的氣味并不難聞,但看火的過程卻很無聊,她開始盼著玉蘭早點回來,她好換手去找三少爺,結果一直等啊等啊,都沒等到人。

  玉蘭到底去找誰治傷了呢?如果是她受了傷,一定會留在房間里,請別人送藥油來的。貿然跑出去找人,萬一找不到人怎么辦?萬一中途又摔倒了,加重傷勢怎么辦?

  她一邊胡思亂想著,一邊有氣無力地扇著爐子,一陣風吹來,隱隱約約帶來幾句話:“……別教母親擔心……”聽著象是姑太太的聲音。

  春瑛停下手,探頭往周圍望望,并沒看到姑太太的身影,但她身后的窗子開著,風從房間另一面的窗戶穿透過來,把屋里的聲音也帶到了她耳邊。

  房里似乎有人在小聲哭泣,春瑛沒忍住好奇心,左右看看,見無人注意自己,便小心地把板凳往窗子方向挪了挪,好聽得清楚些。

  姑太太在房里繼續說話:“……哥兒年紀還小,又資質平平,往后多半只能守成……過兩年就及笈,難不成……誤了花期……”她似乎有些激動,咳了好幾聲,屋里傳來表小姐著急的聲音:“母親、母親!”

  過了一會兒,姑太太的呼吸才平順下來,緩緩地道:“你外祖母家……家勢顯赫,又是為娘至親,看在為娘份上,必會護你周全……攸哥兒品性純良,雖有些跳脫,到底年紀尚小……雖在學問上差些,日后繼承你舅舅的爵位。也盡夠了……”

  春瑛撇撇嘴,覺得姑太太的眼光很有問題,三少爺的品性純良?!他可是看誰不順眼就能狠下心算計的主兒!小小年紀,裝得人人都以為他是乖孩子,光憑這點就知道他純良不到哪里去……

  屋里的對話仍在繼續,表小姐似乎在努力說服母親:“弟弟之事,母親心里想必也有數,舅母……”她說到這里,春瑛忽然瞥見錦繡從房間里出來,嚇了一跳,忙坐回原位,裝作若無其事地扇爐子。

  錦繡從她身邊走過,掃了她一眼:“別扇得太用力了,火太旺,會把藥熬過頭的。”

  春瑛干笑著應了,放輕了扇風的力度,待她的身影消失,才重新把頭伸回去繼續聽。

  “……你外祖母和舅舅怎會容她胡來?不過是代管幾年……你年紀尚小,哪里懂得打理?交給管家,也不是長久之計。你二叔又是讀書人,不通俗務。你舅舅手下有許多能干的管家,盡管叫他們料理去……”

  “母親!”

  “別總是把人想得太壞了……你舅舅自有萬貫家財,哪里會貪圖霍家的產業?他自小最疼為娘……往后,為娘若有個好歹,你在這個家,絕不會受委屈……”

  “母親……”

  “我知道……咳咳……你念著蘭章……你們從小熟識,知根知底,蘭章那孩子聰明,品行也好,可是……你顧伯伯與你父親認識十來年了,他光是知府就做了三任……日后頂多是做到布政使,在朝中根基也淺,哪里比得上你舅舅家……我聽你顧伯母說起,在窮地方當官,她還要親自下廚、洗衣、種菜……漪兒,你從小就嬌養,哪里吃得了這個苦?”

  表小姐沉默著,春瑛覺得自己聽到了大八卦,忙摒住呼吸,聽得更專心了。

  姑太太又咳了一會兒,才繼續道:“你不要不服氣,為娘也是為你好……蘭章是老來子,過兩年中了舉,必要娶親的……你要守孝,榮哥兒又小,他能等你幾年?況且我們兩家并未定親,不過是你父親與顧伯伯口頭約定,連個信物也無……好漪兒,你就聽為娘一句勸……別叫為娘擔心……”

  窗里傳來表小姐低低的抽泣聲,卻始終沒有明確的回答。春瑛無聲嘆了口氣,坐回原位,覺得表小姐更可憐了,也沒有了繼續八卦的。

  藥終于熬好了,春瑛小心將它倒進瓷碗,想到還缺幾顆紅棗,正想起身去找,卻看到玉蘭興沖沖地跑進院門,一點都看不出傷了腳。她正想叫對方,玉蘭便先過來了:“藥煮好了?妹妹辛苦了,我這就送過去!”說罷捧起碗就走。春瑛急得追了幾步,想起紅棗,又轉身去尋。

  待她找到紅棗,趕到青姨娘的房間外時,卻看到玉蘭站在房門邊上,側耳傾聽里面的聲音,而房間里,青姨娘正跟錦繡說話。

  春瑛遲疑地走過去,猶豫了一會兒,才沒出聲,只默默地輕推了玉蘭一把。

  玉蘭卻仿佛被嚇了一大跳,發出一陣短促的驚叫,回頭看到春瑛,便瞪大了雙眼。

  房間里的人已經聽到了動靜,青姨娘厲聲喝問:“是誰在外頭?!”

  玉蘭的臉一下刷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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