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后還有一章!)
篝火獵獵,燒得木柴噼里啪啦響。陳劍臣坐在火邊,一絲不茍地看著書,渾不受外界環境影響。
縮在一邊的鼠妖兩只小耳朵突然一豎,整副身子人立而起,似乎發現了什么,東張西望,樣子很是警惕。
“主人,我感覺到有情況。”
它一個蹦躍,跳上一塊巖石上面。
陳劍臣哦了聲,站起身,張望間就見到右側樹林里一抹白色閃過,隨即嬰寧美麗的身子出現,飛快地朝他跑來。
“主人,小心!”
忠心耿耿的鼠妖不明狀況,小小的身子一弓,就要撲過來攔住狐貍。
陳劍臣呵呵一笑:“別動,自己人。”
自己人?
小義腦筋一下子短路,下一瞬間,它就見到狐貍撲到了陳劍臣的懷里,很親昵地蹭著主人的胸膛,倒似在撒嬌一般。
鼠妖看得幾乎小眼珠子都要掉出來,連忙轉頭面向另一邊,嘴里喃喃道:“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心下又忍不住,偷偷回頭窺視,看到底是什么回事——雖然主人和它有過約法三章,不準窺伺陳劍臣的隱私,但目前情形,它哪里忍得住?
鼠妖開了靈竅,觸感靈敏,早感到了那狐貍和自己一樣,都是成妖了的。只是對方氣息遠遠強大于它,并且給予它一種非常純正,非常醇和的感覺。由此可知,對方不是一般的妖,而是接受了正統道法傳授,走上了正道的妖。
羨慕……
小義第一感覺就是羨慕。
其實無論人或妖,能被點化學到正統道法,都是非常難得的機緣。這也是鼠妖死心塌地要跟著陳劍臣的主因,它覺得如此才是最好的出路。
現在見到狐貍精,它更加確定主人不簡單。
此時那邊狐貍和主人終于分開了,都坐到火邊上,分別鋪開文房四寶,在寫字——竟是通過寫字來交流。
原來那狐貍還不會說話。
想到這,鼠妖不免有幾分小得意,覺得自己終于有一點強過對方了。不過看著狐妖端坐凝神,提筆寫字的姿態,十分認真恭敬,一絲不茍,一看,就知道是長期練過的。
小義忍不住,悄悄摸過去,伸長脖子偷看,見到狐妖在紙上寫的字,個個端端正正,筆劃均稱,自有一種秀麗纖柔的風格,頓時想起自己爪子下寫的那些雞腸子糾纏不休的字體,便忍不住要慚愧欲死……
“嬰寧,你怎么知道我來了。”
“呵呵,公子,別忘了我學了道法的。”
“原來如此,倒是我疏忽了,道法之巧妙,遠超尋常。”
“嗯,公子,你怎么突然間來看我呢?”
“不是突然間,其實我一直都想來的,只是沒有機會,今天學院放假,正好可以出來。”
“是嗎?我還以為公子早把我忘了呢。”
看到這句似嗔非嗔的話,仿佛一個小女孩子在撒嬌的口吻語氣,陳劍臣滿頭暴汗,寫道:“怎么會……嗯,來,給你介紹個小伙伴。”
他回頭叫道:“小義,前來見禮。”
聞言,那邊鼠妖立刻很麻利地一個前空翻,穩穩地落到嬰寧身前,兩只小爪子搭在一塊,學人作個揖,嘴巴欲言又止,不知該如何稱呼。
嬰寧嘴巴彎成一個弧度,提筆寫道:“要叫姐姐。”
鼠妖大喜,馬上甜甜地叫道:“姐姐好。”
它在讀書識字上面天賦不高,但人情世故方面相當老道,可比嬰寧強多了。
嬰寧眼睛驚訝地眨了眨,又寫道:“你居然會說話?”
鼠妖自卑的小心肝頓時又找到了尊嚴,微微的膨脹幾分,當下把自己的經歷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嬰寧聽完,寫道:“原來如此,嗯,既然你跟隨了公子,我手上正有些道法可以傳授給你。”
看到這一句話,鼠妖心花怒放,差點就要來個原地三百六十度大旋轉,或者表演一套它拿手的鼠舞了,馬上拜倒在地,磕頭感謝道:“謝謝姐姐栽培。”
連“栽培”一詞都冒出來了,陳劍臣好氣又好笑,這兩只小妖精倒是挺投緣的。
嬰寧又寫道:“公子,夜深霜重,不如你們隨我去洞府安歇吧。”
“好。”
既然嬰寧來到,自是要到那臥松洞看看的。只不知道那洞府有多遠,如果道路崎嶇險峻的話,恐怕不好走。
他正有顧慮間,卻見到嬰寧嘴巴一吐,吐出一物。
此物本來只有手指大小,出來后遇風變化,一下子變長大,顏色斑駁,看上去像一幅卷軸。
也不見嬰寧念了什么口訣,那卷軸便徐徐展開,只見上面字畫飄然,不知記載著多少信息,都是動態的,猶如水波蕩漾流轉,有一種引入入勝的吸引力,眼光放上去,就不想挪移開來。
這是……
陳劍臣驚喜交集。
嬰寧寫道:“這就是那幅昆侖玉清法咒,被師傅練成了道書形式,具有諸種奇妙功效,煉化了后就能吞吐自如了……”
經過它的詳細解釋,陳劍臣終于明白到其中的奧妙——
臥松洞本為昆侖術士“一葉知秋”的洞府,他死后留下完整的道統,被嬰寧繼承。因此,雖然兩者素未謀面,但對于一葉知秋,嬰寧從來都是恭恭敬敬的,尊稱為師傅。那一幅昆侖玉清法咒為道書,真正的正道法門,上面記載著許多昆侖派的奧妙法術,高深莫測,可不是廣寒道長隨手送出的隱身術秘籍可能夠向比擬的,一個在天,一個在地,差得太多。
怪不得狼妖要不惜一切地出手爭奪。
這道書,一直被固定在臥松洞中,奪了洞府,就等于奪了道書。那時候嬰寧還沒有把道書煉化,無法帶走,被狼妖奪了洞府后,偷學到一門簡淺的法術。只是這法術當日被陳劍臣的辟邪筆破掉,兩者激蕩之下,激發得辟邪筆開鋒,這才有后面三立真章的出世。
經過許多日的苦練,嬰寧這才把昆侖玉清法咒煉化了,可以收入丹田中,不過道書上面的諸多法術,它也僅僅掌握了十分之一而已,而且大都是比較粗淺的。
說完后,陳劍臣和鼠妖便跳上道書,隨后嬰寧也上來,念起法咒,這道書就像一頁飛毯般晃悠悠地朝楓山后山飄蕩而去了。
夜色闌珊,星月熹微。
道書似船,穿梭于莽莽山林間,恰好形成了一幅奇異而美妙的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