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里啪啦!”
陳劍臣把一截竹子燃燒起來,那竹子登時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一如前世的鞭炮聲——過年了。
與去年相比,搬進江州城府后,陳家反而冷清了許多,沒有在靜陽村時那般熱鬧,聊齋所在之地本就有些偏僻,街坊不多,彼此關系也很普通,沒有太多的情誼。
大年三十,吃大飯,陳劍臣叫阿寶去請魯惜約過來吃飯,那邊莫三娘聽見,等阿寶出去了就叫過兒子,問:“留仙,你和那魯姑娘是不是有些瓜葛?”
陳劍臣稍一猶豫,含糊道:“孩兒與她在蘇州那邊經歷了些事情。”
莫三娘點點頭:“魯姑娘是個好姑娘,雖然街坊說她以前在遛鳥樓做過清倌人,有些議論,但那又如何?清清白白的身子,性子也婉約,又有一手出神入化的醫術,娘很喜歡。”
一句“娘很喜歡”就等于鼓勵陳劍臣去追求了。
莫三娘本就不是那些沒有見識的民婦,比較開通。
陳劍臣笑道:“孩兒會有分寸的。”
過不多久,魯惜約過來了,穿著一身合體的素色紅邊衣裙,外罩一件襖子,顯得身形妖嬈,一張俏臉之上薄施脂粉,明媚如水,自有風情蕩漾。不知是不是因為年齡增長了一歲的緣故,身體開始長開,仿佛又高挑了些,胸前鼓鼓的,已經甚有規模。
她先向莫三娘和陳劍臣問好,然后就擼起袖子進入廚房,很嫻熟地和阿寶一道張羅大飯。
莫三娘本來叫她不必動手,,可魯惜約哪里肯坐在廳堂上等吃?見到她如此懂事勤勞,莫三娘又多了一分中意。
阿寶和魯惜約這兩名可以說還是“蘿莉”級的少女一起動手,手腳麻利,不用半個時辰就張羅出了滿滿一桌大飯來,足有九菜一湯,很是豐富。
陳劍臣伸出筷子夾起一塊雞肉放進嘴里,頓覺滑嫩細膩,十分可口,便贊道:“這雞肉燒得不錯。”
魯惜約臉色有些紅,道:“多謝公子夸獎。”
原來這道菜是她做的,陳劍臣笑道:“惜約你就不必太拘束了,以后不如和阿寶一樣,叫我留仙哥吧。”
魯惜約心思一轉,起身見禮道:“那好,謝謝留仙哥了。”在她心目中,自己這個“留仙哥”和阿寶那個“留仙哥”可是有著本質不同的,其中多了一份親昵的意味。
阿寶在一邊瞧著,漆黑的眼珠子一溜轉,夾起一塊獅子頭放到陳劍臣碗里:“留仙哥你也嘗嘗阿寶做的紅燒獅子頭吧。”
陳劍臣不客氣地咬了一口,贊譽道:“不錯,阿寶的廚藝似乎更上一層樓了,家有阿寶,真有一寶呀。”
阿寶就笑得雙眼都成了彎彎的月牙兒。
這一頓豐盛的大飯就在融洽愉快的氣氛中過去了,陳劍臣胃口極好,開懷大吃,真是吃得痛快。
飯后,陳劍臣送魯惜約回金針齋,到了門口分別時,魯惜約有些不舍地牽著陳劍臣的衣袖,低聲道:“留仙哥,你可以抱惜約一下嗎?”
陳劍臣一怔,借著燈籠的微光看見魯惜約一張嬌羞無限的俏臉,頓時大生憐惜之心,伸出雙手輕輕把她摟入懷中。
嬌軀入懷,微微顫抖。
陳劍臣自身都覺得有些緊張——雖然為穿越眾,可他無論前世還是今生,在這方面都還是個初哥呢,兩只手都不知該擺放在哪里好。好不容易想好了位置,正想下手,懷里的魯惜約卻柔柔的離開了去,低著頭道:“留仙哥,我進屋了。”
返身進入了金針齋。
陳劍臣搖頭一笑,邁步走回另一邊的家。
今晚異常的寒冷,到了亥時,天空上簌簌地又飄下了雪,雪落有聲,一如片片潔白的羽毛墜落下來。
陳劍臣坐在炭火溫暖的書房,喝著阿寶泡好的熱茶,聽著外面落雪的聲音,心境空靈,什么都沒有想。
吱吱!
忽而書房南邊角落處傳來一聲非常熟悉的叫聲,隨即小義的身子很麻利就從那一個隱蔽的小洞里鉆出來,它看見陳劍臣,立刻很興奮地跳上書桌——
“嗯?”
陳劍臣故意一板臉。
小義見狀連忙把兩只小爪子搭在一塊兒,恭敬作揖施禮:“小義見過公子,恭祝公子新年快樂!”
陳劍臣呵呵一笑:“小義,你怎么獨自來的?”他看見小義,現在本體顯然比以前肥胖了一圈兒,一身皮毛近乎全白,好像變成了個小白鼠。其身上穿著一件用嶄新黃色布料縫制而成的馬褂呢,想必是出自嬰寧之手。
一只穿著黃馬褂的小老鼠!
小義忙道:“公子是這樣,嬰寧姐姐一直在臥松洞閉關,近期她心有感應,可能很快就能夠凝練出金丹了,所以她思量著要等金丹凝就,變化出人身后再來找公子。”
“什么?嬰寧快能結出金丹了?”
陳劍臣驚喜交集。
要知道妖類想凝結金丹可不是容易之事,除了某些天生異稟的種類外,普通妖類開竅明智后要想成就金丹大道,最緊要的便是擁有正規法門;其次更要漫長時間的修煉積累才行。而如今嬰寧開竅的時間甚短,居然也能凝練金丹了,進度實在無比。
小義道:“嬰寧姐姐修煉非常刻苦,她終于把道書《昆侖玉清法咒》完全煉化了,再加上臥松洞的靈脈加成,修為才能一日千里。”
陳劍臣哦了聲,忽問:“嬰寧行將結丹,那小義你呢?你苦修多日可有什么成果。”
小義嘿嘿一笑,有點不好意思地搔搔頭:“小義天賦遠比不上嬰寧姐姐,修為境界并沒有太大的進步,只是終于學會了隱身術。”
陳劍臣板臉道:“只怕你也常常偷懶吧。”
被公子一語中的,小義頓時立正,低著頭,像個犯了錯的小孩子,要無條件地接受長輩的教訓。
“你呀你……”
陳劍臣提起一根毛筆,輕輕在小義頭上敲了三記。不過他也知道小義天性如此,難以在短時間內發生改變,也不好過分斥責,便問:“你學會了隱身術,且施展出來讓我看看。”
“遵命!”
小義念一句口訣,原地一個三百六十度的轉身,說時遲那時快,嗖的,通體發出一圈毫光,身子便消失在陳劍臣的視線之內了。
隱身術!
果然甚是奧妙……
無論陳劍臣如何睜大了眼睛看,都看不見小義的所在。他頓時想起那些神話傳說之中,神仙們經常使出這一招隱身術來戲耍敵人,端是屢試不爽,十分好用。
片刻之后,小義原地現出身形,道:“公子,小義法力低淺,隱身效果只有維持一炷香時間,嬰寧姐姐才厲害,她能維持一個時辰呢。”
隱身術既然屬于法術范疇,當然會損耗法力,決不能無限制地使用揮霍的。如今小義的隱身術固然只能維持一炷香時間,但在某些特定的時刻還是能發揮出重大的作用的。
陳劍臣略一沉吟,問:“小義,那你準備什么時候回楓山去?”
就聽小義恭聲回答:“公子,小義不會再回去的了,從此以后,將伴隨公子左右,效犬鼠之勞。”
陳劍臣疑問:“你不回去臥松洞修煉了?”
小義道:“嬰寧姐姐說朝廷的人會來搶臥松洞,所以她把從道書上學到的一個奇門陣法布置了下來。這陣法能加快臥松洞的靈脈發揮,同時靈脈枯竭的速度也會大大加快,按照估計,只怕這個月臥松洞就會變成一口普通的洞府了。”
原來如此,敢情嬰寧修為突飛猛進也和此陣法大有關系。
陳劍臣腦海靈光一閃,忽急聲道:“嬰寧凝練出金丹,那不是也要渡天劫?”
小義道:“嗯,是要渡劫。”
陳劍臣一拍大腿,道:“渡劫的話,我可以幫她一臂之力的。嗯,小義,嬰寧說她大概會在什么時間結丹?”
小義道:“這個沒有準數,不過嬰寧姐姐說最早也要三個月后。”
三個月,不算短了,還有充足的應對時間。
陳劍臣長噓口氣——他上次幫嬌娜渡劫,手持引魔劍,將她的心魔引入自己體內,從而極大的分擔掉嬌娜渡劫時面臨的危險和壓力,讓她順利渡劫成功。這方法,同樣適用于嬰寧身上。
有見及此,陳劍臣和皇甫父女分別之時就早有預見地請對方把引魔劍送給了自己,如今就在書房中珍藏著呢。本想著嬰寧不會那么快渡劫,不料事實總是超乎想象,引魔劍不用多久又能派上用場了。
陳劍臣忽然想到,自己能用浩然養吾劍誅殺心魔,幫人渡劫,這可是一項很實用的功能呀,莫非自己還有當“渡劫輔助專家”的潛力?
當然,他可不會傻乎乎的寫副招牌扛在身上到處招攬生意的。偶爾幫幫身邊的人或妖還可以,至于做個專業者,還是免了吧。
“嗯,小義,你還是回楓山吧,我寫一封信,你交給嬰寧。”
“好的。”
很快,陳劍臣就奮筆疾書寫好了一封書信塞進小義黃馬褂左側邊上的一個口袋內——嬰寧真是心靈手巧,居然還別出心裁地在褂子上留出了一個口袋,難不成是留給小義裝紅包的?
拿了信,小義作揖告別,跳下書桌,又從“御用“地道里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