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沒想到還有幾位友慷慨打賞,真是暖心呀,多謝各位讀者對聊齋,對南朝的不離不棄了!)
有一縷暖意籠罩在身上,像在溫泉里頭,溫溫的感覺,非常舒服——陳劍臣倏爾睜開了眼睛,正見到幾方陽光穿過房間窗臺,,彩虹 但比這陽光更燦爛的,卻是嬰寧的笑容。
她顯得有些憔悴,眼皮子微微浮腫,由此可以知道昨晚的擔驚受怕是何等入骨?然而小狐貍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明亮干凈,好像兩潭幽泉,此刻里面正倒映出陳劍臣的身影,嘴角則彎出一道美妙的弧線,露出如釋重負的笑意。
“公子,你回來了。”
“嗯,我回來了。”
一問一答,樸素而簡單,沒有絲毫激動興奮之處,仿佛昨晚和以前任何一個晚上一樣,毫無區別。
不過“南柯一夢”,此夢非彼夢,其中的兇險程度堪比從鬼門關邊上走了一圈。好在最后結果,符合預期所想。
侯青陰魂本體闖入陳劍臣的魂神世界,本來想直搗黃龍,不料正中陳劍臣下懷,反而落得一個魂飛魄散的下場。論境界,其凝聚法相,乃是了不得的修為,無奈陰魂畢竟就是陰魂,本體先天性的不足極其致命,更何況,還中計了?
陳劍臣的魂神世界,中有《正亂貼》坐鎮,心門又有儒像守護,簡直鐵板一塊,不可犯傷。侯青想侵入進來興風作浪,正是踢到鐵板上,注定了沒有好下場。
侯青一死,整個黑山失去了主心骨,很快就被汪城隍的人所占領,開始整頓統治……這些,陳劍臣并不想插手進去,他更關心的,是自己《三立真章》的修煉進度。
儒像轉身,立功遂成!
讓自己受阻,裹足不前的瓶頸終于一朝破開,正式邁入“立功”境界。
毫無疑問,境界上的突破讓實力突飛猛進。首先正氣凝聚成形,可以外放了;其次,辟邪筆再度現身,從魂神世界里出來,重新化為實物。
這支來歷奇妙的筆,現在就把握在陳劍臣的手中,兩者相觸,有一種血肉相連的親切感,好像不分彼此,心意相通。現在,辟邪筆既可以隱匿回魂神內,又能夠出現在手里,以供驅使。
一進一出,只在一念之間。
這般情形,便宛如法寶。
可惜的是,儒像轉身,正面示人,但他面目被一團清氣所覆蓋住,繚繞不散,很是模糊,只能看到一個輪廓,無法辨認五官。
陳劍臣琢磨著,也許要自己“立德”后,才能真正看清儒像的面目樣貌。
《三立真章》,立言、立功、立德,循序漸進,步步高升;其中“立言”代表為《正亂貼》,“立功”代表為正氣外放,也即是浩然養吾劍,那么,最后的“立德”會如何?
實在令人期待!
咕嚕咕嚕!
突然一陣水開了的聲音響起,源自陳劍臣的肚子,他才霍然醒覺,關于“立德”的期待必須先放下,還是先處理溫飽問題。
這一頓早飯,風卷殘云,足足吃了四大碗,陳劍臣才滿足地放下碗筷。
“公子,今天還要趕路嗎?”
嬰寧問。
陳劍臣道:“此間事了,再無羈絆,走……嗯,不過還得安頓一件事情。”
“什么事?”
陳劍臣伸手指了指血檀木筪,道:“小謝。”
嬰寧恍然。
小謝為女鬼,本來她為了逃避黑山老妖的迫害才逃出來,到李莊處安身,偶然遭遇陳劍臣,這才選擇跟隨他們。
陳劍臣大破黑山,可并沒有發現小謝的好姐妹秋容,問之才知道,侯青大肆捉拿陰魂,都是抓回來煉制的,哪里還有活口?
因為是白天的緣故,這個消息暫未告訴小謝。
而陳劍臣是要奔赴京城的,京城為天下重地,血氣成陣,剛陽無匹,哪怕嬰寧進去都勉為其難,小謝為陰魂鬼身,更加不用說了。
所以,在此之前,陳劍臣想把小謝安頓下來。
此中因緣,嬰寧自是明白,問:“那公子有何打算?”
陳劍臣道:“我本計劃將她安排進陰司里任職,可轉念一想,她未必喜歡。”
嬰寧點點頭:“小謝姐姐向往自由,只怕不愿意。”
陳劍臣笑道:“所以我另外想到一個極佳的去處。”
嬰寧睜大了眼睛:“哪里?”
“蘭若寺!”
聞言嬰寧有些驚訝地“哦”了聲,不過很快就理解了公子的用意。蘭若寺鬧鬼之說久矣,雖然如今樹妖被殺,禍害被鏟除,但兇名猶在,等閑人根本不敢過去。從而使得蘭若寺幾乎與世隔絕了,小謝在那里生活,逍遙自在,非常穩妥。
白天的時間很快流逝,到了晚上,嬰寧取出畫軸,召喚出小謝,將諸種情況一一相告之。
聽說好姐妹被害,小謝痛苦流涕;而對于去蘭若寺的安排,并無意見。
當即嬰寧駕馭起道,載著陳劍臣,以及小謝,直飛蘭若寺。在這里也得提及一下,曾短暫擔當陳劍臣坐騎的飛天夜叉被留在陰司內,輔助汪城隍。
陳劍臣倒想帶之身邊,方便行事,無奈夜叉的外形實在太驚世駭俗了,根本不敢招搖。還不如留下來,經營江州陰司為好。
星月光閃,道騰飛,約莫亥時時分,便到了蘭若寺上空,直接在大殿外停落。
掌起燈籠,挑高夜照,見四下環境清幽,蟲鳴啾啾,平添幾分生氣。
故地重游,心情起伏,回想昔日種種事物,仿若昨日。
忽地,陳劍臣又想起了遠離的聶小倩,不知道她如何了?
小謝走出畫中,觀覽周圍景色,心中欣喜。
三者穿過大殿,來到后面的僧舍之時,猛地看見其中一間僧舍點著燈火。
陳劍臣一怔,隨即想到可能是燕赤俠,大喜過望,連忙快步奔過去,但臨近時發現不對,只因有讀聲從僧舍內傳出。
他眉頭一皺,緩了腳步,上前敲擊門扉。
咿呀一響,一個身材中等,身穿白袍的青年迎出來,看見陳劍臣也是一呆。
陳劍臣作揖:“在下陳劍臣,因趕路錯過了地頭,只得借宿寺中,打擾閣下了。”
那青年國字臉,相貌堂堂,聞言很爽快地道:“陳兄客氣了,我亦為寓居,此間無房主,隨意住下便可。”
“未請教?”
“我乃浙人,寧姓,字采臣。”
寧采臣?
陳劍臣差點失聲驚呼,半餉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