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登封瓷,不能不提到“珍珠地雙虎紋飾瓶”,它是北京故宮博物院現存的國寶。冰火中文.
劉宇浩當然見過那件舉世無雙的國寶重器,純凈的白釉上,裝飾著珍珠粒般圓潤的底紋,這件傳世精品就出自登封窯。
登封窯,這個曾為皇家進獻過貢瓷的“中原民間第一窯”,被歷史的塵埃湮沒了太久,登封,地處大唐制瓷中心鞏義與大宋制瓷中心的禹州、汝州之間,具備了制瓷所必需的所有條件。
可在鈞瓷、汝瓷名垂青史后,登封瓷為何始終默默無聞。
這里面有一個典故。
話說北宋前期,曲河鎮,也就是現在的登封十分繁華,陶瓷業非常發達,窯場很大,綿延7里多長,燒制的瓷器風靡全國,但不久曲河遭遇厄運,一場百年不遇的洪水淹沒了窯場。
于是,沮喪的工匠們離開了曲河,到禹州重操舊業,在禹州站穩腳跟后,他們在登封、禹州交界處建起廟門朝北的祖師廟,以表示不忘曲河。
后來,就有了神前、神垕之說,登封屬于神前,禹州屬于神垕,再后來,汝州的汝瓷、禹州的鈞瓷,攀上“官家”,成為宋徽宗的“御瓷”,名垂千古、受人追捧。
相比之下,登封窯的珍珠地就沒那么幸運了,自元代之后登封窯便湮沒無聞,宛如一顆流星劃過天際。
上世紀60年代,已故的中國古陶瓷研究會會長、故宮博物院研究員馮先銘,中國古陶瓷泰斗葉喆民先生先后發表觀點,“登封窯等于曲河窯”、“登封窯等于珍珠地”遂成了學術共識。
正是專家的定論,自上世紀60年代起,登封地界藏了千年的珍珠地瓷器殘片,如今早已沒了蹤跡,可能都被那些慕名而來的“鑒定專家”哄搶一空了。
齊老爺子也認真地給劉宇浩講過登封窯的各種特征,登封窯又稱曲河窯,始燒于唐代晚期,北宋為繁盛時期,終燒于元代。
它生產的主要品種均以白釉為地,有白釉綠彩、白釉刻花、白釉珍珠地劃花、白釉剔花和白地黑花等,以珍珠地劃花最具特色,主要器型有碗、瓶、罐、壺、燈、枕,以瓶最為突出,次為枕。
其中,宋代登封窯最具代表性的作品便是白釉珍珠地瓷器,而最能代表白釉珍珠地瓷最高境界的則屬白釉珍珠地雙虎紋瓶。
據馮先銘先生《中國陶瓷》一文中講,登封窯珍珠地是宋代極具特色的歷史名瓷,作為磁州窯系的代表之作,其獨特的燒造和裝飾工藝堪稱一絕。
馬嘉自然是沒有白釉珍珠地雙虎紋瓶的,但四十年前,馬嘉偶然在一次拍賣會上拍得了一尊宋登封窯珍珠地劃花人物紋梅瓶,雖然比不得那雙虎紋瓶珍貴,但也絕世罕有。
這一次,馬嘉把自己珍藏了四十年的宋登封窯珍珠地劃花人物紋梅瓶拿出來拍賣,就是為了向獅城華人商界表示自己對馬運生支持的決心,以及自己對這個慈善基金會寄予的期望。
主席臺上的燈光再次聚焦。
當司儀走上臺的時候,馬運生禁不住捏緊了拳頭,指節處顯出慘白,這一細節正好被劉宇浩看在眼中,不由輕笑。
看來,馬公子也不是像他表現的那樣有自信嘛。
司儀的作用無非是調節氣氛,沒過多久,真正讓人盼望的拍賣師終于緩步上臺,頓時,臺下一百多號人不再交頭接耳,紛紛擦亮眼睛,等待傳說中的宋登封窯珍珠地劃花人物紋梅瓶閃亮登場。
“你猜這次馬老爺子的宋登封窯珍珠地劃花人物紋梅瓶會拍到什么天價。”
“那誰能猜得到。”
“我估計不下一億。”
“嘁,美不死你,要是一億,我一準抱回家去。”
今天能被邀請來參加慈善拍賣的都是獅城華人商界大鱷,一兩個億對他們這些人來說都是毛毛雨的存在,說起話來自然滿身“土豪”霸氣橫流。
拍賣師很知趣,在簡明扼要地講解了宋登封窯珍珠地劃花人物紋梅瓶的來歷,以及捐獻人馬嘉的身份后便閃身站到一邊,騰出十分鐘時間給眾人上前掌眼。
劉宇浩遠遠看去不過癮,便也跟著站了起來。
“你懂古玩。”
陳老爺子見劉宇浩也要上臺近距離去欣賞那宋登封窯珍珠地劃花人物紋梅瓶,便好奇問了一句。
獅城這邊的華人與國內基本上沒有什么聯系,相互傳遞消息的手段和渠道也很簡單,所以陳老爺子只聽說過劉宇浩翡翠圣手的名頭,但對劉宇浩的其他興趣愛好卻知之甚少。
劉宇浩笑著摸了摸鼻子,道:“呃,算是懂一點吧。”
所謂差之毫厘謬以千里,在古玩鑒定上,懂和懂一點的差別很大,但在這種情況下,劉宇浩也不好說自己曾經被人認為是什么古玩鑒定專家。
陳老爺子笑笑,說道:“去吧,你剛才表現很好。”
“這老頭。”
劉宇浩笑著嘀咕了兩句,直到走出幾步以后才想明白,原來,陳老爺子是夸贊自己剛才與馬運生之間的那番對話,以及自己事后的自我克制。
繞過人群,劉宇浩費老大勁兒才擠了進去,那宋登封窯珍珠地劃花人物紋梅瓶才終于展現在劉宇浩面前。
這種拍賣形式物件是不允許上手的,劉宇浩也只得和大家一起隔著玻璃罩欣賞。
只見,那梅瓶為小唇口,短細頸,從肩部往下漸外溜,至胸腹部為最大圓徑,然后漸收于底,成形體協調、體態優美的造型。
劉宇浩皺了皺眉,微微點頭。
雖然只見過一兩件登封瓷,但劉宇浩還是能辨認出來,那瓶兒胎體堅實緊密,想必上手應該非常沉重,再看胎體橫接,為四段三接,是資料上記載的登封瓷典型樣式。
五分鐘后,拍賣師將瓶兒小心側倒,底部露胎,劉宇浩立刻仔細端詳,只見底胎現灰黑色,全器基本色調為白色,為胎制成后,先上一層白色化妝土,然后剔刻花紋,再罩以透明釉,由此形成燒成后的深色花紋和白釉的對比、反差效果。
到現在,劉宇浩已經對這宋登封窯珍珠地劃花人物紋梅瓶有一個大概結論了。
梅瓶圖案有三層,最上為一圈卷草紋,中間為主要圖案區,在無數的珍珠構成的地上,刻劃有飄逸的云朵,云朵間有三個荷竹籃、花鋤的仙人;靠近底部,刻劃有兩層蓮花瓣,蓮花瓣不很規整,完全體現出當時的手工制作之功。
而且,全器包漿老重,釉色滋潤,由于歲久,釉下均顯細碎的冰裂紋,釉上盡顯酥光,如果異能鑒定沒有問題的話,馬嘉拿出的這尊宋登封窯珍珠地劃花人物紋梅瓶絕對堪稱絕世珍品。
為了證明自己心中的猜想,劉宇浩釋放出異能朝那珍珠地劃花人物紋梅瓶薄如蟬翼的胎壁透視過去,可還沒等鹿皮圖譜出現在腦海中,劉宇浩竟看到一樣讓他哭笑不得的東西。
“哎,怎么會這樣。”
劉宇浩搖了搖頭,后退幾步,臉上露出惋惜的神色。
“怎么樣,那瓶兒值錢嗎。”
回到自己座位還能等坐下軍子已經伸過頭來,迫不及待的問起劉宇浩具體情況。
劉宇浩環顧四周一眼,笑了笑,小聲道:“那物件,我看不好。”
“不可能吧。”
軍子一愣,瞪大眼睛看著劉宇浩,追問道:“牲口,你看仔細了。”
他雖然很多年沒有接觸古董了,但基本的行話還是會說的,聽劉宇浩那意思,臺上那尊宋登封窯珍珠地劃花人物紋梅瓶竟是贗品。
劉宇浩笑道:“怎么,你還不信我的眼光。”
“那倒不是。”
軍子撓頭嘻嘻一笑,心里暗自得意,幸虧他剛才沒跟著一起去湊熱鬧,而是盡可能拓展人脈,要不然,白瞎了今天這么好的機會,還撈不著看真物件。
盡管劉宇浩和軍子說話的聲音很小,但陳老爺子還是聽清楚了,他老人家不懂古玩,對古董也沒什么興趣,但這并不妨礙陳虎作為一個生意人的謹慎。
“小子,沒有證據的話不要亂講。”
陳老爺子一臉嚴肅。
劉宇浩笑笑,道:“陳老,您放一百二十個心好了,我今天只當觀眾。”
陳老爺子滿意地點點頭,看向劉宇浩的目光越來越意味深長。
劉宇浩不知道,陳老爺子現在也有點迫不及待的想回家了,在沒正式把手中股權轉讓給劉宇浩之前,老人非常期待從趙義良家運回來的那些毛料。
拍賣很快開始,那尊珍珠地劃花人物紋梅瓶得到了參與者極大熱情的追捧,價格很快就從無底價競拍開始一路飆升,二十分鐘后就有人開出了兩億的天價。
“兩億兩千萬。”
馬運生也不甘寂寞舉了牌,既然父親捐出了自己最喜愛的物件,他傾其所有也要幫父親拿回來,在他看來,這是為人子應盡的本分。
“切,就一贗品,值得自己給自己抬價么。”
軍子不屑地撇撇嘴,小聲嘀咕了一句,可他沒想到,他的聲音雖不大,但卻引得周圍人紛紛側目注視。
一時間,軍子反而成了滿場的焦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