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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鄒月娥】

  坐在回程的地鐵里,我把玩著玉牌,用大拇指感受著玉質的溫潤,愛不釋手。

  據我了解,明清牌沒有絕對的真假之分,只是新工與老工的區別,此玉牌鏤出了灑脫畫意,線條柔順,毫不生硬遲鈍,嗯,應該是老工,明清時期的物件,但具體市場價格是多少,我不是專業搞這個的,不敢妄下定論,反正,往年BJ與上海的幾個小型拍賣會上,老工明清牌的價格浮動在一萬至幾十萬之間。

  飽暖思*,真正的收藏是有錢人玩的,現在的我還不夠級別。

  想一想,也只能把玉牌賣掉,用它去滾出更多的錢。

  出了地鐵站,路過前門肯德基時,天空不美,掠上了一抹烏云,像是要降雨。我馬上快走幾步,穿過胡同回到自家四合院,用修過好幾次的格蘭仕微波爐簡單熱了熱剩菜,等我填飽了肚子,細密的雨點也滴答滴答地落了下來,是小雨,可這種雨最不愛停,往往一下就是一整天。

  “又得去送傘了,唉,現在的天氣預報啊。”

  我搖搖腦袋,從爸媽房間里翻出兩把雨傘,打一把拿一把,出門坐車到珠市口,換乘57路,來到老媽的單位——馬連道茶葉一條街。老媽在茶葉城三層的財務部辦公,我敲門進去,把傘給了正在做賬的母親,又對著老媽同事這個姨那個嬸地挨個叫了一遍,便告辭離開。

  剛走到電梯口,遠遠看到一個成熟女人朝這邊走來。

  彎彎的眼睛,紅紅的嘴唇,豐滿的身段,舉手投足間蕩漾起一股成熟的風韻,極有姿色。如果我沒記錯,女人應該姓鄒,是銷售部的經理,勉強能算我媽的領導。她臉上掛著笑,短短十米距離,跟不少銷售人員親切地打了招呼,非常隨和,“老李,你愛人不是住院了嗎,早點下班回去吧,小趙,小劉,外面起風了,可能要下雨,沒帶傘的話就去我辦公室拿,大家今天辛苦了。”

  “謝謝鄒經理。”

  鄒經理穿了套咖啡色OL裝,豐腴的美腿被肉色絲襪緊緊裹著,很勾人,我注意到,許多年輕男員工都偷偷盯著她看。可我附近幾個銷售員打扮的中年婦女卻都一個勁兒地癟嘴。

  “假惺惺!”

  “狐貍精!”

  我走上電梯時,鄒經理的高跟鞋也踩到了我后面不遠處的階梯上。

  鈴鈴鈴,她包里的手機響了,我聽到她一直在吃吃地笑,電話里好像是個熟人。

  “……趙總您說笑了,我還指望著您多給妹妹介紹幾個客戶呢……呵呵,瞧您說的,那當然是沒問題了,您想去哪玩,咱就去哪玩……成,成,不醉不休……那您可記得多照顧照顧小妹……真的?說話算話?”

  聽得出,她是個很精明很圓滑的女人。

  我不禁暗暗想道,等我掙了大錢,一定得找個像鄒經理和晏婉如那般漂亮的人做妻子。

  下到一樓,往商城外走,身后鄒經理的高跟鞋仍如影隨形地跟著我,大概是同路。

  俗話講,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走進旋轉門時,我眼角朝她嬌媚的臉蛋上瞟了一把。

  誰知,鄒經理居然對著我咦了一聲:“……請留步。”

  我眼巴巴地看看他,站住腳步,指指自己的鼻子:“您叫我?”

  鄒經理笑瞇瞇地走到我面前,上下打量了我幾下,“我說眼熟呢,昨天在古玩城大顯身手的那人就是你吧,當時我就跟走廊上呢,看得清楚,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呵呵,我叫鄒月娥,幸會了。”

  我呃了一聲,伸手和她握了握:“您過獎,我叫顧靖。”昨天人太多了,我都沒看到她。

  “怎么?來這里買茶葉還是買茶具?”

  “不是,我媽在這兒上班,我來送傘的。”

  “哦?你母親是?”

  “我媽叫崔玉梅。”

  鄒月娥想了想,恍然地笑笑:“知道了,財務部崔姐的孩子啊,呵呵,那咱們也不是外人了,我看你對古玩很了解呀,是這樣,我正想給一個老客戶送些禮物,你要是有時間的話,能不能幫我參謀參謀?”

  我還幫你參謀?我也是外行啊!

  她跟我老媽是同事關系,職位又比我媽高,雖然比我大不了幾歲,但我還是禮貌地稱呼她為鄒姨,“鄒姨,實話實說,我也不太懂的。”

  “謙虛了不是?”鄒月娥勾著嘴角瞅瞅我:“我記得崔姐家住前門吧,要不咱去琉璃廠轉轉?正好也順路。”

  她崔姐崔姐叫得親熱,我更不好拒絕,猶豫再三,我勉強點了頭:“好吧,我也打算去琉璃廠賣件玩意兒呢,嗯,可我先說好,我眼力真的有限,很多東西也看不出真假。”

  “不一定非要買真的,貴了我也送不起。”鄒月娥見我同意,伸手在馬路上攔了輛伊蘭特出租車,上車后,她挨著我坐在后座上,道:“上次我聽他說過,他好像很喜歡唐三彩,嗯,昨兒我去古玩城就為了買件仿唐三彩的,可惜沒看到合適的。”

  唐三彩?

  我嚇了一跳,忙擺擺手:“可別送,可別送。”

  鄒月娥奇道:“為什么?我看那小人兒挺漂亮的啊?”

  “不是漂亮不漂亮的問題,拋去個人喜好不談,唐三彩可不能瞎送。”我心說,你幸虧問了我,不然弄不好,真能把人給得罪了,“早年間拍攝的電視劇紅樓夢里,賈母房間就擺著一件唐三彩,其實,這是個失誤,是個BUG,因為在乾隆時期,不可能有人把唐三彩擺在家里的,它是冥器,專門給死人陪葬的東西,不吉利,這就跟過生日不能送鐘表一樣。”

  放眼整個中國,就屬BJ人最講究這些。

  比如四合院里外,種什么樹也不會種桑樹和槐樹,桑樹的“桑”字與“喪”同音,不好。槐樹是因為樹上會掉一種俗名叫“吊死鬼”的蟲子,怕路人說“這家怎么那么多吊死鬼啊”,也不妥當。

  “下葬的啊?”鄒月娥喲了一嗓子:“還是你懂得多,瞧瞧,要不說我是外行呢,幸好沒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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