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鄒姨現在的反應來看,公交車上,她也應該是知道我小動作的,只是裝作看電視,不理我罷了。我不明白鄒月娥為何默許我在車上摸她大腿,更不明白她為何現在讓我拉手,但我很享受這種曖昧的情愫,享受那跟小貓爪撓心一般癢癢的感覺,既然她東扯西扯地沒點破,我也沒去主動追問,拖著一顆砰砰亂跳的心臟,既緊張又興奮地捏著那只冰涼修長的小手兒,與她一起進入了王府井步行街把口的東方新天地。
商城里外明顯是兩個溫度,走在冷氣十足的大廳,我倆手心間積存的汗水也慢慢消失掉了。
我見鄒姨很久沒說話,就大拇指在她手心上蹭了蹭,“您想買件什么衣服?”
鄒月娥仿佛什么也沒感覺到似的,高跟鞋向前踏著干練的步調,笑道:“保守點的唄,第一次見面,別給人家留下啥不好的印象,呵呵,你有想買的衣服嗎?待會兒看上哪件了記得跟鄒姨說,別不要不要的,好不容易來一趟,挑幾件喜歡的回去。”
我捏著她的小手兒前后攥了攥,讓我倆的掌心來來回回摩擦著,“我衣服夠穿呢。”
可能是被弄得有點癢了,我覺出鄒姨的手指頭略略一動,她也不低頭看,滿含笑意的眸子在四周掃著琳瑯滿目的商品,呵呵笑道:“衣服這玩意兒,可不是夠穿就行的,如果我記得沒錯,你就是那幾件t恤衫反復換著穿吧?現在的年輕姑娘都講究著呢,色調搭配啊,款式啊,牌子啊,你穿的不合她們眼,人家都不拿正眼看你,呵呵,怪不得沒女人相中你呢。”
你這話也忒氣人了?沒人相中我?那我現在拉著誰的手呢?
我一撇嘴,分開五根手指,反握著插到了鄒姨的手指里。她沒言聲,幾秒種后,也同樣微微彎曲指關節,反扣住我的手。
周圍不少人都在看我倆,不時還指指點點著。原因呢,我大概也清楚。
一來,看美之心人皆有之,鄒月娥那副傾國傾城的妖精臉蛋和豐滿柔順的身材線條確實太過風韻迷人了些,看一看,十分養眼。二來,由于在燕京打拼多年,經歷了太多坎坎坷坷,鄒月娥自然顯得比同齡人成熟許多,而我呢,還是個剛踏進大學校園沒多久的人,一臉少年氣息,年輕的很,這就與鄒姨的成熟產生了強烈反差,繼而,我倆情侶般親昵的樣子落在別人眼中,讓人不免有點犯嘀咕――老妻少夫,他們八成是這么想的。
面對大家怪異的眼神,我略感不舒服,拉著她加快了步伐。
鄒月娥卻渾然未覺,下巴努了努明晃晃大吊燈下的一家品牌女裝店,“……進去瞅瞅。”
店鋪比外面要涼,空調冷嗖嗖的。進去后,一個大學生年紀的年輕女導購立刻迎了上來,問我們需要點什么,并很熱情地給鄒姨介紹著貨架上的服裝,蝙蝠袖長款針織衫,蝴蝶結雪紡中袖襯衣,灰色碎花牛仔裙等。鄒月娥很感興趣地圍著貨架看了一會兒,有幾件姓感短裝也確實不錯,她似乎有點意動,但或許想起了來時的目的,搖搖頭,把那件清清涼涼的吊帶衫掛了回去,轉頭瞧了幾眼,拉著我走到店鋪西南角,從架子上摘下一條復古白紗連衣長裙,“……有鏡子嗎?”
導購指指一旁的試衣間,門上正是一面幾乎席地的鏡子,我倆拉手走過去,鄒月娥就單手提著海綿衣服架,懸在身上比劃了幾下。
導購也會說話,贊嘆了一聲后,對我笑道:“先生,你可真有福氣,從我第一天上班到現在,還沒見過有比你女朋友更漂亮的人來過店里呢,這衣服多好看啊,配這位姐姐正合適。”
汗,她哪是我女朋友呀?
但見鄒姨沒反駁什么,我也就沒言聲,咳嗽一聲:“喜歡嗎?”
鄒月娥翹翹眼角,歪著脖子盯著鏡子中的自己,“……以前沒買過這類款式風格的衣服,我也不知道合不合身,嗯,我試穿一下行嗎?”
導購點頭道:“可以的。”
我倆心有靈犀地同時松開手。
鄒月娥抱著長裙進去后,試衣間外的我便聽里面傳來衣物的摩擦聲,很撩人,不久,門吱呀而開,一身雪白長裙的鄒月娥邊盤著頭發邊走出來,朝我的方向分別左右側了下身,“……感覺怎么樣?”她沒脫吊帶衫,只是把長裙硬生生地套了上,雖然氣質上瞬間從妖艷嫵媚變得略顯淑女了,可里面的吊帶衫卻在長裙上半身堆出幾道褶皺,局部地方還有些鼓鼓的,不平整,看著很別扭。
我敷衍道:“還行,挺好看。”
鄒月娥哦了一聲,卻看著鏡子不是很滿意。導購見狀,馬上道:“姐姐,您應該把吊帶脫了再試,那樣效果會更好。”
“太麻煩了吧?意思意思,看看大概就行了。”鄒月娥抻了抻左右肩膀的兩條裙帶,詢問的視線投向我:“別糊弄我,實話實說,真好看嗎?”
我呃了一聲:“應該不錯,但里面有衣服撐著,不是特自然。”
“是嗎?”鄒月娥抿嘴往上一翹,“也懶得脫了,就是這幾個褶子鬧的,等我壓平了你再看看。”
這時,店里又進了兩對年輕小情侶,導購就跟另一個店員一起上去招呼了。
換衣間前只剩了我們倆人,鄒姨許是覺得這個樣子被人看到不好,就進了試衣間里面,留了門,正對著我理了理左肩上的吊帶,“……這樣行了嗎?齊不齊?”
“差一點,肚子那里也有多余的料子。”
“……現在呢?”
“還是不行,裙子歪著呢。”汗,至于這么費勁么?有這個工夫,你把吊帶脫了好不好?
見她反反復復弄不好,我就踩上了試衣間高出一截的木頭檻,沒進去,站在外面給她揪了揪胳肢窩位置那沒理順的裙身,又拉了拉右肩上的裙帶,然而,每當一頭平整了,另一頭準會有哪里出問題。
鄒月娥有點不耐煩地一翹肩膀:“算了,不買了,看看別的吧。”
“等等,眼看就好了,這衣服挺清雅的,錯過了可惜。”我也確實想看一看鄒姨真正穿上淑女裝的模樣,抓緊著時間扯扯她裙子不協調的地方,可一個沒留神,吊帶撐起的鼓出一塊的白裙被我按回去后,沒控制好力度,就一下子也按到了鄒姨側面,手臂霍然一頓,我心中狂跳了兩下,忙把手掌拿開。
鄒月娥奇怪地看我一眼:“怎么了?”
見她這幅表情,我呃了一下,眨眨眼,定定神兒,瞅了鄒姨一會兒,壯著膽子又把手伸了過去,小心翼翼地摸在她胯骨偏后一點位置的,擱在上面不動了,“……沒事兒,裙子后面有點皺巴巴的,我捋捋它。”
鄒月娥哦了一聲,眼神看向試衣間外,笑道:“這應該是樣品,誰來都試,褶子多很正常,呵呵,所以我才不想脫了衣服穿呢,被十幾二十人穿過又從來沒洗的東西落身上,總感覺有點別扭。”
心跳漸漸急促,我輕輕抓住她肉,“是啊,她這兒客流量這么大,不知道多少人穿過呢,萬一有點病啥的……”
“……別說了,鄒姨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忒膈應人。”
坐了一路車,我手上可能不太干凈,怕真給裙子弄臟了,就眨巴眨巴眼睛,猶豫著微微一彎腰,下探著手臂伸到復古長裙的裙擺處,一拐彎,手掌,我直起腰板,隨著手臂的抬起,掛在腕子上的裙擺也慢慢上升,將鄒姨裹著腿重新露了出來,而另一條腿,仍被那頭的裙子蓋了一大半。
說完這些,我緊張地一抬頭,怕她厭惡和反感。
只見暴露著大腿的鄒月娥狐疑地瞅瞅我:“……怎么了?我臉上長花了?”
“呃,沒。”我松了口氣,那明目張膽的感覺,別提多那啥了。
鄒月娥也不低頭,也不看我,反而盯著我身后道:“咦,那身衣服好像也不錯,待會兒試試。”
“什么款式?”
“……是件休閑長袖t恤衫,純棉的,紫色。”
“你喜歡紫色?好像很多衣服都是?”我盡量平穩著自己的呼吸節奏,看看她的側臉,徐徐將手指頭從她塞進去,絲襪,艱難地到了熱褲腰帶上,動動手指肚。
“……呵呵,也談不上喜歡,只是覺著紫色和我的風格比較搭調。”
蹬蹬蹬,腳步聲響起在身后。我知道是有人過來了,忙抽回她里的手,刷,白裙也瞬間垂了下來,蓋住了鄒姨的美腿。
是那女導購,她一臉職業的笑容:“試好了?您覺得怎么樣?”
我最后給鄒月娥拽拽腹部上的裙沙,和她一起出來照鏡子,看了看,道:“干干凈凈,挺配你的。”理好的連衣長裙頓時顯出了效果,嫵媚勁兒一收,淑女氣兒十足,既不張揚放蕩,卻又流露出一股甜甜的女人味兒。
鄒月娥手托著長發往上搓了搓,對著鏡子扭扭美臀,慢慢一點頭:“是不錯,好,給我拿一件吧。”
導購立刻眉開眼笑道:“姐姐您真漂亮,嗯,我去給您開票打包。”
鄒月娥指指對面貨架上的紫色棉t恤衫:“謝謝,順便幫我把那件拿來看看,我不試,比比而已。”等導購將t恤遞給她,鄒月娥一轉身進了試衣間,關好門,沒多久,把白裙脫掉的她推開門,雙手揪著t恤的兩個肩,放到胸前,“……這個如何?”
我也走進去,用后背擋住一米見方的試衣間的口,上下一看:“顏色還好,只是款式不太新潮吧?呃,我也不懂,就是看大街上穿這種款式的很多,不過鄒奶奶要你選保守點的,這長袖也可以了。”
鄒月娥眨眨長長的睫毛兒,低頭動動t恤:“是嗎?圖案呢?圖案好看不?”
我湊近瞅瞅,一沉吟,抬眼注意了下鄒姨的臉色,就伸出手指到了她舉著的t恤衫的正中央位置,鎖骨偏下,正是幾朵盛開的牡丹花,嬌艷欲滴。我戳了戳花瓣,“圖案也不是不行,就覺得花瓣太散了。”
鄒月娥疑惑地看看我眼睛,認真道:“散?是亂吧?嗯,你這么一提,確實有一些。”
我繼續花瓣,呼哧,指甲蓋和手指頭立刻,“這里的花瓣就歪了,跟整體不太切合。”
鄒月娥低頭瞧瞧被我按下一個坑的地方,點頭道:“也對,還有其他缺陷嗎?”
我嗯了一聲,臉紅紅,張開手掌的衣服:“而且這布料好像不是純棉的,穿著肯定沒100棉的舒服,但換個角度講,它也不愛起褶子,省了很多事,看你怎么取舍了。”
嗯,。
鄒月娥專注地想了想,一搖頭:“算了,除了顏色湊湊合合,其他都不行,不要了。”
我贊同地點了腦袋,騰出一個大拇指,她胸上的牡丹花瓣,“這種膠皮手感的料子是粘上去的吧?洗幾次的話也容易脫落,我有不少衣服就是這樣,弄到最后,我媽都不敢給我洗了。”
鄒月娥臉無一點異色,笑呵呵道:“誰說不是呢?這種衣服我也丟了不少,再看看其他的?”
“好。”戀戀不舍地放下手,我倆重新走出去。
之后,鄒月娥也沒在店里看到什么稱心的服裝,就叫來了導購,問她要小票。
當導購把早開好的票據遞來時,我卻趕在鄒姨前先一步接了來,“我結吧。”
鄒月娥一臉不悅道:“你這是干什么?還說要給你買幾件衣服呢,你反倒給我買上了,啥事兒啊?票拿來,我去結賬。”
我不給她,自顧往收銀臺走:“誰結不一樣啊,你別客氣了。”鄒月娥替我媽頂了罪,丟了工作,我給她買件衣服還不是應該的?再者說了,我倆現在這曖曖昧昧的關系,別人都以為我們是情侶吧,要真讓她結賬,還不知道導購和其他人得拿什么眼神瞅我。情侶逛街,好像都是男人付賬,我當然不想例外。
在收銀臺前又搶了片刻,坐著的收銀員還是笑著接了我的錢,一總三百八十八,給了四百,找零十二。
回去導購那里取了復古長裙,鄒月娥眼角泛著無奈地笑,瞥了我一眼:“這次謝謝了,但下不為例啊。”
我撐起裝裙子的塑料袋,讓鄒姨把手包也放進去,隨即抬起腕子看看表,道:“時間還富裕,一件不夠吧?再上樓轉轉?”
鄒月娥呵呵笑道:“隨便,你說去就去,聽你的。”
聞得這話,我心臟就被幸福感狠狠撞了下,想去摟她,但想到老媽跟她的關系,我又止住了沖動,不聲不響地朝她手腕貼過去,蹭了幾次,慢慢將她白嫩的小手兒握住。鄒月娥也不說話,跟沒看見似的,任我拉著手,做電梯朝樓上行去。
剛一到二層大廳,斜對面一間泳裝店就扯住了鄒月娥的眼球,“……泳衣?我也該買身新的了,過幾天還打算趁著休息到處逛逛,游游泳啥的呢。”
“你要旅游?上哪兒?”
“嗨,我也沒什么朋友,一個人旅游有啥意思?跟燕京周邊的景點轉悠轉悠就得了,走,幫鄒姨參謀參謀泳衣。”
往泳衣店走著,我自告奮勇道:“呃,要是真沒人陪你,咱倆去吧,反正我也沒開學呢。”
“……呵呵,再說吧,萬一你鄒姨跟張嬸弟弟成了呢。”
我不言不語地嘆了嘆,把她小手兒攥得更緊了。他倆的相親,我是一百八十個不樂意,但沒辦法,我能怎么說?你別相親了?別結婚了?我娶你?我養你一輩子?呵!做夢去吧!老爸老媽可看著呢!我怎么娶她?不可能的事兒!
泳裝店有四五個客人,店員都在忙碌著,沒人上前招呼我倆。
也樂得清靜,我和鄒姨就溜溜達達地站到那排塑料人體模特前面,鄒姨問:“你買不買?那邊也有男士的,先給你選一條?”
“不用,我家里有。”我不是個愛花錢的人,高一暑假買的那條泳褲還一直能穿,犯不著換新的,再說,我一年也游不了幾次泳,白糟踐錢。
見我不買,鄒月娥便自己挑起來。淺藍色裙式分體泳裝,灰色套泳裝連衣裙,立體裁剪比基尼裙裝,可愛條紋連衣泳衣,等等等等,都被她拿在身上比了比,“……這件也不錯,咦,那件也漂亮,呵呵,眼睛都挑花了,靖,你說鄒姨穿那種好看?別糊弄我,要實話。”
我略有點心跳地在店鋪里掃了幾眼,末了,也沒好意思說,“……呃,都不錯……”
鄒月娥橫了我一眸子,淺淺勾勾嘴角:“凈會打馬虎眼,快點,選出一件你最喜歡的款式。”
選我喜歡的?不選你自己喜歡的嗎?
我其實早就相中的一款,訕笑著摸摸鼻子,一指她背后的那件深紫色新款比基尼,“咳咳,這個行不?”那泳衣是最時髦的系帶式,泳褲邊緣伸出兩條細繩,只有打上扣子才可穿上,沒有松緊帶,姓感極了。但我怕鄒月娥反感,就又加了一句:“其他的也一樣好,要不你自己挑吧,我對這些不太懂。”
鄒月娥眼珠子微微一掩,回身拿起比基尼,對著我晃了晃:“……你喜歡這種調調的?會不會太露了?”
我尷尬道:“你穿應該合身,我是這么覺得的。”比基尼可不是誰都能穿的了的,關鍵身材得好。
鄒月娥淡淡嗯了一聲,往試衣間瞟了瞟,待一個中年婦女從里面走出來,她便拉著我的手快步走進去,吱呀,把試衣間的門關上,鄒姨松開我手,把比基尼貼到身前,“……別說,我以前還真沒敢買過這類系帶的款式,總怕游著游著泳,帶子開掉,泳褲沒了自己都不清楚,呵呵,那就丟死人了,嗯,這種真的好嗎?你確定?”
我仿佛看到了鄒姨穿上比基尼時的誘惑模樣,喉結涌動著一點頭:“真的好看。”
“呵呵,好,鄒姨就信你一回。”扒著價簽瞅了瞅尺碼,鄒月娥為難道:“泳衣和內衣尺碼有點差別吧?按說這個號應該合適,但我也不敢肯定,萬一買錯了號,還得來回跑一趟退貨,嗯,非得試試?”
我嗓子干巴巴的,也不主動走出去,也沒言聲,就這么盯著她看。
鄒月娥琢磨了一會兒,還是反復目測著它,“……不能試,剛剛那裙子還好說,這泳衣可是貼身的玩意兒,不知叫人試了多少遍,呵呵,不行就買這個號的吧,回家洗洗再試,大不了多跑一趟而已。”
見鄒姨把衣架上的泳衣泳褲摘下,手拿泳衣套在自己吊帶衫的外面時,我稍稍往前挪了半步,瞧瞧她的臉,就當著鄒姨的面,膽大包天地捏了過去。
鄒月娥沒理我,手在脖子后面系著泳衣吊帶,胸部的曲線一覽無余。
我將比基尼上身拉平,讓它裹在鄒姨,“我怎么覺得比基尼小了點兒?是不是換個大號的?”
“呵呵,怎么會小,鄒姨可穿著衣服的,我還覺得大了呢。”
“這樣啊。”我深吸了幾口氣,膽子越來越大,慢慢把手探到她腰上,滑溜溜的真絲吊帶衫:“……我還是覺得比基尼小了。”
系好泳衣吊帶的鄒月娥沒有把雙手拿到前面來,而是抱著后腦勺笑道:“小嘴巴還挺甜,呵呵,鄒姨身材哪有那么好,凈瞎說。”可能是站得太久了,說罷,鄒月娥身子慢慢向后,靠在了試衣間的厚板上。
我也跟上去,左右手一并從前面伸,扣住吊帶衫,向上推了推,衣服擦過肚子,擦過,被我推到了鄒姨的,“……我再給你比比看,別買錯了。”我把和吊帶衫一塊團在她脖子位置的比基尼抻出來,拉到鄒姨的比了比。
“……這試衣間還真熱,都出汗了。”只見鄒月娥拿掉發卡,讓卷發滾滾散落下來,再將其捋順到頭頂,雙手在腦袋上梳起頭發,幾秒種后,她看著我的眼睛笑道:“……怎么樣?看出什么來沒有?”
我干澀著抿抿嘴,“……還沒看出來,不過,比基尼號碼可能不小。”
鄒月娥露出一個果然如此的表情,她雙手仍在擺弄著頭上的發卡,“呵呵,我就說我身材沒這么好吧,你還不信。”
對于從沒有嘗過女人味道的我,此時早已被鄒姨弄得暈頭轉向了。
我騰出一只手在她光溜溜的后背來,“這比基尼是什么尺碼的?我不太懂這些。”
因為衣服都團在脖子上,弄好了頭發的鄒月娥無法完全將手臂放下,就彎腰取來自己的手包,掏出一個化妝盒,手臂斜上45度高舉著,一邊用眉筆畫著眉,一邊仰頭照鏡子,“……那你不是等于問鄒姨三圍多少嗎?呵呵,小家伙,這可是女人最秘密的數據,別瞎問,知道不?”
“呃,不能說啊?”我抓抓她肉。
鄒月娥眨著眼睛照照鏡子,呵呵一笑:“干嘛要告訴你?當然不能說了。”
汗,我都揉上了,你還有啥可秘密的?
咚咚咚,后面傳來敲門聲。
鄒月娥把化妝盒一合,對外大聲道:“稍等,有人。”應該是來試衣服的客人。
我知道我倆進來太久了,猶豫了一下,把手從她裹著汗水的身子上拿了下來,“號碼合適,你買這款沒問題。”
“合適嗎?也不知道你怎么看出來的,嗯,行,呵呵,聽你的。”鄒月娥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把拉回到下面,掩住,并慢吞吞地整理起衣衫,好整以暇地抬頭看了我一眼:“小家伙,鄒姨警告你,這回可不許搶著結賬了,聽見沒?”
這件新款的比基尼也價格不菲,八百八十六圓。
收銀臺前,最后還是我搶著交了錢。
“你又不掙錢,逞什么能?”鄒月娥又好氣又好笑地瞪我一眼:“就不把我話當回事兒吧,走,張嬸估計也快到前門了,回家。”
過了下班晚高峰,回程的公交車人少了很多。
車里開了空調,并且我倆剛刷卡上去時,正好有一個老太太起來從中門下車,我就趕緊搶一步占座,等鄒月娥走來,再起身讓給她。鈴鈴鈴,鄒姨的電話響了,她先在座位上坐穩,逐而從手包里拿出手機,“……喂,崔姐……咦?媽?你拿小靖家電話打的啊……嗯,買了,正往回走呢……再有十五分鐘吧,快了……他們幾點?馬上?好……行啦,我知道,別催了……嗯,小靖跟我在一塊呢,上的王府井……”
扶在鄒月娥椅子背上,看著她翹起的二郎腿,被她迷得暈乎乎的我又有點忍不住了,左右看看車廂,我把手從她接電話的胳膊肘處,吊帶衫,但是,我也沒敢太離譜,只是的鎖骨。
鄒月娥眼眸笑吟吟地望著窗外夕陽,“……是啊,我倆出門時碰見的,他就沒回家跟崔姐說……好,讓她接……喂,崔姐,呵呵,嗯,我們一起呢……嗨,添什么麻煩,是我叫他去的,本來想給他買兩件衣服的,可這孩子死活不要……瞧您說的,您都把我當親妹妹了,那我就是小靖他姨了,當姨的給外甥買兩件行頭穿,有什么可客氣的……呵呵,是,這孩子懂事兒,什么也不要。”
我了個去!你還真把自己當我姨了?
我這叫一個郁悶,手上的力度加大了一些。
鄒月娥就跟沒感覺似的,“……可不是么,呵呵,這次時間緊,沒來得及給您帶兩件,下次咱們一起再來吧……嗯,東西可多了,直眼暈……小靖?他在我旁邊站著呢,呵呵,剛上車他就搶了個座給我……是啊……行,回去再聊……好,就這樣,掛線吧。”鄒月娥繞過我摸她衣服的手,把電話裝進包里,笑道:“張嬸他們快到了,說跟前門老舍茶館見面。”
“你下車直接去?還是先回家換衣服?”我見車廂中段幾個坐在反座上的人不停往鄒姨這邊看,就趕快將拔出來。
鄒月娥卻面不改色地笑著:“呵呵,先回去換裙子吧,省得我媽嘮叨。”
老舍茶館是前門一家比較老的字號了。
換了一身雪白復古長裙的鄒月娥踩著輕飄飄的優雅步伐,很淑女地和鄒奶奶一起站在了茶館門口,我媽也是相親的促成者之一,自然跟在一旁,而我呢,借口“遛彎”,也和他們一塊來了。
天剛黑,西北方向遠遠走來兩人。特意把自己打扮了一下的張嬸和他那個老實巴交的弟弟走了過來。短發,戴眼鏡,西褲,襯衫,不愛說話,看上去倒跟我差不多,有點悶葫蘆的感覺。大家簡單認識了一番后,鄒奶奶和我媽就想讓鄒姨和張嬸弟弟單獨相處,轉頭要走,但張嬸卻拉住了鄒奶奶,說大家一起進去,位子都約好了。
老舍茶館內飄揚著古箏的旋律,優美而華貴。
進去后,鄒姨和張嬸弟弟坐在了角落靠墻的位置,我們幾人則與他們隔了兩張桌子,坐在了幾米以外。
“鄒大媽,我弟弟咋樣?”張嬸問。
鄒奶奶看看那邊,重重一點頭:“行,我看行,一看就是老實人,本分。”
張嬸笑容滿面:“那是,絕對是過曰子的人,小鄒嫁給我弟弟啊,準沒錯,你看看,呵呵,倆人多聊得來啊?我還從沒見我弟弟那副表情呢。”
那邊,張嬸弟弟正笑著和鄒月娥說著什么,把鄒姨逗得咯咯直笑,然后她又和張嬸弟弟說了些什么,對方也呵呵笑個沒完。
鄒姨啊鄒姨!這才第一次見面!你矜持點行不行?
我捧著茶杯狠狠往肚子里灌了一口,覺得茶水有點酸溜溜的味道。呃,我不是吃醋了吧?
老媽嘴巴努努說說笑笑的倆人,“我看他倆能成,也有夫妻相,你們說呢?”
鄒奶奶只是點頭,不說話。
張嬸贊同道:“對,我剛還要說呢,他倆真有夫妻相,我看也不離十。”
去你的夫妻相吧!鄒姨睫毛多長,他的呢?鄒姨眉毛多深,他的呢?鄒姨眼角多媚,他的呢?鄒姨胸部多大,他的呢?這也叫有夫妻相啊!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相親正式結束。
等鄒姨和張嬸弟弟交換了電話號碼后,張嬸就說時間太晚了,改天讓他們年輕人自己聯系吧,便告辭一聲,和她弟弟往車站走。心情不錯的鄒奶奶對鄒月娥使使眼色,讓她去送張嬸倆人上車,她自己則和我媽先一步回去了。我媽也叫了我,但我說要去小賣部買根冰棍,讓他們先走,其實,我是在等鄒姨。
在老舍茶館旁的小賣部里買了根一塊錢的綠豆沙冰棍,剛吃兩口,便見鄒月娥折身返了回來。
我招招手:“他們這么快就上車了?”
“咦,你怎么還在這兒?”鄒月娥怔怔,笑呵呵地朝我走來:“沒有,還在車站等著呢,張嬸弟弟說天氣太熱,怕我中暑,非叫我趕緊回家。”
我干笑兩下:“你對他印象如何?”
鄒月娥想也沒想地笑了笑:“印象不錯,他人很實在,很穩重,嗯,有時候吧,呵呵,還很幽默呢。”
我心下略略一嘆氣,“他呢?看上你了嗎?”
“呵呵,這鄒姨怎么知道,不過嘛,他倒是不止一次地說,我是他見過最漂亮的女人。”
我面無表情地咬了口冰棍,沒再言聲。她都這副表情了,我還能說啥?
“呼,茶館里涼快,一出來好熱。”周圍黑乎乎的,也沒人,鄒月娥就用手做扇子,拽起胸口的吊帶衫往里扇風,扇了兩下后,許是覺得不夠涼,眼珠子慢慢落到我手里的綠豆沙上,“……呵呵,一個人吃獨食吶,也不知道讓讓鄒姨,沒看我直冒汗嗎?”
我不在意地把冰棍一遞,“給。”
可我萬萬沒有想到,鄒姨真的把嘴湊了過來,一低頭,在掛著我哈喇子的冰棍上舔了好幾口,“……呼,好涼。”
我心中砰然,猶豫了下,將冰棍拿回來,放進嘴里吸了吸,“你真準備嫁他了?”
鄒月娥拉著我的手把綠豆沙從我嘴里拽出來,一探頭,將冰棍尖端全部送入口內,上了兩口,吐出來,笑道:“哪有那么快,今天剛見了第一次,嗯,先交往一陣再說吧,如果真得合得來,再去領結婚證。”
“你喜歡他么?”我收回手臂,在滿是的綠豆沙上作了作。
“不喜歡。”鄒姨又把腦袋挪過來,伸著小舌頭了口,“但戀愛和結婚又不一樣,無所謂愛不愛的了,有個人嫁,我還不知足嗎?呵呵,綠豆沙還真好吃,哪買的?”
我指指不遠處的小賣部:“就那兒。”
鄒月娥扯著脖子把最后一口冰棍和我吐沫吞下喉嚨,抿抿嘴:“呼,舒服,你那是啥眼神?嫌鄒姨搶你東西了?呵呵,那你等著,我去給你再買一根。”她拐彎朝小賣部走去,片刻后,拿著一瓶罐裝酸奶的鄒月娥踩著高跟鞋回了來:“得,綠豆沙還沒有了,湊合喝酸奶吧。”
我倆在老舍茶館旁的黑暗處找了個臺階坐下。
“怕你喝不了,剩下的給我。”鄒姨遞過來兩根吸管。
我眨眨眼,就把它們全插進酸奶里,叼著其中一根喝了口,把酸奶往她面前一遞:“你也喝吧。”
“你喝不了了再說。”
“我已經飽了。”
鄒月娥無奈地瞅我一眼:“就一瓶破酸奶還讓來讓去的,你們燕京人都這么客氣嗎?呵呵,別你的我的了,一起喝吧。”
她先一個低下頭,把吸管含在嘴里,然后拿眼神指指,含含糊糊道:“……喝啊,趁著涼,酸奶一熱就變味了。”
我干咽了口吐沫,點點頭,沉吟著湊過去,將吸管叼住。
然后,我倆的鼻子就緊緊貼到了一起,眼睛與眼睛的間距不過一厘米。
我心一熱,側過頭,拿鼻子尖蹭了蹭鄒姨的鼻子,后而下移稍許,用鼻尖感受著她那兩片姓感的嘴唇,上面涼颼颼的,大概是喝了酸奶的緣故,“你說得勢在必得似的,怎么知道他家里人同不同意?”
她正著腦袋,我側著腦袋,臉挨臉的樣子,好像在接吻一般。
對面的吸管動了動,就聽鄒姨笑道:“張嬸不是他的家屬啊?這事兒就是她張羅的,你說她能不同意嗎?”嘴里的香氣全部噴到了我口鼻里。
我瞧著瞇起媚眼的鄒月娥,吐出吸管,鼻子吸了一口氣,嘴唇一點點朝她嘴巴接近:“鄒姨……”
鄒月娥仍笑吟吟地吸著酸奶,只不過,她眸子越瞇越小,到最后,幾乎全部閉了上。
我心頭大定,望著那片漸漸接近的唇,輕輕吻了過去。
“咦?小鄒?你怎么還沒回……呃……”
我豁然抬頭,只見鄒姨背后的老舍茶館門口,張嬸居然站在那里!
天!她怎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