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提醒我的晏婉如微微一搖頭,示意自己有分寸。晏婉如瞅瞅我的眼睛,點了下腦袋,不再多說什么,拉著蓮蓮的手跟邊上等著。旋即,我看向宋老板:“成交?”明天或后天的拍賣上,石頭會以一百九十九萬的高價拍出,所以在我心里,一百九真的很便宜了。
宋老板先看了眼晏婉如,后而苦澀地勾起嘴角:“真賣不了。”
我一皺眉:“您剛說的心理價位不是一百九十萬么?低了?那我再加五萬,可以了么?”我有點來氣,心說商人就是商人,嘴上沒一句實話。
晏婉如看看我倆,出言道:“宋老板,我朋友是真喜歡這塊石頭,您看?”
宋老板無奈一笑:“你們可能誤會了,我沒別的意思,也不是錢的問題,小伙子,如果你再早來七八天,別說一百九十五萬了,你給一百八十五萬我估計也會賣你的,但現在,巨型雞血石拍賣的消息已經放出去了,許多上海燕京的老板都坐飛機到了臨安,你說我要把石頭提前賣了,人家不是白來一趟嗎?”
我一想也對,可還是有點不甘心,便道:“我再加點,一百九十九萬。”
宋老板抱歉道:“我說了,不是錢的問題,我這個歲數的人,得要臉啊,呵呵,好多人情在外面飄著呢,真賣不了。”頓了頓,他寬慰道:“不過也不急這一天半天,等石頭運下山就立刻拍賣,你如果真喜歡,真想出一百九十九萬,大概也沒人能比你出價更高了,這塊雞血石也肯定能到你手里,你說是吧?”
聽他這么說,就知道出多少錢他也不會賣了。
然而想想也是,我帶了二百二十六萬,還怕買不下來它?
下山的路上。
晏婉如勸我道:“那塊雞血石如果能賭贏,當然會發一筆橫財,但賭輸的幾率占了更大一部分,你真打算要買?”
我躍躍欲試地搓搓手,笑了下:“嗯,想賭一把。”
晏婉如還想說:“可是一百九十九萬也太……”
“媽,他不聽你就甭說了!”蓮蓮拉了拉母親的小手,瞪我一眼:“他有錢,你讓他折騰去吧,到時候虧了,看他上哪哭去!”
當初那老板發到優酷上的切石視頻里,連石頭里的紋路我都看得清清楚楚,我會虧?
但這些話當然不能告訴她倆,我沒言語,小心注意著腳下的碎石和臺階。
回到國石村,晏婉如望了望頭頂,“……天還沒黑透,要不跟村里轉轉雞血石店?”
蓮蓮撅嘴道:“媽,您怎么非得找個大紅袍啊?”
“可遇不可求,能找到當然最好,不然也沒辦法,只能說媽跟雞血大紅袍無緣吧。”
不過,別看是盛產雞血石的昌化鎮,大紅袍印章卻也寥寥無幾,轉了四家店鋪,最好的一塊印章的雞血占了總體的百分之五十,晏婉如猶豫了半晌,終于還是沒買。有家店里倒是有個雞血石雕刻非常不錯,從血色多少看,切開的話絕對能出來一個大紅袍印章,精品中的精品。可晏婉如似乎只對印章感興趣,加上雕刻價錢太貴,開口就是三百五十萬,她也沒狠下心買。
出了第四家店鋪,蓮蓮暗暗咂舌:“我了個乖乖的,這破石頭真貴,媽,你別買啦,還不如給我買套房子呢。”
晏婉如道:“你要房子干嘛?”
蓮蓮老大不要臉地嘿嘿一笑:“我結婚時用。”
拉著她走到奧迪車前,晏婉如用鑰匙解了鎖,好氣地點點她腦門:“沒羞沒臊,也不怕你小靖哥哥笑話,剛多大就想著結婚啊,成心氣媽是不?”
蓮蓮咯咯一笑:“那等您結完我再結。”
晏婉如捏捏她臉蛋:“這還差不多。”剛要開門上車,她看到了什么,一抬頭:“誒,那邊好像還有家店?再看看?”
蓮蓮做出一個“被你打敗了”的表情。
忽地,耳邊傳來一男一女的對話聲兒。
“……會不會太冒險?”
“放心吧,運氣不會那么差的,瑞麗這次雖然賠了四百萬,但雞血石跟翡翠賭石不一樣,風險沒那么大。”
“那也不能全買啊?”
倆人的聲音越聽越耳熟,我眨巴著眼睛側頭一看,晏婉如要去的那家雞血石店門口,居然站著韋斌和他那曰本女朋友涼子!
真是冤家路窄!他們怎么也來了?
我突然想起鄒姨曾跟我說過,韋斌這次回國,似乎是打算做玉石賺錢的。
那頭涼子躊躇道:“咱們還有多少錢?”
韋斌一想,道:“大約四百多萬,嗯,這回多收一些雞血原石吧,只要成色好的,如果能開出幾方大紅袍印章,瑞麗賠掉的四百萬也能回來了。”
涼子道:“我還是覺得太冒險了,萬一賠了,咱們就傾家蕩產了。”
韋斌堅決地擺擺手:“這是雞血石,表面能看到血色的,再賠也賠不到哪去。”
從頭到尾聽了他們的對話,我有點幸災樂禍,心說果然是惡有惡報,誰叫你當初那么對鄒姨的,現在報應來了,賠了四百萬吧?可是換個角度一想,我又有些郁悶,看來韋斌在曰本真沒少掙錢,即使少了這么多,手里居然還有四百多萬,比我多了一倍。
“小靖,走啊,看什么呢?”晏婉如拉著蓮蓮走到了韋斌旁邊的店門口。
韋斌和涼子齊刷刷地看了過來,一愣,韋斌笑了,陰陽怪氣道:“喲,是你啊。”
涼子冷笑著看了看晏婉如和蓮蓮,回頭對我道:“姓鄒的賤貨怎么沒來?她把你甩了?還是你把她甩了?”
我火一下就上來了:“你才賤貨!嘴巴干凈點兒!”我本是不想理他們的,可這倆家伙嘴太欠。
“小靖……”晏婉如皺眉走到我身邊,推推墨鏡,“……怎么回事?”
我沉臉解釋道:“以前有點過節。”
涼子上下看我一眼,嘲笑道:“你也想來玩雞血石?呵,小心點,賭石可不是你這種心理素質能玩得起的。”
我反唇相譏道:“那也沒你倆一下輸掉四百萬厲害。”
韋斌不以為然地聳聳肩:“四百萬算什么?有幾天就掙回來了,倒是你,見過四百萬什么樣嗎?”
涼子挽著他的手,道:“你最近沒和姓鄒的在一起吧,呵呵,知道么,我每天早晨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個公用電話給姓鄒的賤貨打過去,然后罵她一頓,哎呀,真痛快啊,她還不長記姓,每次都接,呵呵,我倒想看看她能忍到什么時候再換手機號。”
我把臉往下一拉:“你缺心眼吧!”
韋斌笑道:“是她缺心眼,我都很明確地告訴她分手了,她還來纏著我,涼子罵她兩句已經算給她面子了。”
我嘴角跳了跳:“到底是誰纏著誰,你自己心里明白,姓韋的,做人,得講良心。”
“良心?”韋斌呵呵笑了笑:“是啊,正因為我有良心,老天爺看到了,才給我降下了一筆財富,讓我想買什么就買什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其他人呢?起早貪黑地工作,付出了那么多,可老天為什么沒給他們掉個餡餅?”
他倆的嘴臉讓我有點反胃,懶得搭理他們,“……晏姐,走吧。”
店里。
蓮蓮撇嘴道:“那倆人是誰呀?怪聲怪氣的,看著就不是好人!”
我道:“男的叫韋斌,是我鄒姨原來的男朋友,早些年,韋斌要去曰本留學,鄒姨就把她來燕京幾年打工的錢全給了他當路費學費,后來每年也寄錢到曰本,可韋斌突然有天發了財,非但不記我鄒姨的恩,不還她錢,反而還新談了女朋友,甚至要包養鄒姨,三番五次地搔擾她,整個一忘恩負義的東西。”
晏婉如一蹙眉:“還有這種人?”
蓮蓮聽完,也氣得夠嗆:“死暴發戶!有什么可得意的!我媽隨便從保險柜里拿出件東西,換成鋼镚都能砸死他一百次!”
想一想,老天爺確實挺不公平的,鄒姨既有能力又肯付出,卻得不到回報,而韋斌那狗東西卻小人得志,作威作福!
滴答!滴答!滴答!
a8的警報器響了!
“可能是誰家小孩兒碰了吧。”晏婉如沒太在意,先問了老板:“雞血大紅袍印章有嗎?”
老板搖搖頭:“有血量百分之四十五的。”
“那算了,回吧。”晏婉如隨手按掉了警報,我們仨并排走出店門。
遠遠一看,我不禁有點狐疑,因為奧迪車周圍沒有人。
誰碰的?
驀地,只聽晏婉如心痛地驚呼了一嗓子:“我的車!”
a8車門側面,一道被利器刮過的痕跡觸目驚心!
足足一米長!
蓮蓮啊地大叫一聲:“是誰!是誰!?”
正是吃飯的時候,四周空無一人,找了半天也沒有目擊者。晏婉如蹲下去,顫抖著手臂撫了撫被利器刮傷的地方,緊緊咬著牙。
“肯定是韋斌干的!”我只感覺一股瘋狂的怒氣驟然涌上心頭!
欺人太甚了!
韋斌!這是你逼我的!
我心中有了主意,一個能讓韋斌傾家蕩產的主意!
但前提,我必須先得到那塊巨型雞血石!
等著!
你給我等著!!